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别说，这杀猪菜就是香，打了菜，大家找了食堂里的桌椅坐下，或是找个地方或蹲或站，或是找个木头墩子坐下。
    一边吃一边聊天。
    热热呼呼，越吃越爱吃。
    都吃得狼吞虎咽的，一方面是太久没有吃到荤腥了，再就是都想吃完了这份儿，看看还能不能再来一轮。
    要是能再吃上一大勺子，今天一天不吃东西，都不能感觉饿了。
    还是肉管饱。
    肖家这边，肖大柱把菜打回去后，一家四口开始吃饭。
    王如画半靠在炕墙上，她感觉肚皮有点紧。
    反正就是不舒服。
    饭菜都是端到炕上给她吃的。
    吃完后，周翠芬开始给王如画收拾东西，尤其是给孩子准备的衣裳尿布啥的，都给装好了。
    奶粉，奶瓶子啥的，就着家里的开水，再给烫一遍。
    一切准备就绪，就把王如画给搀扶下了地。
    到了门口，坐上自家的板车，被拉到了大门口，到了大门口，便是铺了被褥的牛车。
    王如画到了牛车上，再次躺下。
    睡了一觉，人便到了公社医院。
    为了避免王如画走路不舒服，特意叫了护士推了轮椅出来，把王如画给接进了妇产科。
    经过检查，说是稍微动了胎气，对胎儿有点影响，但是问题不大。
    最好能住院几天，吸吸氧，观察观察。
    林微微跟肖阳青想骂娘，都住院了，这还叫问题不大，还得吸氧。
    行吧，这方面大夫是专业的。
    住院就住院，本来他们也没打算回去，让王如画直接住院到生，是最好的。
    办理好了住院手续，王如画果然顺利地吸上了氧气。
    很快肚子的紧绷感得到了缓解。
    林微微等到王如画吸氧后，去打了热水，她准备给王如画洗个头发，这说不准啥时候就能生了。
    洗完头发擦干，肖阳青从国营饭店打了饭菜回来。
    王如画笑道，
    “哎呦喂，我这是交了什么好运了，太幸福了。
    有人给我洗头发，还有人花钱请我吃国营饭店。
    我现在幸福的不得了。”
    林微微撇嘴，
    “少臭美了，给你洗个头发，是怕你万一啥时候就生了，到时候坐月子没办法洗头发，太脏。
    恶心到我们的大侄子或是侄女。
    买啥吃的，你只能算是借光。”
    王如画也不生气，夹起一块鱼肉放进口中，细嚼慢咽，
    “我说你这妮子就不能让着点我吗？
    明明一番好心，就非得让你给说得半点人情都没了。
    咋地，你是怕我欠你人情还不起是咋地？
    我还不起没关系呀，不是有你们大哥呢嘛，我是他媳妇，怀的是他的娃。”
    林微微咽下口中的红烧肉，“你现在就在撇清关系了。
    你是大哥的媳妇，生的是大哥的娃，
    所以，我俩为你服务，等于为大哥服务，跟你本人没半毛钱的关系。
    因此，你就是个工具人，替代大哥留在我们身边的念想。
    我这也算是投资了，现在对你好点，等到我生孩子的时候，你也得伺候我。”
    王如画点头，“这还用你说。我不伺候你谁伺候你。咱俩对脾气。
    不过话说回来，你啥时候生孩子呀？要不你们俩早点把证给领了？赶快怀一个才是真。”
    果然王如画就是个招人恨的，
    “你以为我不想早点把证儿领了？这不是年龄不够嘛。
    再说了，年龄太小生孩子有害健康，我还想长命百岁呢。可不想英年早逝。”
    一顿饭，在两个人有一大搭没一搭的闲聊中过去了。
    下午，王如画又吸了一次氧，大夫还给挂了水，问了大夫，只说是给宝宝补充营养的。
    林微微找到大夫直接问王如画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大夫摘掉眼镜，扯了衣角擦了擦镜片。
    “王同志的情况主要是胎儿心率有点问题，也就是胎儿缺氧。吸氧后这个问题能得到缓解。
    所以，你们需要做好准备，王同志可能需要住院的时间比较久。”
    林微微点头，“只要孩子没事儿就好。我们是打算让嫂子住到生产的。
    那个吸氧的事儿，我看今天才吸了两次，一次半小时。用不用增加吸氧的次数跟时间呀？”
    大夫笑了，
    “这个暂时不用。今天下午检查的指标好了不少。咱们每天都要检查，再根据情况调整方案。
    不用过分担心。
    为了王同志能顺利生产，最近让你嫂子少吃肥肉，尽量控制一下体重。”
    林微微点头，控制体重，那就少吃脂肪多吃高蛋白呗。
    于是乎，第二天给王如画准备的饭菜里，
    几乎没什么粮食，萝卜炖牛腩，白水煮鸡蛋，葱爆羊肉，猪里脊炒圆葱……
    各种菜轮番上阵，就差直接给王如画上整块的酱牛肉了。
    王如画一边吃一边感慨，“微微，我感觉自己实在是太幸福了。
    啥时候都没想过，我还能过上顿顿有肉的好生活。
    重点是有肉不算，它还好吃。
    我都不知道咋感谢你了。
    等回头我出了月子，就多给你做几件衣裳。一定要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林微微乐了，
    “行呀，那就等你出了月子给我做衣裳吧。不过，衣裳样子得我自己画。”
    王如画在意愿里住了一周，胎儿已然稳定，也不需要每天都吸氧了。
    不过距离预产期也是越来越近了。
    这段时间，周翠芬全天在医院照顾王如画，林微微跟肖阳青则是负责给送一日三餐。
    王如画因为主食吃得少，蔬菜跟肉营养均衡，躺了一周，不仅没胖，反倒还瘦了好几斤。
    周翠芬每天跟着王如画一起吃菜外，
    还要再加两个馒头或是一盒子的大米饭，一周的时间，她居然胖了十多斤。
    即便如此，周翠芬看起来也不胖。这年头想找个满身膘的人是很难的。
    这日病房里来了一个孕妇，一进门，那个婆婆的嗓门就老大了。
    “哎呦喂，我就说你们两口子瞎折腾，白花钱。
    当初我生你的时候，白天还在种土豆呢，晚上我就把你给生出来了。
    根本都没用产婆。
    你这不是也活蹦乱跳的吗？你们这城里人就是娇气。
    哪个女人不生娃儿。那生孩子就跟老母鸡下蛋似的，容易得很。
    旁的不说，就是咱们生产队的那个赵五家媳妇，一辈子生了10个孩子。
    上午还铲地呢，到了下午该上工的时候，肚子都瘪了，孩子生出来了。
    你们说，那孩子生的得有多快……”
    婆子的儿子把媳妇安置在边上的空床上，把带来的被褥床单啥的，把床给铺好了，这才把媳妇按照到床上躺下。
    “娘，你说的那些老皇历都听了八百遍了，求你不要在提了行吗？
    现在朝华要生孩子，她需要好心情。要不然会影响生产的。
    你说，你这天天不停的叨叨叨，你说的不累，我们听着都累。
    你想想，要是当初奶在你耳朵边，天天叨叨你大手大脚，不会过日子，不会持家，你的心情啥样？
    能不能愿意听？
    可千万别说朝华是你儿媳妇咋咋地，她不是吃咱家饭长大的。凭啥受你的气？
    她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容忍你，这不等于她没脾气。
    只要她跟我离婚，你就媳妇，孙子全没了。
    到那时候，别说是她骂你一顿，打你一顿都没人能说出个不是来。
    妈，咱能不能给自己的嘴上积点德？
    你这一天叨叨叨，烦人的话没少说，活儿没少干，还没捞着好。
    你说图点啥呢？就图快动快动嘴？
    妈，你可要想明白，等你老的时候，想要我们家给你养老，你可得溜须朝华。
    俺家钱可都是归朝华管的。
    饭我也不会做，你不能动弹的时候，你想吃点啥，那都是朝华做。
    你现在对她不好，擎等着到时候她不接收你，然后你就跟着我大哥那个白眼狼过日子吧。
    现在你能干，就可着劲儿地让你洗衣裳做饭带孩子。
    等你走不动道的时候，不一脚把你给踹出去都算他仁慈。
    想好了没？还叨叨不叨叨了？
    你可知道你叨叨这么长时候，我的脑袋都快炸了。
    嗡嗡的，直迷糊。
    妈，你要是想让你老儿子早早就没了，或是变成傻子，你继续叨叨。”
    小伙子把婆子给说的目瞪口呆，张嘴闭上，再张嘴再闭上。
    “作孽了。老娘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反骨的。你这纯粹是想把你娘给噎死。
    咋地，昨天你做的那刚硬的窝头没把老娘噎死，你挺遗憾呗？今天再给你老娘加把料？
    我就话多了，你有本事把老娘的嘴给缝上？
    我就说话，不说话我能憋死。看你能把我咋办？”
    婆子愤愤道。
    小伙子看了看亲妈，
    “没问题呀，我回头把那个窝头再弄点火烤烤，争取比昨天还硬实点儿。”
    婆子哑火了，
    “你个兔崽子，纯粹是想气死老娘。看我不打死你。”
    说着，从脚上脱下一只鞋子，朝着小伙子飞去。
    不得不说的是，婆子扔鞋子的功夫很好，十分精准地打在了小伙子的屁股上。
    只是随着鞋子的抛物线，婆子藏在鞋子里的钱飞了出来。
    “哎呦喂，老娘的钱。”
    小伙子看着老太太光着脚，蹲地上捡钱的画面惊呆了。
    “娘，你这是什么癖好，非得把钱藏在鞋子里，我说怎么刚才交住院费的时候，那钱有股子咸带鱼的味道。”
    娘俩互怼，把朝华给逗笑了。
    婆子对着儿媳妇怒目而视，朝华捂着嘴，肩膀抖的厉害。
    “娘藏钱这习惯，不是跟奶学的吗？
    说啥时候都有小偷，藏到哪个兜里都不放心。
    都可能被小偷给摸走。
    那再牛逼的小偷，她也不可能趴在地上，偷你鞋子里的钱吧。”
    婆子一拍巴掌，“对呗，就是这么回事儿。
    这话是你奶说的，我作证。
    以前我也不这么藏钱的，这招就是跟你们奶学的。
    咋，从小到大，你啥时候拿出去的钱，不都是老娘鞋底子里抠出来的。
    你拿着钱去买冰棍吃，买糖葫芦吃的时候，你咋不说有咸带鱼的味道呢？
    现在跟这儿装大尾巴狼来了？
    晚了，来，儿媳妇。娘给你讲讲这臭小子小时候尿床的故事。”
    朝华马上显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小伙子的脸黑了。
    “妈，我感觉我需要把那个窝头烤的再干一些。”
    婆子看了儿媳妇一眼，
    “哎，老婆子难呐，想说几句话，都被威胁了，算了，我也不说了。
    我不说行了吧？
    你小子今天敢再给老婆子吃那噎死人的窝头，老娘跟你没完。”
    王如画跟周翠芬俩，看着新来的这一家三口，就感觉挺喜感。
    一进门那架势，就是个恶婆婆的标配，说来说去，到最后，还就是个只会打嘴炮的。
    这可真是让人一言难尽。
    对于打遍全村无敌手的周翠芬来说，没有热闹看有点失望，不过也为那个叫朝华的姑娘感到庆幸。
    不管婆婆是个啥样的，最起码有能治得了她的人，那姑娘的日子就差不了。
    王如画纯粹当个乐子看了，翻转翻转，原来最厉害的不是谁的嘴毒，而是硬窝头。
    一个能让人听了都感觉到有威胁的窝头，不知道该有多硬？
    王如画真的很想见识见识。
    那边的一家三口，总是说着说着，娘俩就能吵起来。
    然后媳妇就满含笑意地看着娘俩，你一句我一句的相互挤兑。
    王如画想要睡个安稳觉，都不是那么容易了。
    主要是听别人家的壁角挺有意思的。
    下午的时候，当晚朝华就发动了，生了一个八斤的胖小子。
    因为小子太大，朝华被侧切了一刀。
    回病房的时候，一动都不敢动，据说疼得不行。都是男人给抱上床的。
    王如画看着隔壁生孩子，那紧张程度，比她自己生都难受。
    生怕人家有个三长两短的。
    结果，人家倒是顺利地把孩子给生下来了，她因为思虑过度，提前发动了。
    不过这一切都在正常范围内。
    好在林微微发动的时候，林微微跟肖阳青都在。
    周翠芬边上守着王如画，林微微跟肖阳青负责来回跑腿啥的。
    王如画的阵痛从下午的一点开始，持续到了后半夜的两点多，终于顺利生下了一个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