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昌黎闻言眉头微拧，旋即问：“你们效忠的人是谁？”
    几人互相对望一眼，似觉得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但问他们的人是陈昌黎，他们沉默片刻就遵从自己本心回答：“我们是皇城禁卫军，自当效忠陛下。”
    陈昌黎一听就明白他们效忠的人是太上皇，如今不过是听从太上皇的吩咐假意投靠端王。
    “你们去忙自己的事吧。”陈昌黎想到自己先前的猜测，心情越发沉重。
    他没心情搭理这几个士兵，让他们去忙碌自己的事，便带着万淑芳和太子妃远离这里。
    万淑芳虽有疑惑，但陈昌黎就在身边，且他一点都不担心几个皇子的斗争，万淑芳也就放下心来带着太子妃跟上他。
    三人很快就远离乾清宫来到了比较偏僻的含章殿。
    陈昌黎将含章殿的左右观看一瞬，便示意万淑芳两人进入殿中。
    万淑芳毫不迟疑地走进去，太子妃有些犹豫，似不知该不该躲在这里。
    陈昌黎见状立马解释：“今晚的事很快就会有个结果，且太上皇会是那只在后的黄雀。”
    “为了避免端王和新皇发现真相气急败坏地博个生死出来，我也只能让你们两个先躲在这里，之后再做打算。”
    太子妃闻言眼眸微红：“我就说娘娘瞧见太上皇被端王逼迫为何没多大反应，原来她早就知道太上皇要做什么。”
    说到太上皇后，太子妃憋在眼眶里的眼泪不自觉滚落而下。
    她的眼眸也开始模糊，看不清眼前的陈昌黎。
    她连忙擦拭眼泪，眨一下眼睛，等看清了陈昌黎才道：“我因为自己的私事无法接受娘娘的个别行为，所以等今晚的事情结束，我准备去见娘娘一面，还望陈大将军能在这之前带着将军夫人离开皇宫。”
    她说这话时声音压得很低，只让陈昌黎一个人听见。
    陈昌黎听了她的话，又见她的神色有些古怪，是下定了决心要去杀出一条血路似的。
    陈昌黎心念一转就有了不好的猜测，立即说到太子：“我回大景之前，太子殿下就特意交代了我一些事，他希望我能带着你离开洛阳城与他团聚。”
    听着陈昌黎略带几分温柔的话，太子妃就知道他是在安抚自己。
    不过太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太子妃的心里也清楚。
    她知道太子确实很惦记自己，也希望自己能离开这里，可是她不愿意就这么离去。
    “我知道殿下一直都惦记着我，但洛阳城的情况不是他能想象的，而我的遭遇也不是他能理解的，所以带我离开洛阳城的事作罢，你专心照顾自己的家人吧。”
    语重心长地丢下此话，太子妃转身进殿。
    万淑芳就在院中等着她，见她走了进来，连忙迎上前。
    不等她开口，太子妃就笑着说：“我只是和陈大将军说了一会话。”
    “我知道，可我依旧担心你。”在发现太子妃没有跟着自己进来时，万淑芳就知道太子妃是有事要跟陈昌黎说。
    她留在院子里等待也是想给两人留下说话的时间。
    然而瞧见太子妃脸色不好地走进来，万淑芳就很忧虑。
    她有些担心太子妃会因今晚的事钻入牛角尖，从而做出一些让她后悔莫及的事。
    “太子妃娘娘，关于今晚……”万淑芳有心想找话劝太子妃，却被她摆手打断。
    “父皇早就算计好了一切，我们都是他手中的棋子，是死是活全看他的心情。”太子妃说着嘴角露出一抹讽刺的弧度，“可惜父皇的妃嫔也看透了他，知道他的算计，一个个都想提前除掉他，为自己的孩子铺路，奈何娘娘没有这样的想法，她一心维护着父皇呢。”
    “正因她一颗心挂在父皇的身上，承恩公府再怎么不满她的行为，也得帮她，免得她心情不好在父皇的面前胡言乱语，使得父皇对承恩公府产生不好的猜测。”
    “我想父皇能够掌握全局，就是承恩公府和惠国公府暗中相助，娘娘作为后宫之主多年，她也一定培养了不少人手。”
    “薛贵妃等人的行为，或许不会出乎娘娘的预料，但她们的死亡却会让娘娘心惊胆战。”
    “今晚上的大乱斗，娘娘一定会动用自己的人手，我们只需要在这里等待最终的结果就可以了，没必要冲到他们的面前去惹他们注意。”
    太子妃越说越清醒，心头想要为自己报仇的念头也越来越清晰。
    她温柔细语地安抚住万淑芳，不让她为自己的事情担惊受怕。
    猜到太子妃的部分心思，万淑芳的心里泛起一丝酸涩和后怕。
    她看不懂太上皇，也无法明白他的心思，只因他并没有放弃权力的意思，为了能持续对文武百官进行掌控，他主动催生了几个儿子的斗争。
    眼看这些人的斗争威胁到了大景的稳定，万淑芳作为大景的百姓心里都有一份不安和害怕。
    作为主导这一切的太上皇，他为什么就没有？他难道就不懂得挑起动乱容易，想平定动乱就没那么容易了吗？
    还是说他真的认为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连大景破灭了，他也能再造一个大景吗？
    太上皇后又想做什么？莫非她知道太上皇要做何事，为了能得到太上皇的另眼相看就决定一条路走到黑吗？
    可太子夫妇又何其无辜，她为什么要害他们？难不成害他们能够得到太上皇的欢心？
    万淑芳心念转动间，对太上皇夫妇越发不满。
    她不由把目光落在陈昌黎的身上，声音悲切地道：“陈昌黎，这样的陛下真的值得我们效忠吗？”
    她这话不隐晦也不直白，陈昌黎却懂了她的意思。
    他想到太子留下的后手，有心想告诉万淑芳，自己和太子的部分打算。
    不过此时还在皇宫里，担心隔墙有耳，他只能把话吞了回去，长叹了一声：“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万淑芳闻言心里越发不是滋味：“陛下还想追逐长生，陈昌黎，我认为一个追逐长生的帝王正如良妃所说的那样疯魔了。”
    陈昌黎还未开口，太子妃就被吓了一跳，她连忙伸手捂住万淑芳的嘴，心慌慌地道：“万淑芳，这样的话只能憋在心里，万万不能说出，否则我们都有可能被扣上忤逆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