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温儒雅态似贤媳
作者:逐一   相思为聘山河予君最新章节     
    却说宗寥愤愤然一跺脚出来,并非是生了气,她只是想拉上南宫述再回去司臾身边,去质问他明明有机会一剑雪了花家满门之仇,为何要放过?
    想问他是否与人合谋?是否做了他人棋子?
    然而在屋里扫了一圈,却发现南宫述居然不在,也不知是去了何处?
    宗寥一转念,也不管他。想着还是去看看膳司送来的饭菜是否还热着,也好弄点给司臾垫垫。
    顺便再看看瀚在搞什么名堂,那小子平时一大早的就来拍门叫她吃饭的,今早不知何故安静得很!
    昨夜不还殷殷切切?难道她又惹了他?狗性子犯了?宗寥边想着迈槛而出。
    门方掩,一阵不疾不徐脚步声夹杂着一男一女的说话声遥遥传入耳。
    男子道:“皇嫂且慢,世子还未起,你这样进去恐不太方便。”音色温磁谦雅,唯有装谦儒雅士时的南宫述有这般气质。
    皇嫂!?宗寥脑壳猛然一疼,心道一天天的能不能消停会儿?这刚打发了走了一个禁军统领,转眼又来一个皇后。
    真是要了命!
    如今再慢慢去藏司臾已然来不及,不若就随机应变吧。
    听着二人对话,宗寥急急忙忙地将头发揉乱,衣裳也该扯的扯,该撸的撸,真把自己捯饬成南宫述口中形容的未起的样子。
    殊不知,她便是不揉不扯,当前模样也没好哪儿去。
    ——发束一如禁军闯入时那般凌乱,一身雪白里衣外搭一件随手捞来的绛红袍,带銙未系,也乱的。
    完全一副起得匆忙,来不及穿戴的形容。
    事到如今,宗寥已不在乎皇后在看到自己与南宫述厮混后会把她如何了。
    但闻人声渐近,宗寥麻溜儿躲进屋里,做好迎接皇后的准备。
    这头皇后被南宫述再三阻拦,心中甚为不悦。
    斜瞥了一眼身姿修长匀称的男子,皇后冷声道:“有何不便?这院奕王来得,本宫就来不得?”
    南宫述长揖:“皇嫂此话折煞臣弟,臣弟绝无怠慢皇嫂之意,只是……皇嫂身份贵重,该先移驾正厅用茶,待世子正了装束自会来向皇嫂请安。皇嫂这边请,世子那儿我立马派人去通传。”
    “传?”皇后不挪步,端着凤仪,微微扭头四下扫量着,一举一动间,高髻上的点翠金凤珠钗微微摇晃,展尽其绝代风华。
    “叫谁人去传?”瞧着空无一侍的院子,皇后面露不悦,“身在水火,也不知道多带几个人在身边!是因为奕王吧?”
    这话南宫述没法接,避重就轻地道:“臣弟愿跑一趟。”
    瞧着南宫述极尽卑微的模样,皇后感觉颞部隐隐发痛。
    论身份,皇后更比南宫述尊贵三分,可当皇后因怒想要乜其一眼时,前者端着的无上姿态莫名就变成了仰望。
    然后,此叔嫂二人说话时的情景就呈现出个高的俊美无俦的男子一直谦卑温和,而个矮的雍容华贵的美妇只能仰颈“睥睨”。
    画风极其喜感。
    皇后“睥睨”着甘作奴仆的王,实在不知该说什么。
    良久才不高不兴地道:“只听圣上说让奕王好生照顾着世子,没说要你全权接管他的饮食起居吧?你又是何苦?”
    听着皇后话中意味应是在讽刺他和宗寥关系的不清白,南宫述雪颊不由抽搐。
    “世子在外不喜人侍候,故而此次契延山围猎便只带了一个侍卫跟着,那小侍卫许是出去办事了,今日一早就没见着。不得已只好由我先来迎接皇嫂,让皇嫂见笑。”
    南宫述内心狂躁,面容仍旧平静如水。
    南宫述怒发冲冠为蓝颜的事在行宫内传得沸沸扬扬,皇后早已知晓,纵然不喜,她也不想再多言。
    可一瞧见南宫述好似贤媳作态,皇后还是难以接受。
    “昨日你见圣上时不是说云安世子伤重嘛,那就别折腾他了,本宫去见他是一样的。去世子卧房。”皇后微抬玉臂,将洁白腕肘轻轻搭于贴身女官掌中。
    将行一步,南宫述挡面前又道:“皇嫂恕罪,皇嫂也知世子已是快及冠的男子了,你此回又来得突然,若不巧瞧见她某些不雅行径,不免难堪。”
    皇后道:“他是本宫的血亲侄儿,能有何难堪?从小到大,他什么样子本宫没见过?”
    说完皇后忽然表情凝固,细细回想起来,她好像还真没见过赤裸裸的宗寥。
    但她不仅没有多想,还突然淡淡一笑,遂向南宫述闲话:“本宫这个侄儿啊,跟个小鬼精似的,你别看他整日逍遥……”
    话头才起,她瞬间又变得惆怅,许是因为宗寥在外遇险受了伤,许是因为最近变故一波接一波,不禁让人怀念起了从前的时光。
    “你别看他现在又乖又会讨人欢喜,其实幼时的世子可难带了,他虽个头比同岁的要大,却特别爱哭,我平生就没见过哪家孩子能有他哭得凶!
    记得有好几回,云安侯带他进宫来见我,我呀,看他肉嘟嘟圆滚滚的,又白又嫩,比太子小时漂亮太多,惹得人心里喜爱得不得了,忍不住就想抱一抱。
    哪知这小子才离了云安侯的手就嚎个没完,后来再大些还是一样,只要是离了云安侯和蓝胥的手,没一人哄得住他。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他娘亲走的早的缘故,可怜见的!他可与你说过花阁主?”
    南宫述道:“略知一二。”
    皇后道:“说起来又是一桩悲痛的往事,唉……天地不仁呐!算了,不提这个了,生者如斯,路短路长终归是要走完。
    好在本宫这侄儿让云安侯教养得不错,打小就是有主意的,还极会讨人欢心,尤其是长大以后,更是知道怎样把人哄得合不拢嘴,呵呵……
    你瞧我,莫不是年岁去了,竟同你啰嗦了这半天。你打小也是个孤苦人,多少能理解阿寥的不容易,云安侯府如今门楣危矣,所以宗家的每一个人对本宫来说都极为重要,不止性命。
    单说阿寥,本宫从前还期望他能早育儿女,延续香火,但这小子就是不听,还故意找些说辞推托,你看如今……”
    皇后说着说着仰头又直直看着眼前绝艳谦柔的男子,往下的话忽然说不出口了。
    只道:“他若真愿与你,我们这些做亲人的也没有办法,该说说了,该做的也尽力了。不管怎样,他到底是我宗家的人,是我宗家最疼爱的孩子……我说的你可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