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8章 世间安有两全法
作者:株树塔水管工   糟糕,总有案子跟着我最新章节     
    “秀发哥这个操作我真是服了!”,李雨嫣满脸嫌弃地咋舌,“现在好了,闹这么一出,全大殿都知道了,你沈韶得了皇帝的赐婚,居然被男方拒绝,最后霸王硬上弓,丢人!”
    顾彤彤摸着沈韶的后背:“虽然自从二十年前开始实施的新条例,按律婚约是可以取消的,不过你们这个是皇帝指的,估计沈伯伯和伯母也不敢……能拖就拖吧反正?婚约不是三年期限、而且可以申请延期的嘛,王城政务厅我家有人,一秒给你俩批了通过就行啦。”
    “他们现在还敢拖呢?”,傅桥声为难地用叉子戳了戳盘子里的火腿蜜瓜,“皇帝巴不得亲自看他俩进洞房才能安心了吧?我妈跟我说,皇帝突然给韶韶指婚,这明显是对韶韶她老爹起猜疑了呀!多半就是最近改革的事儿!”
    上官非迟难以置信地感叹:“皇帝要你们马上结婚?你俩三书六礼都不齐全,难道就跳过前面的步骤,直接办?这像样吗?辅国公家和沈家也丢不起这个人啊!”
    沈韶把额头磕在桌沿埋着脸:“恩掌柜……就是恩竹他妈,说都会给我补齐,而且她已经在挑大雁并问我手腕尺寸了……那欢天喜地的样子,我都要怀疑是这小子故意的了!”
    顾彤彤摆了摆手:“我爹爹就在现场呢,他说能看出来秀发哥是真心要拒绝,他阅人无数,应该足够确定秀发哥不是故意给你挖坑。”
    傅桥声一脸疑惑地问秀发哥为什么要拒绝,对他来说难道不是好事吗?
    顾彤彤摇了摇头,表示男人的脑回路有时候就很奇怪。
    沈韶脱力般喃喃着:“主要是我根本就没准备好啊……救命啊……”
    “那现在,沈伯伯和伯母怎么说?”,李雨嫣凑到沈韶耳边关心地问她。
    沈韶用脑袋砸了两下桌面:“我妈在家哭呢,搞得跟我没了似的,沈老头倒是没说什么,好像也没在家,不知道跑哪去了。”
    李雨嫣皱着眉,心想沈千山的行为似乎有点不合理:“沈伯伯好奇怪啊?不应该吧?”
    沈韶立刻抬起脸来:“嫣嫣你说的对,我真是昏头了,居然没发现他的古怪!”
    她撂下餐具起身和众人告别:“我得去把这家伙抓来问问,肯定有鬼!”
    大家试图拦着她让她别冲动,但沈韶仿佛得到了速度加成和听力debuff一般,一眨眼就头也不回地冲出店外没了影。
    ……
    树醒风给沈千山的茶盏里添茶,他脸上挂着愉悦的表情。
    “先说好了,我的女儿绝对不进株树塔。”,沈千山端起盏喝了一口,“这件事没得商量。”
    树醒风微笑着回答他:“当然,沈小姐自然是嫁进风眠山庄,我心里有数。”
    “还有,仪式从简,务必低调,你们不要搞商贾喜欢的那种奢侈之风。”,沈千山着重强调,“我女儿在谛听工作,她不能弄得民间人尽皆知,不然以后没有办法做任务。”
    树醒风连连点头:“没问题,一切都听亲家公的。”
    沈中堂满脸烦躁地想要躲开这个称呼:“另外,我女儿不会替你家小子生儿育女,她还有自己的要紧事情要做,不准用家庭琐事或子女绑架她!她永远是个独立的人,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这只不过是给皇帝做个样子看而已,她也随时随地都可以离婚!”
    “当然!不过生儿育女这事儿我也做不了主,毕竟又不是我娶妻,这个让他们自己处理。”,树醒风耸了耸肩,“还有吗?没别的咱们可以商量正事了吧?”
    沈父气不打一处来:“正事?你觉得我女儿结婚不算正事?”
    “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以为您会把国家大事看得更重。”,树醒风露着牙齿坏笑,他点开桌上的一个按钮启动屏幕,将一些打包好的文件展示给沈千山看。
    沈千山看着文件名称深吸一口气:“北境叛军、皇室黄金、浮格城狼人……你们株树塔竟然掌握了这么多的线索?”
    “当然,我们又不是每天就在那数账上的钱。”,树醒风微笑着将文件挥给沈千山,“这样的彩礼,亲家公您可满意?”
    沈父转头盯着树醒风:“这些线索的来源……你们的人,为什么任何事都愿意干?”
    “沈大人可别小瞧我们株树塔,咱们这儿待遇很好的。”,树醒风又给自己添了一点茶水,“我们的死士年薪五十万到两百万不等,保险和强制储蓄金还有各色医疗和理财都齐全,结婚后提供一次性奖金和三年无息安家贷款,终身合同不裁员,而且包吃包住,包小孩一直到大学毕业的教育和生活费,包丧葬,包身故后老婆孩子持续可领补贴至员工100岁。”
    沈千山眼角抽搐,心说这比贵族家里的私仆待遇好得多,甚至比皇家侍卫的福利还完备。
    树醒风双手一摊:“要人卖命怎么也得对人好点,哪像某些贵族,觉得平民为自己做事就是天大的恩赐,跟人生来就应该伺候他们的似的!咱们这儿每年收到的名校应届毕业生的简历那是数不胜数,而且晋升渠道清晰,绩效考评公正,假期和加班标准都严格遵守劳动法……这么看来我不算个奸商吧?怎么也应该是个良心企业家?”
    “你……!”,沈千山哑口无言,他有点被这个逻辑绕进去了,但很快意识到不对,这并不是非黑即白的选择题:“你们待遇好和作恶多端不冲突,贵族轻贱平民自然也不正确,没有孰是孰非,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罢了!”
    树醒风快乐地露出洁白的牙齿,夸赞沈千山老当益壮,脑子一点也没有生锈的迹象。
    沈中堂的手环突然震动。
    “你为什么人在株树塔?”
    沈韶借上次沈千山用来定位她的程序,逆追踪了对方的位置。
    “哦?看来沈大人有家事要先处理?”,树醒风愉快地看热闹不嫌事大。
    沈千山急忙给沈韶打去语音电话想要解释,却立刻被对方挂断。
    “真是万万没想到!我对你很失望!”
    沈韶甚至将老爹拉黑,沈父尝试发去文字消息,只得到红色感叹号。
    “这……!”,沈千山手足无措,他赶紧起身走人。
    树醒风毕恭毕敬地用手掌请他出门:“那我就不送了,亲家公路上注意安全。”
    ……
    沈府的工人们收拾着府上各个位置的婚礼装饰,沈千山和慎博郡主以及沈韶的爷爷奶奶坐在餐桌前,对着食物低头不语。
    “韶韶还没回来呢?是因为工作忙吗?”,奶奶提问道。
    沈千山支支吾吾地说可能在加班。
    “哼!”,沈千山的老父亲、前内阁大臣虽然年逾九十,但是脑子还是很清楚的,他指着沈中堂的鼻子骂:“都是因为你,一言不发自作主张,伤了孩子的心!”
    慎博郡主想帮着说两句,但又不知从何开口。
    “父亲,她不是小孩子了,这个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她也应该要理解!我们原本的计划受阻,皇帝已经对沈家猜忌,古语云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既然婚约无法撤销,我们顺势而为改变策略也是正常的事情,世间本来就没有所谓的两全之法。”,沈千山垂着脑袋叹气,“儿子是伤了韶韶的心,但她也不应该这么任性,连说好的晚饭也不回来吃……”
    “她不喜欢吃鸡肉你让人买鸭肉不就行了?”,爷爷皱着眉怒道,“孩子爱吃什么就让她吃呗!一两件东西不喜欢这也不算挑食啊!”
    沈千山疑惑地抬起头,意识到自己老爹退休后耳聋愈发严重,其实压根没听明白。
    “来人,把这盘菜撤了换鸭肉。”,耳朵也好不到哪去的奶奶招呼工人过来换菜。
    沈中堂无可奈何地扶额,沉沉地出了一口长气,转头问妻子女儿的情况。
    “还在生你的气呢。”,沈母小声回答他,“这孩子觉得你把她给卖了,枉她从小就信任你、崇拜你,还文采斐然、引经据典地花式骂你,说你是个无耻小人,类比历史上的大奸臣。”
    沈千山操心地问沈韶现在人在哪里。
    “去朋友家里了,放心吧。”,沈母给他看聊天窗,“刚刚我给昌宁县主发消息确认过了,这孩子躲在她家长女、傅桥声的屋里呢,几个小姑娘家的朋友都在,都陪着她呢。”
    沈父胸口发闷,只好转身招呼父母先用膳,说沈韶今天不在家吃,不用等她了。
    ……
    “哎哟,不哭了!不哭了!”,李雨嫣抱着沈韶顺毛,“你真是很难懂,又不告诉我们沈伯伯做了什么,又要我们哄,这样没有针对性真的很难组织语言诶!”
    沈韶委屈极了,她不能对外暴露沈家的计划和目的,亲爹居然拿自己博弈这种事不能说,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顾彤彤给沈韶递毛巾擦脸:“我懂我懂,你先把脸擦一下呗?”
    傅桥声疑惑地看着顾彤彤,脸上写着【你懂什么了我怎么没懂】云云。
    “说到底都是秀发哥的错!”,上官非迟突然天降大锅扣在恩竹头上,“要不是跟他的婚约,也不会出这么多麻烦事!”
    沈韶鼻涕眼泪还没擦干净,就肿着眼睛无措地抬起脸:“啊?”
    “妈呀你可闭嘴吧!”,傅桥声慌张地捂住上官非迟的嘴,“你想说是皇帝不对啊?想死啊?”
    上官非迟对着嘴做了一个拉上拉链的动作:“不说了,不说了。”
    房门被敲开,由于傅桥声暂时驱离了工人,所以是阿岳和周自衡端着茶水点心进入。
    “再哭下去,这眼睛明天不能出门了。”,阿岳啧啧摇头,放下东西后坐在了顾彤彤身边。
    周自衡从兜里掏出一瓶眼药水:“没事!睡前滴这个,包好!”
    傅桥声接过眼药水暂且放进自己的口袋,劝沈韶先吃点喝点。
    沈韶摇头表示没胃口,也让大家不用劝自己,就陪她安静地坐会儿就行。
    阿岳抬起手腕,看到恩竹给自己发了一堆消息,转脸问沈韶是不是把这家伙也拉黑了:“恩长官说联系不上你,急坏了。”
    沈韶见梦尘也给自己发了消息,说老管他们差点没拦住恩竹,这家伙联系不上她急得要命,怕她走极端出什么事,手上吊着水、四脚着地爬着也要出去找沈韶。
    她叹了口气,把恩竹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给他发消息说自己只是想安静一会儿。
    上校完全不打算让她安静,直接一个视频聊天拨过来,沈韶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肿着眼睛的样子,关闭摄像头接通了连线。
    恩竹趴在床上的脸出现,背景还有一大堆穿着军装的脑袋。
    “你怎么没开摄像头?”,恩竹的声音听起来很担心,“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太冲动,我不该惹怒皇帝,也不该拒绝和你的婚约,我……”
    沈韶叹了口气:“这事也不能完全怪你……虽然你确实也……算了。”
    恩竹还在不停道歉,还莫名其妙地把自己的银行卡里的钱都转给了沈韶,说是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弥补,沈韶问他是不是脑子真被棍子砸到了,又立刻把钱转了回去。
    “你已经能起身了?”,沈韶语气软了下来,问候道。
    上校告诉她说自己已经能勉强起身,不过因为腿上肿了所以还没法走路。
    “那等你能正常活动了,我们就去办结婚纸吧。”
    连线的两端一片寂静。
    “什么?”
    “你没听错,我们早点把结婚纸办了吧,速战速决,别影响我工作。”,沈韶重复了一遍。
    恩竹怀疑自己是药输多了,赶紧按床头铃让护士过来把止痛泵关掉。
    “一张纸而已,先用这个把皇帝应付过去再说。”,沈韶解释道,“其他的我们一切照旧。”
    “那婚礼……”
    沈韶发出气笑了的声音:“你就这么想洞房?登徒子。”
    “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恩竹张了张嘴,画面上的脸痴呆得跟智障一样。
    沈韶这边的众人也是下巴脱臼的一个状态。
    “一切从简,意思一下就行了,我依旧是谛听的一员,不能太高调。”,沈韶拿起水喝了一口,“当着皇室礼仪官的面做个仪式而已,我们一起做任务的时候,演的戏还少吗?这回不过是演一下新郎新娘而已,难道这对你来说很难吗?”
    她补充道:“如果你表现得让我很满意,我们也一直没有离婚,那等以后我离开谛听了,你再给我补一个盛大的就行,签字画押,不许抵赖。”
    上校眨了眨眼:“……行,听你的。”
    “好了,我要休息了。”,沈韶疲惫地往后一倒,“这一天天的。”
    恩竹还在梦游:“好的,那我不打扰你了,晚安,祝您一夜好眠……”
    连线关闭之后,病房里爆发了一阵鬼哭狼嚎的集体返祖现象。
    梦尘和小山五官皱在一起,堵着耳朵逃走,护士用力敲着桌子让他们不要在医院喧哗。
    恩竹趴在病床上,震惊得忘记了眨眼。
    傅桥声的房间里则是充斥着女性高亢的尖叫声,李雨嫣使劲捏自己的虎口确认不是幻觉。
    上官非迟摇晃着沈韶问她认真的吗,这样难道不算欺君吗。
    顾彤彤则和阿岳抱在一起,嘴里念叨着“疯了疯了他们都疯了”之类的话。
    周自衡想趁乱偷亲一口傅桥声,被对方条件反射地躲过并赏了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