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陶家的时候，花花跟敦敦情绪都不高。
    他们还记得小时候妈妈带他们回老家的时候，两位老人总是喜欢偷偷的塞一把瓜子一把花生给他们，不给糖，说糖吃多坏牙齿。
    这几年向暖忙，他们也去的少了，没想到再见，两位老人就变成这样了。
    唐和平也有些沉默。
    花花忽然问：“爸爸，爷爷奶奶也会变成那样吗？”
    闻言敦敦也立刻看向唐和平。
    唐和平拍了拍女儿的脑袋：“人都会变老，你们慢慢长大，我们慢慢老去，花开花落，春生秋枯，这是大自然的规律，谁也阻拦不了。”
    花花跟敦敦都低着头。
    “行了，”唐和平拍了下儿子：“我们又不是一瞬间就老了，我们会看着你们一点点长大，毕业，工作，结婚生子，等你们陪伴我们的时间越来越少，等你们精力被你们自己的家庭你们的孩子牵扯住，就算我们老了，走了，你们还有亲人陪伴，这就是人类繁衍的意义。”
    两个孩子似懂非懂。
    三人上车，唐和平带着他们去袁家。
    车子到的时候，糖葫芦已经拎着不少东西在小区门口等着了，袁文丽陪在旁边。
    等唐和平下车后袁文丽上前道:“和平，我过几天可能要回去住几天，你跟爸妈说一声。”
    唐和平接过袁文丽手里拎着的东西，估计是一些吃的，也懒得推辞，都是一家人。
    他一边把东西往车上放一边道：“嫂子，那也是你的家，你回去就随时回，钥匙还有吗？糖葫芦，你把你的钥匙给你妈。”
    糖葫芦不太高兴的把钥匙给了他妈，然后就直接上车了，也不跟袁文丽打招呼。
    袁文丽喊：“小宝，去了那边要听爷爷奶奶小叔小婶的话啊。”
    回答她的是用力关上的车门。
    唐和平皱眉，“唐书宝，我们平时就这么教你的？”
    袁文丽赶紧道：“是我早上说了不该说的话，和平，这孩子这几年都在麻烦你们。”
    “大嫂，你再这样生分我要生气了。”唐和平总觉得袁文丽这次回来性格都变了，变得生分了，客气了。
    看来是真跟大哥闹别扭了。
    “行行行。”袁文丽笑着道：“那你开车慢点，小宝不听话你就替你大哥教训他。”
    “大嫂你赶紧回去吧，这天冷的很，你脸色我看着也不太好，要是生病了记得去看医生。”
    袁文丽点头，“我等下就去。”
    唐和平点头，上车，花花跟敦敦也跟袁文丽告别，车子慢慢掉头离开。
    袁文丽站在那目送车子走远的时候，手下意识的抚了下肚子。
    唐和平透过后视镜看着袁文丽，然后问糖葫芦：“你妈是不是生病了？”
    唐和平还低着头噘着嘴：“不知道。”
    “啧，你小子……”唐和平也没有打听大嫂的爱好，见糖葫芦不说，也就没再问了。
    晚上向暖下班回来就问了下陶三爷那边的情况。
    得知二老情况都不太好后，向暖坐在那默默掉泪。
    唐和平上前摩挲着她的肩头，安抚道：“等你放假了，我们去看看。”
    作为市长，每天都有很多事等着她来决策，根本就没有什么放假。
    但她必须要去看看了。
    不然她怕再见到他们的时候是分别的时候。
    说完陶家的情况，向暖又问起了袁文丽的情况。
    唐和平将袁文丽怪异的地方跟向暖说了下。
    向暖瞬间就有了猜测。
    袁文丽是疯了吗？如今是计划生育最严厉的时候，工作不要了吗？
    天冷穿的厚，不容易看出来，那等天暖呢？
    尿频，那最少得有四五个月了。
    这么大孩子要是打的话，对母体来说伤害非常大，而且袁文丽也四十多了。
    这种事真的不好插手，也不好过问，她不说，向暖就装不知道。
    但考虑到年纪，向暖又怕她出什么意外。
    思考再三，向暖等唐和平去洗漱的时候，下楼去找了姚老师。
    姚老师听完向暖的分析，脸色也有些发青。
    “这孩子是疯了吗？她都多大年纪了？工作不要了？小宝都这么大年纪了，她这是要作死啊。”
    骂归骂，但姚老师还是忍不住的担心：“不行，我得回去看看。”
    “妈，您别担心，她现在住在她妈那，肯定是没事的，我担心的是她这次回来是休假，还是工作已经没了。”
    姚老师沉默了会儿，起身道：“不行，我得打电话问问老大，看他知不知道。”
    “妈，您先别打。”向暖拦住她：“万一大哥不知道，您这么一问，大哥就知道了，那到时候大哥的工作怎么办？”
    姚老师也愣住了。
    如今是计划生育抓的最严的时候，尤其是他们这样机关单位的，一旦超生，就算不开除，升迁也基本无望。
    如今正是唐常宁事业的巅峰期，袁文丽搞这么一出，真的是让姚老师有些举棋不定。
    一面担心儿媳妇，一面又担心老大的前程。
    “等过完年回去再说吧。”向暖道：“给大嫂几天缓冲。说不定她会主动告诉我们。”
    也只能这么想了。
    年初三那天，一家人开了两辆车赶回省城。
    唐和平送父母回家，向暖先去看望陶三爷。
    老人家的情况比前几天唐和平看到的更虚弱了，一天时间基本都是在昏睡中。
    陶三奶精神还好些，看到向暖，拉着她的手流眼泪。
    向暖心头泛酸，抱着陶三奶无声的安抚着。
    等她出来后，大柱跟在她身后：“初一晚上差点就没了，我们一个个的喊，又给他喊回来了，小暖，我觉得爷爷是在等你，见到你了，他心愿就了了。”
    向暖忽然蹲下身，双手捂脸哭了起来。
    要是没有陶三爷这么个长辈在她背后支持她度过最艰难的那一段时日，她也没有今天。
    陶大柱说的没错，等陶三爷醒来后发现向暖来了，精神头好的 不得了。
    一边拉着向暖说话一边说饿了，想吃鸡汤面。
    过年鸡汤是必备的，很快一大碗鸡汤面就端上来了。
    大柱等男人则去准备了，大家都知道，这是回光返照。
    王娟跟赵慧一个守着老爷子，一个守着老太太，怕老太太等下太伤心也跟着去了。
    陶三爷吃了一小半就吃不下去了，向暖接过他手里的筷子，挑了一根面条卷好喂他，老头儿笑着吃下去了。
    还有心情开玩笑：“陶市长亲自喂我这个老头子吃饭，我下去也能跟老祖宗吹了。”
    向暖忍着酸涩，笑得很勉强：“这才哪儿跟哪儿啊，我还想当省长呢，您要是想吹牛，那就熬过这一关，我保证我能当省长，到时候您再去跟老祖宗们好好吹吹牛，您可是培养出了一位省长呢。”
    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请自己去。
    陶三爷今年正好八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