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你要说什么？”
    瓦尔特懵懵地看着一脸严肃的时笙。
    特斯拉的嘴唇慢慢接触到咖啡，浓郁香气的液体开始穿越唇齿，没过舌头，这种咖啡真是极品！加上老娘的手艺，这味道简直绝了！
    “我们遇见的那个过客，是天命主教，奥托-阿波卡利斯。”
    随着时笙的话音落下，某人噗水的声音接踵而至。
    “咳咳咳！”
    “特斯拉，你没事吧！”
    爱因斯坦连忙拿起手帕给特斯拉擦擦喷出来的咖啡。
    “你说什么！那个搭讪男是我们的主教！？”
    那家伙除了信口开河还能有什么！小白脸算吗？
    “喔？主教大人原来是这个样子吗？还挺帅的。”
    时笙转过头，看向瓦尔特。
    “同时，他也是你的笔友，小丑阿尔法。”
    “啊！什么啊，他他他，他是我的笔友！？”
    这个消息就像是一颗从天上掉下来的重磅炸弹，震惊了众人。
    “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不要相信他！我在苏醒的某一段时期了解过这家伙，他的智商不在爱因斯坦博士之下，更可怕的是，他还精通权谋之术。你们现在所供职的天命，是在他带领义军，发起战争，消灭旧天命所建立的。”
    “他曾为了世界的正义和美好，而不惜大义灭亲，将自己的父亲推下台，帮助当时的人们终结了黑暗的中世纪。”
    时笙把自己所知道的，关于奥托的信息告知普朗克等人。
    “等会，听你这么说，他岂不是个好人，还是个活了，活了五百多年的好人！”
    重新端起杯子的特斯拉细细品味着时笙的话语，她是真没想到能从一个前文明的先行者嘴里听到现文明她的顶头上司的信息。
    “确实，从其他人的视角看去，他已经是功成名就，可以名垂青史了。”
    “但是，这样的成功并没有使得他满足，高兴。相反，这一切让他更加感到孤独和悲伤，因为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完成和那个人约定罢了。在完成的那一刻，他的生命也就几乎失去了意义。”
    “那个人的约定？谁的？”
    “那现在的他，在为什么而活着？难道是为了拯救那个与他立约的人？”
    特斯拉和爱因斯坦相继发问，这是她们俩第一次接触到关于“主教”的相关信息，在座的人都很想了解这个隐于重重迷雾中的男人。
    “是的，与他立下守护这个世界上所有美好的约定的那个人，就是你们主教大人的未婚妻，五百年前天命最强女武神——卡莲-卡斯兰娜。”
    此时，站在彼岸酒店窗前的奥托正拿着一杯红酒，盯着漫天飘落的雪花沉默不语。银装素裹的大地和那位不该存在于北美支部的白发女性让他少有地忧郁起来，自从他决定突破生死的边界，不顾一切救回圣女以来，他已经很久没有让内心脆弱的一面暴露出来。
    “卡莲，等我。”
    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加速转动，第一律者降临在了新生的文明中。
    浩劫已至！
    可对于奥托来说，这是一个好消息，律者正在出现，复活卡莲的进度也就在加快。
    但同时，这也是一个坏消息，他必须比以前更加小心地把控文明的发展。人类文明一直在加速着向前，技术发展的速度越来越快，这也就意味着崩坏的力量亦在与日俱增。
    在五百年前，奥托决心复活卡莲时，他将希望寄托于了传说中能让亡者起死回生的神之键——黑渊白花上。
    那时候的他已经完全陷入了拯救卡莲的疯狂中，全然忘记了黑渊白花没能复活卡莲父亲的事实。
    就在开始行动，准备把天命手中拥有的，由死之律者核心制成的神之键——黑渊白花拆解，取出里面的核心，以求复活卡莲的时候。
    虚空万藏则出现制止了他，并且告诉奥托，这颗核心在前文明的战斗中受到了损伤，在漫长的岁月里从未展现出让死者复生的能力。
    但奥托抓住了里面的字眼“受损”，那如果是完整的核心，岂不是有机会复活卡莲！
    虚空万藏对此也不甚了解，但是根据残缺核心做出的神之键展现的效果来看，完整的核心或许真的有带回已逝去之人的能力。
    从那时起，奥托开始疯狂读取虚空万藏中的资料，研究崩坏，他必须耐心的，好好地了解要面对的，超越人类常规认知的“崩坏”，以便自己能着手复活卡莲的大业。
    在死之律者出现前，他不能让文明消亡，但同时又不能太放任文明的发展，一旦文明发展过快，导致崩坏也快速随之变强。那样的话，就算有机会复活了卡莲，世界也可能因为崩坏而毁灭。
    为了确保在完成复活卡莲后，还能给卡莲一个安全的世界，同时为自己的计划留得足够的时间，奥托将挖掘到的前文明技术悉数掌握在自己手中，同时扩展手中已经掌握的天命，使其控制力蔓延到整个世界。
    “为了一个人？坚持了五百年？”
    “他······”
    在场的人都震惊了，尽管长生不老是很多人的幻梦，但当一个普通人真的拥有了无尽的生命后，迎来的恐怕只有时光的煎熬。
    身边的人会一个个死去，事物的新鲜感渐渐淡去，生活变成一团无味的面团，最后你会因为时间的漫长折磨而变得淡漠一切，孤独地走向时间的尽头。
    除非有一个生命与你同样漫长的人一起行走在时光里，或者有一个极为长远的目标让你无尽的生命变得有些意义。
    简单来说，就是让你的生命有些盼头。
    当然，这还算是好的情况，要是你被发现有超乎常人的生命，而自己又没有什么手段来保护自己，那么你的下场可能会很惨！
    “这就是我了解到的，关于你们主教的全部。他是一个为了自己所爱之人，在漫长时间前进的普通人。他过分地追求着完成自己的目标，为此，他可以抛弃身为人的一切，使出任何手段，让一切不能为他掌控的事物扼杀在摇篮中。”
    “你们对天命总部隐瞒了我的存在吧？”
    时笙的一句话让一众人的思绪回到了现在。
    “没错，我和南希确实隐瞒了你的存在，但是现在看来，一切都没瞒过主教大人啊。”
    普朗克无奈地摇摇头，这一路上都是南希专门调查了的，他们路过的每一座小镇都在北美支部的控制之下，就连回来的那趟飞机，也是南希旗下的航空公司，所以他们才敢一路上无所畏惧地让时笙顶着一头白发，丝毫不乔装打扮一下。
    毕竟这个时代也没啥监控头之类的玩意。
    “那你觉得，我们和总部，还有调和的可能吗？”
    普朗克抱着一丝丝希望，北美支部是南希押上自己全部家当和天命合作成立的，天命鉴于北美支部极高的实用性以及加盟诚意，将支部的管理权下放给了成立者——南希以及普朗克等科学家。但是谁也没想到，这件看起来极好的事情却存在着巨大的隐患，并在日后的研究项目上体现了出来。
    例如：北美支部一心想要降低作战人员的伤亡，主张机械技术的研究。而被奥托掌握的天命总部可不在乎作战人员的生死，坚持使用女武神部队来抗击崩坏，反正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人。
    在合作之初就存在的裂隙在时间的推移下逐渐增大，虽然双方目前仍然是从属关系，但裂隙肯定会在某一天迟早会将这脆弱的连系崩解为碎片。
    “没有。”
    时笙的话给普朗克教授泼了一盆冷水。
    “我说过，为了排除他复活卡莲的一切不稳顶因素和障碍，奥托将不择手段地将世界掌握在他的手里。你们的理念与他的设想产生了冲突，你们尊重人性，想要这个世界上的人都在崩坏的打击下活下去，想要你们的技术造福世界。可他只是为了复活卡莲，一旦你们散播技术，提升文明进程，就会给他的计划带来不可控的因素，五百年的努力也可能就付诸东流了。”
    “北美支部和天命总部有相似点，那就是同为人类中对抗崩坏的组织，但你们是为了完全地战胜崩坏，而天命则是奥托为了完成自己的计划，需要性地拥有与崩坏作战的力量，或许更多的时候，这力量是拿来铲除异己的。”
    “你们存在着严重的理念冲突，从目前来看，除非让奥托放弃计划，或者，你们退场，不然谁也没办法说服谁。”
    逆熵的出现是必然的，天命统治了世界太久。即使奥托伪装得再好，也无法完全掩饰天命只是奥托为了完成一个目标的工具，代表不了普通人面对崩坏时的期望。
    终会有人发现天命的本质，去与奥托抗争，去建立一个真正为人类未来而战斗的组织。
    “你们应该明白了，北美支部与天命分离是迟早的事情，这一切的一切，是命运齿轮上固定的一环。”
    “那么这样说的话，我们得做好脱离天命，甚至是开战的准备了。”
    普朗克教授一反常态，眉头紧锁地说道。
    “是的，普朗克教授，请你在参加完会议，回到北美支部后，通知南希小姐，做好准备。另外，不要擅自进行有关崩坏的一切实验，那对于北美支部来说是从未涉及的领域。虽然崩坏能也可以作为一种能源使用，但实验的危险性太高了，我到时候帮助你们进行实验。”
    这个世界的奥托已经开始行动，说不定已经通过易容什么的潜入了南希的实验室，把时笙翻译出来的资料修改了。
    “等一下，那主教跑去了北美支部那边，南希岂不是有危险！”
    特斯拉惊声喊出来。
    “不，按照时笙小姐所说，我们目前的体量和实力只是对天命造成了威胁，应该还没有到要让主教大人亲自出动的地步吧。”
    爱因斯坦沉稳地将接收到的信息整理和分析，得到了自己的结论。
    “没错，如果只谈北美支部这个变数，其实尚在可控范围之内。只是，你们现在手中多了一个人，而这个人，就是最大的变数，可能连奥托本人都难以掌握。”
    时笙说到“一个人”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瓦尔特的身上，可怜的瓦尔特不禁缩了缩脖子，这几个人的目光弄得他有点头皮发麻。
    “我？我怎么了？我只是个普通人啊。”
    “不，瓦尔特，你不是普通人，我接下来的话语完全是讲述事实，请放平心态。”
    这是瓦尔特迟早要面对的事实，认清自我，看清现实，然后再让这个世界的瓦尔特做出自己的选择吧。
    “你不是人类。”
    “什么！这小子不是有鼻子有眼睛，该吃吃该睡睡，怎么会不是人类？”
    特斯拉，说着还揪了一下瓦尔特耳朵，确认了一下。
    “瓦尔特，你是律者，这个时代的第一个律者。”
    律者，这个词汇开始在瓦尔特的脑海激起阵阵水波，一副末日的景象映射在他的瞳孔上：房屋倒塌，街道破损，折断的电线杆把街边的汽车砸得扭曲，在一些砖块下，流淌着红黑色的液体。
    远方的黑烟袅袅升起，一处又一处，淡淡的黑色烟雾后面，是一轮小部分已经沉入地平线的红日。
    如血色的红日。
    瓦尔特的瞳孔抽搐似的转动起来，，有个声音在呼唤他。
    “这是你的使命，我的使······”
    一只手拍在他的肩头上，把他从其中拉了回来。
    “律者在我的时代确实是毁灭一切的崩坏使者，但你似乎和她们不一样，你在我苏醒之前就能和爱因斯坦等人打成一片，而且，看这个。”
    时笙说着举起自己的手，动用圣痕的力量催生出了一朵崩坏能火焰。这一举动使得在场的几位科学家瞪大了双眼，这科学吗！？
    “你察觉到了吧？”
    “嗯，在我遇到你的那时起，我就感觉到了，你体内含有崩坏能的存在。”
    瓦尔特点点头。
    “等会，你也是律者？”
    特斯拉难以置信地看着手里拿着火苗的时笙，自己身边一直藏着里啊怪物啊！
    “不，我只是一个人类，只是相对于你们来说更能适应崩坏能罢了。崩坏是一种足以毁灭世界的灾害，可是上个世代的我们，正是利用着崩坏的力量——崩坏能，来对抗它。”
    “瓦尔特，这也是我想对你说的，你的出身并不决定着你的未来，你是一个拥有人性的律者。这些天，和博士们的相处，你感觉如何？”
    天命毫无人道的研究，让瓦尔特生命的开始留下了关于“人”不太好的记忆。可是来到帝国四十二号研究所后，他遇见了带着他去喝咖啡的爱因斯坦，吵吵闹闹的特斯拉虽然脾气很差，但也给人一种可爱的感觉，还有普朗克教授······
    现在，身边又多了位跨越时间的白发女孩。这些人所展现的，无疑是人类美好，善良的一面。
    “在这里，你只是我们的实验助理。”
    爱因斯坦笑着对瓦尔特说道。
    “时笙小姐，我希望，成为一个和你一样，用自己的力量，保护她们的‘人’”
    瓦尔特举起自己的拳头说道，这一刻，过去的错误成为了他前进的动力。
    那数十万人期望交汇出一个名字——“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