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警察一脸严肃：“同学，国家禁止网络传播暴力、恐怖、血腥的音视频、图片，你从哪里看到的？”
    “我、我，微信！我这就找……”燕凯旋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翻出手机，想让警察确认。
    他去重新翻之前在朋友圈看见的链接，却发现链接已经失效了，宛若黄粱一梦。
    ??
    “失效了就算了。”矮警察沉默了一下：“两位受害人的家人都已经报案，暂时定为失踪处理。现在事情的真相还不清楚，我们不能保证两位受害人绝对的人身安全，凶手还逃逸在外，的犯罪手法极端残忍，也请你们这些亲朋好友注意安全，做好最不幸的准备……”
    燕凯旋：“……”
    ????
    白猫在一旁听完了全程，不像燕凯旋受到情感的影响，它清醒地听懂了警察的言外之意：那俩个和厉鬼扯上关系的人类男女死定了。
    白猫颇为烦躁地甩了甩尾巴：这厉鬼是要干嘛？把契约者整失踪、丢了命，对它们自己有什么好处吗？
    先不提燕凯旋家里这个怪异的姐姐，就有可能要直接取了它们的性命，就说违反规则的代价——规则的反噬会让厉鬼它们自己持续陷入虚弱状态，只有一直进食血食才能维持住实力，这个过程是不可逆的。
    ……
    警察走时，他们还顺手带上了门。
    燕凯旋六神无主地迈着虚浮的脚步转身，他自己都有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坐到沙发上的。
    他下意识地给纪绯拨去了电话。
    这个过程中，之前看到的那些震撼得像是造假的图片一直在他脑海里浮现。
    电话接通的时候，纪绯的“喂”声传来，燕凯旋才觉得自己找到了主心骨。
    “喂，姐……”
    冷静的女声带着镇定人心的力量：“你说。”
    其实纪绯已经知道燕凯旋要说什么了，并不只有高矮两名警察在出警询问可能知情的人寻找线索，刚才也还有两名警察来找她问话。
    从她这里自然也问不出什么，纪绯最近也没见过项哲和白翩翩。
    ???
    但乍闻白翩翩和项哲两人被卷入凶杀案时，纪绯缓慢地眨了眨眼。
    最不幸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世界意志改造的“新人类”已经诞生，但是契约者先遭到了厄难。
    *
    电话的另一头，燕凯旋努力地组织语言：“刚才有警察来找我……”
    “嗯，警察也来找我了。”纪绯还站在宿舍的玄关门口，一边和他说话，一边打开导航软件输入目的地规划路线。
    警察也才离开她的独栋宿舍。
    ???
    燕凯旋低声说：“警察说他们失踪了。”
    一时之间，纪绯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
    在知晓了两人失踪之后，纪绯立刻通过世界自我保护力量的权限查阅消除名单，确认与项哲定契的厉鬼秦徵已经登上了名单。
    ——违反契约规则，伤害人类以致其死亡的异界生物才会在这个死亡名单上榜上有名。
    ??
    冬夜里，吸血鬼西蒙害得村里的苹果叔摔下楼受重伤，变成了无知无觉的植物人。
    他敲响了原主家里的们，想要与原主定契，没想到碰上了硬茬。
    厌恶异界生物的原主却并没有立即对他执行消除死刑，这其中的原因就是吸血鬼并没有直接杀死任何人，否则它早就和九中杀人的吸血鬼一样化成灰灰了。
    ???
    秦徵杀了人。
    登上消除名单的异界生物中，除了像大章鱼邪神一样刚刚降临就没能克制嗜血本能杀人的类型之外，还有另一种异界生物。
    它们已经与人类签订契约，抑制住了世界自我保护力量强加于它们的“虚弱buff”，成为了拥有“绿卡”的合法公民。
    但是随着时间流逝，过往的生存观念、习惯不再适用于现在的世界。
    ???
    一旦异界生物与人类发生了矛盾，它们失手杀死一个人实在太过简单。
    在讲究“科学”的人类世界，它们的从原世界带过来的“特产”——那些纷繁超凡的能力属于碾压级别的力量。
    ???
    更别提还有像人鱼此类凭借本能行动的“野兽”，厉鬼虽然看起来尚且能够沟通，但是它们如果受到了刺激开始发狂，并不会比人鱼温和。
    能够穿越重重阻碍来到此世界的异界生物们习性各异，但是它们的习性大部分都可以在本世界的文化中找到原型：横死、凶死的厉鬼，会让遇到它们的人类遭到不测之祸。
    ???
    有一项未曾公开的数据显示，第二类定契之后仍旧违反规则杀人的异界生物，它们的契约者首当其冲，难以逃脱不幸。
    项哲……
    ???
    纪绯不再多想其中的详情，她思考如何解决问题，唯一的好消息是，名单上没有厉鬼池煜的名字，说明这次的异界生物杀人事件中，并不是两只鬼都陷入了狂乱。
    不然他们两个人中的任何一个人都绝对没机会活下来。
    白翩翩大概率还活着。
    ??
    当务之急是去寻找白翩翩的下落。
    等待官方找人，当然抵不上她自己的速度。
    纪绯看着导航软件上显示的五小时预计时间，她重复了女警察临走前安慰她的一句话：“警方说已经开始展开营救。”
    ????
    同时，纪绯也在询问系统：[101，帮我问一下世界意志，能不能告诉我池煜的位置。]
    池煜肯定就在白翩翩的附近。
    她能通过名单直接获知厉鬼秦徵的位置，却没办法直接找到池煜。
    系统101：【好的，宿主。】
    ???
    燕凯旋不是在寻求安慰，他只是太恐慌，脑子里乱成了一片，无法思考：“姐，我看到了一些图片……”
    “怎么办啊？”
    “姐，项哲他们怎么会摊上这种事……”说着说着，燕凯旋不由自主地噤声，虽然警察并没有透露其他的内容，可是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答案。
    ????
    其实他们都知道，伴生局提醒过，厉鬼很危险……
    可是伴生局没有说过契约者可能会沦为血案中消失的“受害者”。
    ??
    九中的命案发生时，燕凯旋刚和白猫签订契约，对“契约者”身份还没有非常强烈的认同感。
    他当时才知道，一些“伴生友”——还没有找到契约者的异界生物居然会杀人。
    一只吸血鬼吸干了一名学生的血液。
    ?
    可是，纪绯的伴生友就是那样一只高危险度的吸血鬼。
    西蒙在纪绯面前却不敢造次，被管得服服帖帖。
    燕凯旋就又渐渐放下了防备心。
    和白翩翩、项哲相处时，除了最初他开玩笑地建议他们两个难兄难妹处对象，两只鬼现身警告了他，燕凯旋也没再见过那两只鬼。
    ????
    而现在，就像你知道郊外的野狗会群居起来攻击外敌，捕食人类小孩。
    但是，你忽然听说你的邻居被他的狗咬死了。
    燕凯旋很崩溃。
    *
    纪绯叹了一口气：“别细想，等结果出来吧。”
    她感觉到他的崩溃情绪了，但是……
    世界意志连“异能力改造，制造新人类”都要避过契约者开展，除了等待最终尘埃落定的结果，现在的他再怎么胡思乱想也没有用。
    ???
    101告知纪绯，池煜的地点和秦徵的位置在同一处。
    纪绯：[ok.]
    ?
    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说明白翩翩正和陷入狂乱的秦徵待在一起，随时都有丢掉性命的危险。
    事不宜迟，她得出发了。
    ???
    “你和叔叔阿姨待在家里，注意安全。”
    燕凯旋听见纪绯那边有一些细微的动静，是纪绯正在换鞋。
    ???
    他忽然感到不安：“姐，今晚你回家睡吧。”
    他说的这个家，是指燕家，燕家有一个专门准备给纪绯的卧室，洗漱用具一应俱全。
    高三的时候，九中死了学生风声鹤唳时，纪绯就和他一起回家住的。
    燕凯旋以前觉得没什么，但现在他开始觉得纪绯和吸血鬼住在同一幢房子里很危险。
    ???
    纪绯拒绝：“不了，没事的。”
    纪绯：[101，我们脱离世界时，这个身份还存在吗？]
    还有没有燕凯旋“异父异母的姐姐”这个人存在？
    系统101停顿了一下：【宿主，委托者要求以“死亡”的方式脱离。】
    那就是燕凯旋的姐姐也不在了。
    ????
    “燕凯旋，你得自己成长起来啊。”
    放在柜子上的手机将纪绯有感而发的简单叮嘱传递给了燕凯旋。
    燕凯旋听得很慌乱：“姐，你在说什么？你现在在干什么？”
    ??
    纪绯感觉原身除了残留着消除异界生物的执念外，对燕凯旋这个相处十来年的便宜弟弟也不是全无姐弟之情。
    不过按照世界意志的作风，这感情也像是它为了“平凡”而设置的。
    ——算了，她也不愿细想了。
    ???
    “我出门买点东西，回头再和你打电话。”
    纪绯马上就要脱离此世界，到时候，世界自我保护力量不再拒绝异界生物的入侵，此世界的人类面对各种拥有特异能力的异界生物的危机，势必是危险重重。
    希望这次的事能让燕凯旋彻底丢掉侥幸心，正视这个世界吧。
    活下去的概率会更大一点。
    ????
    “挂了。”纪绯打开了门。
    *
    厉鬼秦徵已经逃逸到距离海省300公里之外的深山中，纪绯直接放弃了乘坐交通工具的计划——就算坐高铁过去，中途还需要转乘其余的车辆，变数太多。
    等那五个小时过去，黄花菜都凉了。
    并且，普通的交通工具也没办法带她进入群山。
    ???
    如果可以，纪绯真想直接飞过去。
    说来好笑，一些异界生物都能光明正大地拥有飞翔的能力，但她这个奉旨办公的“世界公务员”却没办法直接从空中赶路。
    ???
    仔细想一想，它借用世界自我保护力量赋予她这个委托者的超凡能力，也都是一些符合它规则理念的能力：
    异能力无效化——世界意志可太希望这个世界上没有异能力，没有自带异能力的异界生物了；
    超群五感——无法对外界造成影响的辅助能力，你不说，我不说，谁也不知道这异能力的存在，属于是薛定谔的异能力了；
    各种属性点满的武斗能力——多么现实朴素的风格啊，一点儿也不“超凡”。
    ??……
    还没离开宿舍，纪绯尝试着利用世界意志给予的权限调动规则之力，让自己可以远距离地“空间转移”——果不其然受到了排斥。
    世界意志还是不愿意开放能力。
    很合理，世界意志自己在这具身体里时都不喜欢“超凡”，它当然也会不希望接管了委托的主神空间的使者能够用“超凡”的力量。
    说不定它也很讨厌主神空间。
    ????
    幸好，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纪绯也想到了另一个对策。
    遵规守纪的“平凡人类”不能“跳转空间”，那她就去找可以可以“跳转空间”的异界生物。
    ????
    纪绯没有去管那只吸血鬼。
    在她前面几次外出消除异界生物的时候，世界自我保护力量都会默默地放开这道距离限制，这也让西蒙更加忌惮她。
    要不是吸血鬼的瞬移只是短距离的位置改变，她会现在就把他揪出来，让他带着自己飞到目的地去。
    去消除异界生物确实不缺少这点时间，但是纪绯忙着救人。
    为了赶时间，她决定去找另一个家伙。
    ??
    刚挂掉燕凯旋电话的纪绯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喂？纪同学？”
    “是我，白洛，你在哪里？”
    ???
    “我在春风敬老院做志愿。”白洛答得很快，他明显还不知道项哲和白翩翩出事的消息，可能是警察还没找到他。
    在做下了制造“新人类”，开放世界的决定后，现在的世界意志也已经不再向堕天使传递违规杀人的伴生友信息了。
    ???
    纪绯知道春风敬老院，她也去做过陪伴老人聊天的志愿。
    敬老院在离学校两公里外的地方，打的十分钟就能到。
    她简单明了地说：“我想借用一下昼的力量。”
    ???
    白洛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立即回答：“纪同学，我没办法召唤出昼。”
    可是他们一体共生半融合，昼能听见她说话。
    纪绯正想把事情说一遍，就听见白洛说：“我感觉到祂似乎陷入了沉眠。”
    受到秘术影响，他们的融合进度乱七八糟的，纪绯也理不清楚，但是白洛都这么说了，大概率是真的。
    她当机立断：“我现在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