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冷着脸，就像看不到背后的高明楼，双手镇定而熟悉地替程苍包扎好伤口，又从怀里掏出一条手绢，塞到他的手上。
程苍若有似无地叹口气，略略点头。
辛夷朝他点点头，这才毅然决然地转过身去，隔着不到一米的距离，冷冷淡淡地看着高明楼。
一声哥哥将久违的记忆拉入脑海。
高明楼静默地看着她，情不自禁地想到了南缰密林，那个飞雪覆盖下脸色苍白的女子，那个第一次骑大象惊喜乱叫的阿依玛，那个穿上新嫁衣害羞地被大花轿抬出驿馆的广陵郡王妃……
不同的画面里，是同一张脸，交替反复，激得他早已麻木的心脏，轻微的疼痛。
高明楼的声音凉薄，不带半分情感。
辛夷望着他冷冽的眼睛。
冷风激荡，卷起她凌乱的长发和衣裙。明明这么狼狈，双眼却澄澈有神，镇定如斯，高贵得与那个来自天家血脉的傅九衢如此相似。
高明楼打量她片刻，轻轻地笑一声。
辛夷沉默不答，低头取下腰间的荷包，从里面掏出一方保存完好的小印。
高明楼微微眯眼。
他没有想到辛夷会将小印随身携带，脸上有刹那的失神。
辛夷皱起了眉，
高明楼冷冷地看着她。
辛夷含笑不语，高明楼别开脸，说出一句更为阴冷的话。
辛夷：
高明楼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冷冷地道：
辛夷冷冷一笑。
高明楼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眼风又扫一眼面容青白的程苍，
辛夷不喜欢他用这样暧昧的言语来说程苍。
这是湘灵的未婚夫。
辛夷冷笑，
高明楼语气轻缓，半真半假地一叹，
辛夷：
高明楼不耐烦地抬一抬下巴，冷声道：
辛夷微怔。
高明楼目光微沉。
阿贵自己处理好伤口，还坐在地上喘气。
高明楼一眼也没有看他。
阿贵吃力地将一条打好绳结的麻绳丢过来。
高明楼居高临下地看着辛夷，冷冷地道：
辛夷：
高明楼掉转突火枪，对准程苍的脸，
程苍咬牙切齿地唤了一声，摇摇头，
高明楼轻轻一笑，冷声命令。
辛夷轻忽一笑，用眼神制止了程苍，然后转过头来，平静地对高明楼道：
她拿起绳结套在手上，递到高明楼的面前。
高明楼低头看着那两截葱白的玉腕，伸手拉住绳头。
辛夷观察着他的表情，轻声问：
高明楼淡淡一笑，还来不及说话，辛夷的手突然一扭，那身子滑得像泥鳅似的转到高明楼的右侧，拖住他的胳膊，伸手就抢突火枪。
她陡然发难，速度快得惊人。
高明楼也不是省油的灯。他早知辛夷不会束手就擒，见状弯腰后仰，堪堪避过她孤注一掷的攻击，就着突火枪的枪筒，朝她重重地砸了过去。
辛夷低叫一声。
高明楼稍稍收力，面不改色地转过头去，冷冷看她一眼，仍旧用突火枪指向程苍。
辛夷咬紧牙关，冷冷相视。
高明楼轻轻拨弄一下手上的枪管，检查着枪筒，似笑非笑地看一眼辛夷，一副老鹰捉小鸡的悠然模样。
他笑一声，抬眼示意阿贵，捡绳子将辛夷捆上。
辛夷一动不动，慢慢阖上双眼。
绳子紧紧束在腕间，勒得她呼吸都紧了。
嗖！
高明楼的声音尚未落下，只见那条狭长的甬道里，突然飞出一个黑漆漆的东西，以极快的速度掠过来，精准无误地叼住突火枪的引线，狠狠一扯……
高明楼呼吸一滞，用力拍过去，待它飞起，直接将火把掷了过去。
银霜被火把打中，吃痛地飞到半空，又扑嗵一声，重重地落在地上，咕咕叫唤、挣扎。
空气里弥散出一种羽毛烧焦的气味。
辛夷大声喊：
她不管不顾地冲了过去，心里是即将失去银霜的恐惧，害怕得无以复加，可双脚刚迈出两步，就被高明楼拽着绳子拉了回来……
辛夷双眼吃痛，盯住银霜
扑腾的身子，差点落泪。
突地，一阵有节奏的脚步声从甬道里传来，伴着呼啸的冷风，像恐怖电影里即将登场的鬼魂，酝酿出一种无比阴森的气氛。
辛夷眼皮一跳。
灯火摇曳，石洞沉浸在一片寂静之中，冷不丁出口的声音，低哑、悦耳，如同一束烈日的光，照得辛夷心扉一亮。
辛夷不敢置信地望过去，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又惊又喜，恨不得朝他扑过去。
高明楼的突火枪，杵在她的背心，
辛夷身子微微一僵。
冷风倾拂而至，她觉得浑身凉透。
傅九衢就在面前，咫尺之间，却如天涯。
傅九衢双眼里是大恸大喜交织的神采，冷冽的俊脸上更有一种说不出的奇诡。他没有上前，静静地站在甬道口，声音轻缓温和。
辛夷听出他音色不稳，一颗心也激动万分。
她没有时间去细想傅九衢为什么一口一句地唤她，看着银霜焦急地道：
银霜还在地上扑腾，乳白色的羽毛变得漆黑凌乱，飞不动，嘴里发出凄厉的叫声。
傅九衢弯腰，将银霜捞在胳膊上。
银霜吃力地站了片刻，又被他放到了肩膀。
傅九衢轻抚一下鸟头，用脸贴了贴，这才将目光转向高明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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