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颅手术本就是个大手术，何况章玉英这情况又无比复杂。
    一行人在手术室门外，生生等了三四个小时。
    但一点要结束的迹象都没有。
    付邵中看看天色，太阳落山已经好一会儿了，又看看早已显出疲态的老父亲。
    “爸，妈这手术可能还要几个小时，我先扶你去休息一会儿，吃点东西……”
    付国兴回过神来，反应了两秒，摇了摇手，说：“不用了！这会儿我也吃不下东西。”
    老大付绍松左右看看，见一大家子人都有点疲态了。
    对付邵中说：
    “这样吧，我先带一波人去吃点东西，待会儿回来再换剩下的人去。”
    “妈的情况还不清楚……万一有点啥，大家也需要保持体力才行……”
    付邵中想了想，点点头，“行，就按大哥你说的做。”
    于是，守在门外的人分成了两波。
    江如意和陆北城主动要求留下来陪付邵中。
    王允浩看看跪在地上摇摇欲坠的付绍颖，也摇摇头，表示要留下来。
    付邵中直接拍板，“行，就你们几个留下，剩下的人，包括爸，都跟着大哥先去吃饭。”
    等他们人一走。
    手术室外的走廊上，瞬间空了很多。
    付邵中推开旁边一间无人的小房间，对陆北城和江如意说：“你们俩先进去休息一下，待会儿我再叫你们出来。”
    江如意知道他有话要问付小姑，但又不好当着他们俩小辈的面。
    乖巧地点点头，“好的，爸爸。”
    说着，牵着陆北城的手，走进了房间。
    并当着付邵中的面，主动将房门关上了。
    门一关上，江如意就迅速朝陆北城“嘘”了一声，然后八卦地将耳朵贴在了门背上。
    说实话。
    她好奇死了。
    她印象中的这个亲奶奶，面对他们一家人时，简直可以列入郎心如铁的范畴里。
    三个小家伙从小就老少通吃，鲜少有面对他们哥仨却仍然能摆出一张扑克脸的长辈。
    这个亲奶奶是头一位。
    不管三小只再精灵可爱，她脸上也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连眼皮都懒得掀一下。
    所以江如意真的很好奇，到底付小姑说了什么？
    能把这样一个稳得一批的老人家，给气得爆血管。
    陆北城看见自家小媳妇恨不能整个人趴在门板上的不雅样子。
    无奈地摇摇头，好笑道：“别费心了，这门板隔音的。”
    “唉……”
    可惜了！
    江如意还挺想听听这个亲奶奶的八卦。
    无他。
    就想着下次她再给自己冷脸时，可以偷偷在心里吐槽她一下而已。
    不过转眼一想，还不知道亲奶奶能不能熬过眼下这一关呢。
    又讪讪地泄了气。
    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实话实说：
    “虽然我不是很喜欢这个奶奶，但眼看着她一个年纪那么大的老人家遭这样的罪，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
    “特别是爸，他心里应该很难过吧……”
    陆北城揉了揉她的脑袋，“放心吧，都说祸害遗千年，你奶奶可没那么容易走……”
    江如意双眼睁大了一圈，“城哥哥，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怪不得他之前那么淡定呢。
    “你真这么好奇？非要知道？”陆北城问。
    “嘿~”江如意不好意思地笑笑，伸出两根手指比了比，“是有那么一点点好奇……”
    陆北城想了想，末了，叹了一口气，从兜里掏出手机，点了几下，调出了一段视频。
    把手机递给她，“喏……你自己看吧……”
    江如意定睛一看，愣了一瞬，抬起头来，“你居然在小姑的病房里装了监控？”
    这是啥时候的事？
    而且看拍摄角度，绝对不是正常的监控摄像头。
    更像是偷拍的。
    陆北城笑笑，也没多解释，只说：“对于有安全隐患的人物，我一向会多方准备。”
    付小姑是如意和三小只回到付家之后最大的不定时炸弹。
    这女人，你说她聪明吧，其实又不够高段位。
    说她不聪明吧……
    但捣起乱来，也够让人膈应的。
    陆北城敢放心让老婆孩子回付家，自然做了很多准备。
    “原本不打算让你知道这些乌七八糟的事，但既然你奶奶都为此气进手术室了，我觉得，还是让你心里有个底最好……”
    他也怕以后那些风言风语传入如意耳中，让她不开心。
    江如意此时还不甚明白陆北城话里的意思。
    等看完手机里母女俩吵架的那段视频……
    她顿时震惊了。
    “这事的导火索居然在我身上？”
    陆北城抓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安抚道：“这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别往自己身上揽责任。”
    “你是你，你奶奶是你奶奶，你们俩完全不一样。”
    “是你奶奶自己心里有鬼……她自己不敢面对，又不想承认罢了……”
    “说起来，你才是那个被她牵连的无辜之人……”
    江如意唏嘘了两秒，忍不住感叹：“没想到奶奶当年还怪厉害的嘞……”
    她就说，有时感觉两个老人家之间的氛围，怪怪的。
    不像夫妻，更像协议伙伴，互相客气得很。
    跟乡下的江爷爷和江奶奶那种互相逗趣捧哏的老夫老妻相比，简直差太多了。
    她原以为两人的婚姻只是那个特殊时代的产物，没有感情基础而已。
    却没想到，真相居然如此劲爆。
    陆北城呵了一声，才说：“千万不要小看你奶奶，她厉害着呢，她可不只是爬床逼婚而已……”
    江如意又一惊，“还有更劲爆的？”
    陆北城点头，“那都是他们那一辈儿的老黄历了……”
    “按理说过了半个世纪，再加上付家有心掩盖，如今知道当年真相的，也就圈子里一些老人而已。”
    “这一次，也不知道是谁看她不顺眼，非要借着你，把当年的事重新翻出来宣扬，有心刺激她……”
    陆北城其实早就知道京城圈子里私下传的这些话。
    但他不想污了如意的耳朵，一直都没跟她说过。
    还悄悄收拾过几个传闲话最凶的人。
    但没过多久，类似的言论又会重新冒出来，而且总会有意无意传到章玉英耳中。
    陆北城就知道，背后之人一定是故意的，目的就是为了刺激章玉英。
    只是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查到背后之人，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