少年捂着胸腔，另一只手从怀里拿出几张银票放在地上。
    “姑奶奶，我就这些了，求你放我一命。”
    程云归迟疑地收剑，没想到少年会这么容易交出来。
    捡起地上的银票，宁千暮跨过尸体走了。
    “唉？你去哪儿？”
    “京都。”
    程云归也不想待在尸体中间，轻功一跃，轻松下落在宁千暮身前。
    “要不短暂的同行吧，”程云归没打算去京都，她想去西北看看。
    宁千暮没有拒绝，也没有回答，往前刚迈一步，少年喊道。
    “两位少侠请留步，在下愿意换一百两银子，送我到城内贾府。”
    宁千暮跨出去的脚停在空中，程云归从她脸上看出了极致的犹豫。
    此时，彩云剑传来声响：“小云儿，此人杀气深重，当杀。”
    程云归回头盯着那少年，看起来比自己还小的样子，脸上稚气未脱。
    宁千暮转身走到他旁边，抓住衣领一把拎起来，给他把脉。
    “五脏六腑全毁了，你活不了。”
    程云归也顾不上尸不尸体，跑到两人旁边：“你是什么人？为什么那么多人追杀你？”
    宁千暮用剑撕了一具尸体的衣服，擦掉少年脸上的血，再把人背起来。
    “我……，”少年想回答程云归的问题，从腹部传来剧痛，似乎又要吐血。
    “敢吐在我身上，杀死你，”宁千暮声音冰冷。
    少年硬撑，没敢再吐血。
    程云归看着两人，不想再同行了。
    麻烦少一点是少一点，可不想跟一个偷钱又被十几人追杀的少年扯上关系。
    “后会有期，”程云归目送他们离开，自己运用轻功，率先到城内，找客栈睡了一晚，睡到中午再醒，洗澡洗衣服，晾衣服，花了一天的时间。
    离开客栈后去买了一匹马，身上的银票够她花一两个月，程云归漫无目的走，走到哪儿算哪儿。
    南方城镇和城镇的距离很近，走两三个时辰可以到达另一座城。
    程云归没有选择官路，而是走到了五年前被马贼抓回去的山。
    不知现在还有没有马贼，程云归想到那个脸上有疤痕的女孩，便打算上山去看看如今是什么样。
    程云归来到曾经马贼的基地，基地变化很大，曾经门框挂着老虎头，到处都是兽皮。
    如今，没有兽皮，没有老虎头，悠悠传来野兽低吼的声音。
    程云归牵着马谨慎地进入里面，只见一匹白色老虎从屋里出来，盯着程云归。
    马儿惊吓要跑，程云归紧紧抓住马绳，白老虎没有走近，远远地盯着一人一马。
    “女娃，时隔五年，又有了吃老虎肉的机会，”冥珏剑蠢蠢欲动。
    “白银，回来，”一名少年从屋里跑出来，摸了几把白老虎的头，白老虎低吼撒娇。
    少年一身狩猎服，背着箭，手握着弩弓。
    “何人？”
    “路过，”程云归打算牵马离开，少年跑上前：“马留下，你可以走了。”
    “凭什么？”程云归对这个少年的第一印象差极了。
    “它跟着你受苦，应该放生，”少年说着拆掉座垫。
    “你干嘛？”程云归剑对着他，少年手上动作不停，身上出现一丝金光，程云归砍不到他。
    “金刚护体？”
    少年拍了一下马的屁股，马儿受惊奔跑。
    程云归傻眼了，她不知道自己刚刚在想什么，竟然由着他放跑。
    “你……”
    “好了，作为补偿，我请你吃大餐，”少年脸上是灿烂的笑容，看着跑远的马，由衷地开心。
    “什么大餐？”
    “吃熊掌，”少年拉她的手走，程云归莫名其妙被他牵着来到后院，后院还有一匹狼，躺在地上晒太阳。
    火上烤着一头棕熊，少年跑过去翻挂棕熊肉的杆子。
    “你放走马，自己吃棕熊？”
    “自然界规律，有何问题？”少年忙着烤肉，躺着晒太阳的狼看了眼程云归后闭上眼睛。
    “快过来搭把手，”少年招呼程云归，两人一起翻杆子，程云归不知道为何自己听这个少年的话。
    旁边的锅里在熬汤，香味扑鼻，程云归肚子开始叫了。
    不知不觉中，程云归坐在火堆前，开始烤肉，拿着地上的擅自扇火。
    白老虎走过来，靠着程云归躺下，程云归惊得不敢动。
    “它喜欢你，让你靠着，”少年扬眉笑，手中拿着树枝戳火堆。
    程云归不太自然地靠了一下白虎，但不敢真的靠背，触感很不一样，不知是舒服还是不舒服，只感觉软软的带着危险。
    “你叫什么？你为什么住在这里？”程云归随时保持着谨慎，反而少年看起来很轻松，毫无心机的模样。
    初闯江湖，程云归不敢全然相信一个陌生人。
    “没有名字，醒来时身边有白虎陪着，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人类，”少年抬起头，一双眼睛像看猎物一样盯着程云归。
    程云归的手抓上剑柄，随时出鞘的状态。
    “想求你一件事，”少年又低下头吹火堆，控制火候。
    “先吃肉，再说吧，应当不是你答应不了的事。”
    白虎起身，绕了一圈子，来到少年身边，枕他的腿躺下。
    终于烤好了，少年跑进曾经程云归被抓进去的地牢，从里面拿出半边棕熊肉，白虎和狼同时起身，刚刚还和谐得画面，变成白虎护食，狼挑衅。
    “借一下你的剑，”少年举高手中的生肉，程云归拔剑后扔给他，少年退后一步，顺利接住剑柄。
    “好危险，你怎么这样扔？”
    “替你省下了拔剑的一步，不行吗？”
    程云归起身，看着少年切生肉分给他们，场面又回到了和谐。
    少年手上拿着冥珏剑，过来切烤肉，程云归虽然在山上每天都吃肉，但是熊肉还没吃过，等少年大口大口地吃，程云归才咬了一口。
    程云归没想到少年马不停蹄烤了一刻钟的烤肉会这么好吃。
    “好吃，你手艺不错啊。”
    “你叫什么名字？”少年问。
    “云归，”程云归随口回答，又咬了一大块肉。
    “你给我起个名字吧，你一定知道很多名字吧？你从哪里来的？是不是去过很多地方？”
    程云归停下来：“你要我帮的忙是这个？”
    “额，不是，你先起个名字吧，我没有名字，也不知道怎么起。”
    程云归重新看向少年，皮肤白皙，身子尚高，面貌尚好，一看就是城里富人家养的孩子，但出于什么原因，失忆了。
    应当是伤到头了。
    “可以，但我先看一下你的头，”程云归起身，少年点头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