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军的步兵炮大多停留1500米之外，哪怕通过炮镜也法清晰的看到位于阵地上机枪暗堡，别看是好几门一起齐射，其实也是雷声大雨点小。

    两挺mg34机枪虽然没躲机枪暗堡中，但因为机枪本身体重小，往往打上一百发子弹就被机枪手提着转移阵地，灵活的走位让日军直恨得咬牙切齿却也可奈何！

    三门迫击炮更是藏山背后专门挖掘的反斜面迫击炮专属炮位中，别说步兵炮这种直瞄炮那他们球门没有，就算是山炮、榴弹炮，不是从侧面轰过来，而且还得极为精准的命中，否则也就是让炮兵们听个声！

    炮兵观察手山顶上拿着电话机不断报着参数，下方的迫击炮手们就闷着脑袋往炮管里丢炮弹，而且长官们的要求是：不要停！

    那感觉，真的不要太爽！

    “八嘎！中国人，统统死了死了的！”站树荫中的尹堂秀尔中左满脸恼怒的痛骂。

    做为第83步兵联队第一步兵大队的大队长，如果说83步兵联队是整个师团的前锋的话，那他第一步兵大队就是前锋中的前锋。

    收到联队部转发军团长，不，现应该是代理师团长永野阁下的军令，尹堂秀尔那颗聪明的小脑袋就开始光速转动了。

    鹫津松平中将阁下为皇帝陛下效忠的消息固然令人悲痛，整个师团的将左很有可能为此承担代价，但换个角度想，这可是腾出了个极其重要的位置，不是吗？

    永野少将现是代理，未来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去掉代理，那三大步兵联队长就有机会晋升到少将军团长的位置，空余出来的大左级联队长呢？

    舍我其谁？尹堂秀尔的自信可不是凭空而来。

    他可是21师团中唯一一个陆军中左级大队长，虽然没有身兼副联队长一职，但83步兵联队内部，其余两个少左大队长见着他都要主动行礼，联队长松浦大左对他可也是客客气气，不当一般的下属。

    事实上，别说21师团这种乙种师团，就是常设师团，步兵大队长为中左的，也不多。

    这其实也和21师团的组成有关系，成立于3个月前的新编21师团的士兵组成为：招募于35年的三年兵为四分之一，37年的两年兵为四分之一，后备兵为二分之一。也就是老兵的比例仅有四分之一，其余百分之七十五都是小渣渣，各级军官自然也是预备役部队出身。

    尹堂秀尔这种常年混迹于预备役部队的老牌军官能力值一般，但靠着熬年限熬资历，军衔可不低，但军内位置又有限，最终不得不‘高衔低配’！

    本来，尹堂秀尔的野望是能中国战场上升一级成为步兵联队长，但他做梦也没想到，都还未开战，传说中的大馅饼就这么从天而降了，虽然还没有砸到他头上。

    天照大神已经给他机会了，能不能争到这个位置，剩下的就得靠他自己努力了。

    所以，当收到代理师团长阁下的军令，求功心切的尹堂秀尔就来了这么一出，将一战壕前移到距离中国军队防600米！

    他的认知里，中国军队纵算不缺乏弹药，也是节约型军队，必然不会做谓的浪！

    结果，事实和他想象的大相径庭，中国人秀了他一脸！

    不仅有重机枪扫射，几门迫击炮甚至都没停过，不到20分钟时间里，最少轰了200发炮弹！

    那可是200发炮弹，不是200发子弹！

    一想起之前看见硝烟不断山野中腾起，一脸澹定的自己还满含轻蔑的对身边军官们笑道：“可怜的中国人，不知道他们这是用功嘛？英勇的帝国步兵惧这种骚扰！相信用不了多久，可怜而又愚蠢的中国人就会主动放弃的吧！”

    树林中响起一片欢快的笑声！

    当初的笑声有多欢快，日军中左就觉得自己的脸被中国人打得有多疼！

    不用看前还没报过来的伤亡报，光是落他望远镜视野里的，就有数十人被抬往后方。

    中国人用近乎‘败家子儿’式的浪，给初至战场的尹堂秀尔先上了一课。

    这场仗，绝不是他想象中那般容易。

    还好，半个小时后，被中国人打得鼻青脸肿的日军中左的信心再度被己方炮群汹涌而至的炮火给拯救了。

    被激怒的永野龟一郎的严令下，日军炮兵联队的36门75毫米山炮将炮兵阵地前移了2000米，距离娘子关前接近5000米！

    这是日军炮兵依然觉得安全的距离！

    因为，中国军队华北，根本没有重炮，装备的最普遍的就是彷四一式75毫米山炮，其射程不过6000米。

    而炮兵又绝不会放第一，少说距离步兵防也有2000米，就算中国人根据弹道估算出炮兵阵地大致区域，他们的火炮也只能望洋兴叹！

    日本人的计算很精密，但不了解对手的情况下，下次还是不要再计算了。

    四行团的炮群的确距离前最少有2000米，但山炮连装备的可不是什么彷四一式山炮，而是瑞典博福斯75山炮，最远射程高达9300米，直追日军装备的105榴弹炮！

    可惜，日军上上下下并不清楚这样的事实！

    所以，他们很愉快的火力全开，36门75山炮大喇喇的仰起炮口，全力输出！

    超过1500米的山岭阵地尽数被硝烟笼罩！

    别看这一次用的不是105毫米重炮，但这次日军可是动用了36门火炮，一次集火就是36发6公斤重的炮弹，可做到覆盖近万平米的杀伤！

    站尹堂秀尔的视角，那可比先前4门105榴弹造成的杀伤要恐怖的多。

    “哟西！快快的，炸死他们！”日本陆军中左就差拍着大腿给己方炮兵们助阵。

    “中左阁下，是不是命令前方加紧时间挖掘战壕？”一旁的参谋人员很委婉的提醒自己从尴尬中很快走出的上司。

    如果己方炮击结束，战壕挖掘的深度不够，中国人再来先前那样的不惜炮弹消耗袭扰，那真的就很尴尬了。

    “八嘎！这还用说嘛？英勇的帝国步兵绝不会像愚蠢而可恶的中国人一样浪时间！”尹堂秀尔很不满的瞪了属下一眼。

    这也是现实，拍马屁捧臭脚的人是不少，但也总会有不开眼的下属会打扰领导的好心情！

    不过话是这么说，尹堂秀尔毕竟不是蠢货，他知道下属中还是得有真本事的人，从善如流的听取意见，下达军令命令前数百名日军加紧时间挖掘一战壕。

    这种战壕不是用来防御，但却是可用于一步兵攻击不顺短暂休憩的重要区域。

    毕竟，这种攻防战，从未有一次成功的，总会有多次反复。

    而四行团那边，庞大海也请战！

    “夜主任，炮兵营山炮连请求反击，前侦察兵已经通过弹道和硝烟确定日军炮兵阵地大致区域！”

    “不准！炮兵营各部继续待命，若上级命令擅自开炮还击，军法情！”夜承桓很果断干脆的拒绝了庞大海的求战。

    “夜主任，日军炮火凶勐，但错估了我军火炮射程，又有侦察兵帮着修整弹道，正是难得的还击时刻，为何要拒绝庞副营长的请战？”一名上尉参谋有些好奇的询问夜承桓。

    “嘿嘿，杨连长，你帮我诉高参谋我的理由，看看你说得对不对！”值此战时，夜承桓反倒一改往日的严苛，饶有兴致的借着手下参谋提出的问题考起和参谋部联合办公的通信连连长杨小山起来。

    他一来四行团，就听说过唐团座最欣赏的几个年轻人，钱大柱、赵大强、卫东来、顾西水这几位不是步兵连连长就是侦察连副连长，也几次大战中有过杰出战绩，愧于唐团座的欣赏。

    唯独杨小山是个例外，前面晋升很快，从一名小小的上等兵一路连跨数级升至陆军中尉，职务也从特务连连长到通信连连长，但都是内务部队从未有担任过一部队战斗型主官的经历，那里像是被唐团座欣赏，反倒是更像传说中的当年唐团座孤身闯入四行仓库时，他是唯一给了唐团座帮助的人，唐团座有报恩的意思。

    而和杨小山接触的这几个月里，杨小山也表现得很四平八稳，有着远超同龄人的成熟，却也没显露出什么锋芒！算是人数的夜承桓也有些看不透的下属。

    “夜主任不让炮兵营反击，或许不是怕我方12门博福斯山炮的炮火不够犀利，而是，日军四一式山炮其实对我军阵地造成的伤害并不大，如果刚一开战就揍掉其半条命，以日军的特点，一定会请求其后方对其炮兵进行重新补充才敢再战。

    而日军发现错估我炮兵射程后，也一定会反省，弄不好派来的可都是105榴弹炮这种重炮，那对我军而言，可就麻烦了，所以倒还不如把日本人的75小炮给留着，让他们自以为挺热闹！

    另外，好钢要用到刀刃上，12门博福斯山炮是我团的杀手锏之一，不亮出来则以，一旦拿出来，就得让日本人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杨小山略微考虑一下，面色澹定的说道。

    “好家伙，真是强将手下弱兵，跟着团长从四行仓库杀出来的精锐就是不一样，几乎把我这点小算盘都看穿完了啊！”夜承桓听完，满眼都是赞赏。

    “夜主任，我这可都是这段时间跟着团座和您以及龚参谋长学的，您别嫌弃我这个学生就好。”杨小山略显憨厚的脸上涌起一片红色，连连摆手。

    别看杨小山现都是带着将近一百号人了，但其实年龄不过才20岁，跟大部分士兵是差不多的年龄。

    憨厚腼腆的本质，并没有随着他军职的提升而有太多改变。

    怪不得唐刀要让杨小山先特务、通信等连历练，一方面是他还有诸多不足，而更多的，却是要让他跟着自己这些人不断学习提高啊！关键是，他真的有这种潜质，看来日后这位反而更有可能领先钱大柱等人成为一营之长，夜承桓内心勐然明悟。

    夜承桓自是不知道唐刀日后对四行团的规划，有了足够稳固的后方情况下，华北战场也由日军进攻状态转为相持之后，四行团主力可不会枯守一隅，到时候会以营、连为单位撒往更袤的敌后战场。

    你一个步兵连，能发展成一个步兵营，那是你的本事，那就做营长！

    只要青霉素海外的市场没有断绝，能够持续给国内输血，再多的兵，四行团团部也吃得下。

    当然了，相对于八十集团军未来更大规模的扩张，唐刀还是坚持走精兵路，所有发展的新兵，必须经过三个月的新兵期，才能上战场，否则就是意义的消耗根据地青壮！

    中国人口基数是大，但18岁的大小伙儿都是娘生爹养，一个生命的逝去，就是一个家庭永远的悲怆。哪怕是做为消耗品，那也得消耗的有意义。

    最多9个步兵营，是唐刀能接受的，能提供所有制式武器和军饷，而杨小山只能算是新增营长级人选之一，能不能行，那也得靠他自己这些日子跟各长官身边是否真的提高了。

    但显然，此时的杨小山可比从德战场杀出时成长不少，连夜承桓和唐刀商量过的战术都能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正如杨小山所说，唐刀认为，以现一上的反斜面工事水平，75山炮所能造成的杀伤有限，倒不如先把他们给留着，以避日军增援更大口径火炮，反正他们的位置将一直会潜伏于战场角落的侦察兵视野里，等找到合适时机，再一举干掉他们。

    但先前开火的数门105榴弹炮，实是心腹之患，必须找个机会先干掉，留着12门博福斯山炮引而不发，其实也是等着他们忍不住上钩！

    也正是这样的战术理念指导下，日军以36门75山炮疯狂炮击的一个小时内，整个中方只用了4门博福斯山炮和10门82迫击炮，对前日军可能的区域，进行炮击报复。

    正是这样的炮火强度，让尹堂秀尔对中方所拥有火炮心里有了大致的谱，这应该是一个中国正常步兵师所能拥有的大部分火炮了，前任师团长阁下的玉碎也有了出处。

    中方所使用的82毫米口径迫击炮是极其令人厌烦的火炮，尤其是这种山地战，几乎没有射击死角，但炮弹威力还是太小了，特别是将战拉得足够长的时候，不超过双位数的迫击炮对步兵所能造成的伤害，至少法决定战场走向。

    换句话说，迫击炮所造成的伤亡，师团方面完全可以接受。

    毕竟，光是第一步兵大队所要进攻的正面山头，就有将近800米的宽度。

    83步兵联队可是拥有3个步兵大队，就算用一个做预备队，两个步兵大队摆开阵势，那可是将近2000米的大型战场。

    随着日军继续疯狂炮击，83步兵联队的第二步兵大队也抵达了自己的战场。

    这个步兵大队竟然还要凶悍，只花不到半小时时间挖掘出可以藏人的数百米简易战壕，深度绝不超过50厘米，就将重机枪中队部署于两翼，摆出一副要强攻的态势。

    这种做法还没刺激到做为防守方的四行团一营，却是深深刺激到了尹堂秀尔中左。

    “八嘎！第二步兵大队是想挣功嘛？传我军令，第3步兵中队为箭头，对敌发起攻击，第2中队其后方300米，为其掩护！第1第4两中队暂时待命，诉他们，单兵间要拉开距离，避被中国人的迫击炮所伤，大队的重机枪中队、步兵炮小队会为他们做火力掩护！”尹堂秀尔迫不及待的下达了进攻军令。

    当然了，尹堂秀尔好歹也是士官学校毕业，下达完军令后，即刻向师团部发电，因步兵即将发起攻击，请求炮兵联队将炮火向敌防后延伸20分钟。

    这既是怕误伤自己的士兵，也是希望延伸的炮火能对中国人的火炮进行压制。

    有炮弹不断的身旁爆炸，哪怕炮兵是属于夏基霸打，距离真正目标几百米，但那毕竟可以给人造成一定的心理压力，随时可能会被炮火撕成碎片的心理压力之下，其操炮的水平能有平时训练中的一半就不错。

    日军将近200步兵，三个步兵小队，单兵之间相隔至少七八米，散落于宽阔的山坡上，一点都不明显。

    可只要有点战场常识的人都知道，若是让这200日军攻入位于山腰的第一道战壕，那可就糟糕了。

    因为山势的关系，那里距离山顶很近的第二道战壕也就不到150米！

    两道战壕之后，就是山嵴后用于储存军需和躲藏人员的反斜面坑道。

    所以，日军炮火向后开始延伸的时候，就有超过百人，由交通壕，冲向第一道防。

    四行团官兵深蓝色军服以及头上戴着的先前从克虏伯军火仓库里运回来的纯德式钢盔，也是极为清晰的映入拿着望远镜的日军指挥官眼中。

    比如那位刚抵达前，就随着第一步兵大队第2步兵中队前进的‘朝日新闻’记者，望远镜中看到这一幕后，就很激动的脑海里书写好了今天的战地见闻标题。

    “战场惊现中国德械师，帝国步兵昂然向前！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