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书望？如果是他妹妹的男朋友，他们认识也属正常。”

    “嗯，我也这么想，我怕他认出我，所以躲在大厅一角假装在翻看杂志，我用眼神瞄着他们，两人说了会话，虞书望打了一个电话，没多久，两个很时髦的少女站在了俱乐部门口，这两个人勾肩搭背走了出去，我跟到窗户边上，看着他们和那两个少女上了一辆跑车。”

    “就这些？”

    “嗯，就这些。”

    “这些信息说明这两个男人非常要好，好到可以一起出去放飞，虞娜洛这个男朋友肯定也是背着虞娜洛出去疯的。我记得你说杨依慈曾经嫉妒虞娜洛，认为区晓华被虞娜洛迷住了，区晓华离开汇通源后，虞娜洛没有选择留下来帮她哥哥，而是回了上海，这说明兄妹两人有隔阂。

    “虞娜洛这个男朋友我们不太了解，但他可能不是主要的，我感觉这里最关键的可能还是虞厚田，这对兄妹的父亲。”

    “主任，为什么这么说？”

    “你想啊，赵元泽是什么级别，无论是区晓华还是虞氏兄妹都不可能请得动他，能让赵元泽介入天鹅股份的，只能是虞厚田了。”

    “嗯，但是赵元泽为什么要介入天鹅股份呢？”

    “一定是为利，如果你是赵元泽，你是不是希望鼎峰投资这个行业死敌输得越惨越好？”

    “那肯定的，可是元泽投资不是还向天鹅股份输血了吗？”

    “那只是五亿债券，你再回忆一下那几天的股价走势，虞书望一个劲加码买进，但融券规模却不断创新高，程浩也在大肆减持，这个时候你是虞书望会怎么想？”

    “假如我是虞书望，”钟雨娥想了想，“我会担心自己是不是错了，要不要卖出。”

    “嗯，没错，这个时候，赵元泽放了一个消息，要给天鹅股份输血，这对虞书望来说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赵元泽看好天鹅股份，在和程浩接触，甚至，他想乘股价下跌买入。”

    “对，有了这个融资的幌子，虞书望就不会抛股票了，他会更加确信自己是正确的，要不是鼎峰投资限制他操作了，恐怕他还会买下去。”

    “主任，按照你的分析，程浩、区晓华，还有赵元泽，他们是合伙做了一个局，让虞书望钻进去了。”

    “不止他们三个，还有虞厚田。”

    “可是，虞厚田毕竟是虞书望的父亲，虎毒不食子啊。”

    “这也是让我很困惑的地方。”

    “这案子太复杂了，太多人，太多线索。”

    “但我们运气很好，看似杂乱的线索，现在都聚拢在一起了。”

    “现在好像所有的线索、所有的人都在上海了。”

    “嗯，你在汇通源看到的那个相框里的人，现在除了韦婉茗，都在上海。”

    “是啊，杨依慈是躲前男友到的上海，冷小芙是跟着区晓华来的，秦芊慧则先一步到上海，她在德亨投资给虞厚田做助理。那个韦婉茗不知道在干什么。”

    “根据你上次的描述，这个韦婉茗是很警觉的，她在区晓华和刘景两任总监手下都如鱼得水，很不简单。”

    “嗯，我和她说话时，她几乎滴水不漏。”

    “我们还没正式和她交过手。”

    房间内线想了起来。

    廖冰夏接起了电话。

    “喂，是我，你好陈警官。”廖冰夏看了一眼钟雨娥。

    “好的，半个小时后见。”

    “怎么了？”钟雨娥看着放下电话的廖冰夏。

    “陈警官说要找我，我现在就出门了，你先好好休息。”

    当晚，r市中心医院住院部单人病房里。

    “天啊，师姐，发生了这么多事，你怎么才告诉我，要不是刚知道你住院了，我真的是一无所知。”韦婉茗惊讶地看着躺着病床上的董梓萱。

    “又不是什么好事。”董梓萱淡然一笑。

    “那现在你和刘景算是离婚了？”

    “都签字了，等我脚好了就可以去办离婚登记了。”

    “师姐，你为了这个离婚协议做出这么勇敢的事，我真的没想到。”

    “这哪是勇敢，我现在想想也挺后怕的，只是当时完全顾不上了。”

    “刘景没有告你？”

    董梓萱摇了摇头。

    “那还算好，那你和尚老师…，天哪，我真的没看出来，你们在一起过，可是尚老师要走出那一步会很难吧，我知道他很顾家的。”

    “我没要求他怎么样，是他自己答应的。”

    “他答应离婚了？”

    “嗯。”

    “那他说了什么时候离婚了吗？”

    “还没。”

    “我看尚老师这人，心很软，真的要走出那一步，怕是不那么容易。”

    “婉茗，你比我冷静多了，要是你一直陪在我身边，可能我不会犯那么多错误。”

    “师姐，别那么说，我看你现在很冷静，我只是局外人，说说容易而已。”

    “我一点都不冷静，今天，我就又做了一件很冲动的事。”

    “今天你不是一直在这里吗，还能做什么事。”

    “你刚才说尚志远心很软，我做了一件帮他心硬起来的事。”

    “啊，你干什么了？”

    “我昨晚一直没睡着，想着自己的命实在太苦了，我一定要争取自己的幸福，不管有多少困难。今天早上，我打电话给教育局，要到了把尚志远老婆的单位电话。”

    “师姐，你…”韦婉茗瞪大了眼睛。

    “我先和她说，我是那天在阮庆那里碰到她的那个女人，她很客气地向我问候。”

    董梓萱之前已经把她怎么发现戚佳雯的事讲了一遍。

    “她以为我是来和她讨论阮庆的画的，但我突然说出了我和阮庆曾经的恋情后，她呆住了，但很快她恢复了平静，她说她和阮庆只是以前认识的朋友，这次是来看画的，她与阮庆并没有其他关系。看得出，她想安慰我，她可能以为我是来向她兴师问罪的。我听了她的话哈哈大笑起来，我说，我找她并不是介意她和阮庆在一起，我是来告诉她，她的丈夫尚志远要和我在一

    起。”

    “师姐…”韦婉茗心里想着，这个女人真的太疯狂了。

    “我猜想她听到我说的话非常震惊，足足半分钟没有说话，也许她是在办公室不方便说话，隔了一会，我听到她把电话挂断了。”

    “挂断了？”

    “嗯，可能她实在太震惊了，心里承受不了，也可能她去找阮庆，或者尚志远确认了，我感觉她是因为没有勇气听我说下去才挂的电话。”

    “过了半小时，她用手机打回给我了，她那边的声音像是在室外，应该是离开办公室给我打的，她问我到底是谁，想干什么，问我说的话有依据吗。

    “到了这个份上，我自然不会退让了，我把我和尚志远怎么认识的，怎么好上的，包括去他办公室看到她照片等等，都说了一遍。”

    “师姐，你把今天发生的事也说了吗？”

    “没有，我只说今天尚志远特意请假了，和我在一起，他说了愿意离婚，电话那头一点声音都没有，我讲完后，她还是说她不信。我让她给我一个邮箱，我把所有我和尚志远在手机里的对话全部截屏发邮件给她。她问我结婚了没有，我说我离婚了。她又挂了电话。

    “我截屏了所有尚志远和我的对话，还有我们俩拍的亲密照片一起发到她的邮箱了。”

    “你没和尚老师说？”

    “当然没有，我说的都是事实，尚志远自己答应我了，那他就要兑现自己的承诺。”

    “男人的承诺。”韦婉茗叹了口气。

    “尚志远不是刘景，我相信他会兑现的，婉茗，我现在终于摆脱刘景了，他没有拿你出气吧，毕竟你是我托他进汇通源的。”

    “师姐，我已经辞职了，现在不在汇通源工作了。”

    “那就好，婉茗，辞职后你有什么打算？”

    “我和我爸妈商量了，我想去上海。”

    “去上海？去那里工作？”

    “我接受了一份工作邀请。”

    “哦，是哪个公司？”

    “鼎峰投资。”

    “这不是和汇通源合作的那个投资公司吗？”

    “是的，他们在r市的负责人向上海的总部推荐了我。”

    “要是你走了，我在这里真的一个朋友都没有了。”董梓萱拉住了韦婉茗的手。

    “师姐，我会经常回来的。”

    “什么时候走？”

    “明天，我机票已经订好了，今天来也是向你道别的。”

    魔都，浦西万航渡路

    “婉茗要来上海？”为了安抚杨依慈，区晓华决定晚上住在这里，他在外面饶了好几个圈，确认没有人跟踪后才到公寓里。

    “她刚才和我说的，说是已经定了明天的机票，还问我住在哪里，我说了原来那个酒店。”杨依慈穿着白天买的睡衣，房间的空调开的很暖和，她看上去不像之前在酒店里那么紧张了。

    “她没说来干嘛？”

    “没说，但她像是要在这里呆很久，因为她问我哪里租房子好，说是已经辞职了。”

    “你别和她说这里的住址，也别说我和小芙的情况。”

    “那她来找我怎么办。”

    “你明天住回酒店。”

    “不住这里了？我不要，那酒店房间那么小，而且你不是不让我和那两个律师接触吗。”

    “你身份证还有行李都在酒店，你可以先退房，我安排你换一个地方住。”

    “住哪？”

    “我给你换一个五星级酒店，这两个女律师应该没法报销，她们不会跟着你住的。”

    “那我还是一个人住吗？”

    “我不是和你说了吗，等那两个律师离开上海了，我会和你住一起的。”

    “哦，你干嘛那么凶。”杨依慈蜷缩在沙发上。

    “我哪里凶了。”区晓华随口应付着，心里在想，韦婉茗来上海没和他说，却找了杨依慈，她这是在试探自己和杨依慈是否还在一起？

    “你没看见你刚才和我说话的样子啊，还说没凶。”杨依慈撇了撇嘴，听到区晓华要安排她住五星级酒店，她一下心情又好了起来。

    “明天你早点去酒店，最好不要让她们发现你退房，拿了东西就打车去威斯丁酒店，我把地址发你了，刚给你定了豪华间，在40楼，电梯进出都要刷卡，外人进不去，房间风景很好，酒店里面有泳池健身房，楼下就是商场，你就安心在里面住着，最近都不要出酒店。”

    “那我能住多久。”

    “想住多久就多久。”

    “那不要，不是我们的房子，我要住我们自己的房子。”

    “嗯，等我处理好手头的事。”

    “那你答应我了。”

    “嗯，你早点去睡吧，我还有点事要处理，明天都早点走。”

    “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哪天能早点睡了…”

    杨依慈说完脸上一红，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区晓华坐着的沙发位置旁，钻进了他的怀里。

    “那你早点进来。”

    “嗯，你先去睡吧。”若在平时，区晓华早已按耐不住，可今天他明显没有太大兴致。

    “要亲亲。”杨依慈闭上了眼睛。

    区晓华伸出手在她额头上轻轻拍了一下，“我这会有事，快去睡吧。”

    杨依慈睁开了眼睛，“敷衍了事。”说完她在区晓华嘴边亲了一口，又抱了抱区晓华，站起身来，蹦蹦跳跳地朝卧室走去。

    等杨依慈走进卧室，区晓华迅速理了一下思路。

    今天天鹅股份涨停了，来杨依慈这里前，冷小芙在酒店向他报告了今天交易情况，平仓买回了一半的天鹅股份，现在还有300万天鹅股份没平仓，他交待冷小芙下周一不管什么价格全部平仓。

    他猜想今天虞厚田已经开始入场买入了，现在天鹅股份已经彻底被市场抛弃了，没有了任何利好，但任何利空同样不会再对它有影响了，面对这种捡皮夹子的机会，虞厚田这个老狐狸是从来不会错过的。对于元泽资本，仅仅是付出了一个口头承诺，就算真的拿出五亿资金，也只是债权投资，对赵元泽压根没有压力，关键他还博取了好名声，成为被套牢散户的救星，甚至还被市场誉为白马骑士，只是这个白马骑士的目标并不是天鹅股份，而是鼎峰投资。

    至于虞书望，他已经被鼎峰投资炒了鱿鱼，但像他这样的富家公子，自然不会有生计问题，鼎峰投资因为亏损会寻求外部输血，这就为赵元泽提供了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最后，程浩依然是赢家，他在高位减持了一半以上的天鹅股份，获取了暴利，同时还从区晓华向他融券的收益中获得了丰厚的回报。

    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这些人，在这场豪赌都赚的盆满钵满，唯一受伤害的还是像尚志远这样的散户。可这就能怪谁呢，投资本来就是弱肉强食、大鱼吃小鱼的游戏，能活下来的都是人精，出局的永远是弱者。

    区晓华觉得下周二自己去把所有资金都提出来，把分给虞厚田和程浩的资金付掉，然后所有证券账户都销户，他要彻底从天鹅股份里退出了。

    如果一切顺利，下周，他的蟾蜍计划就彻底结束了。

    他已经和程浩说好了，他们各自删除了好友，也不在任何公共场合见面。等所有的事都结束。

    一切风平浪静了，他就去德亨投资报道，开始新的职场生活，在上海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

    必须撤退了，区晓华已经感觉到又一张网正在慢慢撒下他，如果被逮住，那他辛苦赚来的一切又将化为乌有，和几年前豪赌多空方向输光所有家当不同，那次他是在规则下光明正大地输了，而这次，他却是利用规则，甚至违反规则偷偷摸摸赢了，这笔赢来的钱是见不得阳光的。

    眼下，他要在这张网罩住他前尽快脱身，如果形势严峻，他还得做好离开上海，彻底消失的准备，他不想象乔雅那样去国外，他可以找一个小城市逍遥地生活，但他还有放不下的人和事，说起来也真的邪门，他放不下的并不是眼前的这些女人，而是一个三十多年朝思暮想、早已为人妻母的中年女人-戚佳雯。

    他翻看着手机，今天下午他又给戚佳雯发了一条信息。他问她下班了没有，但直到现在，过去了五个小时，戚佳雯也没有理他，他觉得自己是在自作多情，戚佳雯压根不会再回复他了。

    他看了一下手表，已经十一点了，他站起身来，准备去卧室，明天起，他也要和杨依慈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因为韦婉茗的到来，杨依慈肯定会和这个闺蜜聊在一起，自己的行动还是不能让韦婉茗知道，这个女人年纪不大，但他却始终捉摸不透，现在，除了冷小芙，他谁都不行，他甚至怀疑过杨依慈是那两个女律师派来的奸细。但他一直深信冷小芙，因为冷小芙完成了所有他布置的任务，没有出过一丝纰漏。

    “今天心情不太好。”

    手机响了一下，区晓华迅速翻看着，每次手机振动，他都会立即看一下是不是戚佳雯来了回复，可每一次都令他失望，但这一次，令他欣喜若狂起来。

    是戚佳雯的回复，现在是晚上十一点三十二分，她第一次这么晚回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