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辉紧忙低下头，声音颤抖的说：“我，我不知道太夫人在说什么。”
    “你不用知道我在说什么。你只要回答我，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被她威胁的？她又是怎么吩咐你的？你又做了些什么？”
    余辉微微抬头，还没说话，荣恩清就提醒道：“你可以不说，但是我可以亲自去问问余太夫人，就说，你什么多招了。你猜你和你的家人还有没有活路？”
    “口说无凭，余太夫人不会相信你的。”余辉挣扎着，做着困兽之斗。
    “呵，她相不相信有什么关系？我只要她心生怀疑就行了。”荣恩清残忍的笑了笑，“你说，一个当面待我如姐妹的，背后却指使你谋害我的孙女人，会因为没有证据就放过你吗？”
    余辉瘫软在地上，过了良久，终于开了口。
    三年前，顺安侯云镇刚死不久，确实是余太夫人身边的孔嬷嬷出面，用他的儿子和孙子的性命威胁他对侯府不利的。
    不过余太夫人的交代是，不用弄死人，只要让顺安侯府的人生不如死就好。比如女子毁容，一生不幸。男子缺胳膊断腿，前程尽毁。
    总而言之，让顺安侯府永远没有出头之日。
    好狠！！！
    没杀人，却比杀人更诛心。
    只是让荣恩清想不通的是，为什么余太夫人会对顺安侯府下此毒手。
    顺安侯府最大的仇敌不该是梁家河梁贵妃吗？
    为什么暗中对顺安侯府下毒手的反倒是一直活跃在朝野内外，圆滑处世，待人以诚，名声颇好的镇国公府？
    时间也选得很好。云镇一死，顺安侯府群龙无首，原身和姜氏、云浩和云海，正是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即便余辉真的做了什么，只怕也没人会察觉。
    “这三年，你都做了什么？”荣恩清定定的看着余辉。
    余辉脸色惨白，哆嗦着说：“只，只做了三次。最近的一次就是刚刚的那个小姑娘。再往前，便是四房的那个小姑娘。还，还有一次，是两年前，二房的二公子。”
    二房的二公子……云时？
    “你对他做了什么？”荣恩清眸色一厉。
    “当，当时，那位小公子从树上摔下来，摔断了腿。我，我帮他接骨的时候，故意让骨头错了位。如此一来，等骨头长好了，那位小公子也会变成了长短腿……”
    荣恩清气得一脚踹了上去，“畜生！亏你还是个声名在外的老大夫！你怎么能对小孩子下得去手？？”
    余辉满脸愧疚，流着泪无奈道：“太夫人，我不对贵府的公子小姐下手，我自己的孩子就保不住了！对不起！我也是被逼无奈！”
    荣恩清没空听余辉的屁话，疑惑的问道：“你说你对二房的云时下手了？可是，云时的腿似乎并没有落下残疾啊！”
    对于这一点，余辉也是满心的疑惑：“我确实动手了。不过不知道为什么，那位小公子的腿后来并没有长歪。我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动了手脚的事被发现了，担心了一阵子。
    “可是，侯府一直没有找我麻烦，后来也继续用我看病，我便放下心来。之后也没听侯府的人说起过那位小公子腿的事情。
    “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荣恩清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打开因果卷，定睛看向云时的名字。
    云时的名字上，唯一的黑线给了云晔。之前她以为云时对云晔的恨意来自爵位之争。或许是因为断腿之事？
    可是，当时为什么没有闹出来呢？
    还是说，这只是她自己一厢情愿的猜测？事实并非如此？
    除了显眼的黑线之外，云时的名字上还连接着一条显眼的红色细线！
    而红色细线另一端连接的并不是他的父亲云海，也不是他的兄长云晖，甚至不是他离世的亲娘王氏。而是，宋氏！
    作为后娘，宋氏凭什么能让云时如此爱重？
    荣恩清能想到便是，云时的腿能够逃过一劫，说不定就是宋氏从中做了什么。所以，云时才会敬爱她超过自己的父母。
    只是，宋氏为什么没有宣扬出来，荣恩清不得而知。
    该交代的事情，余辉都交代得差不多了。
    荣恩清冷冷的看着余辉，“你是自己主动去投案自首，还是让我派人送你去衙门？”
    余辉浑身一颤，满眼哀求的看着荣恩清，“太夫人，饶命啊！我都是被逼的！该说的我都说了。求太夫人大发慈悲，饶我一命。我发誓，我回去就带着家人离开京城，一辈子都不会出现在太夫人面前。求太夫人大发慈悲！”
    荣恩清神色决绝的摇了一下头，“你的家人可以离开京城，可是，你不行。你必须接受律法的制裁，否则，我对不起我那个被你毁容的小孙女！”
    余辉第n次瘫软在地上。
    好半晌，他才趴伏在地上重重的给荣恩清磕了个头，语气恳求的说：“求太夫人开恩，让小老儿回去见见家人。明天一早，我就去京州府衙门投案自首。决不食言。”
    荣恩清语气平静的说：“你应该不会做傻事吧？比如说带着家人连夜逃跑什么的。”
    余辉额头紧紧的贴在地上，掷地有声的说：“小老儿绝对不会逃跑！还请太夫人放心。”
    荣恩清放余辉离开了。
    同时也让李管家派了人悄悄的盯着余辉。
    第二天，派出去盯梢的人回来禀报，说余辉见过家人后，留下遗书，自陈罪过，说自己以医术害人，愧为大夫，罪不可恕，半夜服毒自尽了。
    京州府衙门的捕快一早就带着仵作上了门。在确定余辉是自杀之后，就把案子给结了。
    盯梢的人回来的时候，余家的人已经在给余辉准备后事了。
    听了此事，荣恩清也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只觉得死了也好，免得活着受罪。
    只是，余太夫人那边会有什么反应呢？
    余辉死了，她能不能猜到顺安侯府知道了她的阴谋？
    三天后，余家安葬了余辉，便拖家带口的搬离了京城。
    只是，几天后就有人议论，说余家人在半道上遇到了劫匪，全家老小七口人，无一幸免，齐齐丢了性命。
    后来荣恩清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情低沉了好几天。这就是古代，权贵高高在上，平民低贱如草芥。
    如此看来，即便顺安侯府形势不好，可到底还是属于权贵阶层。只怕这也是顺安侯府能够一直苟延残喘的原因之一吧。
    与此同时，荣恩清也对余太夫人，或者说对镇国公府的狠毒有了更深一层的认知。
    这些都是后话。
    在送走余大夫之后，荣恩清将心思放回了侯府的谣言上。
    攘外必先安内。
    如果连一个小小的侯府都不能完全掌控在手里，又如何专心致志的应对府外的那些暴风骤雨呢？
    经过二月、南山等人三天时间的明察暗访，府中的流言也终于有了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