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情爱暂抛夜探秘
作者:逐一   相思为聘山河予君最新章节     
    强持一身成熟且极具修养的风范,南宫述必要在这个不断出言挑战他底线的少年面前展示其望尘莫及的矜重。
    因心怀此思,他将送别礼物递出的时候,仗着身量比瀚高挺些许,便有意将手臂抬得高些,作出一副类似于施舍的态度。
    身为外邦人的瀚只学得了十之八九的晋南语言,哪里懂得晋南人繁杂的文化礼节?
    他才看不懂南宫述动作里是否隐含了故显傲势的做派。
    瀚犹豫须臾,随即一把将白挚惯用的配刀捞了来。
    习武之人尤爱赏鉴各种兵器,瀚也不例外。
    拿着刀正反瞧了两眼,他于是握上刀柄,缓缓拔刀。
    三寸雪刃出鞘的霎时,一道寒芒立时迸射而出,耀得人眼目一刺。
    视物清明后,瀚的视野里忽然却闯进一条健挺清俊的身影。
    “好刀!”瀚朝清俊小伙微微一笑,称赞道。
    白挚嘴角轻微抽动了一下,笑不出来,看看他拿在手里的自己的刀,侧眸又看看慷他人之慨的大度王爷。
    王爷无视白挚,替他作答:“你喜欢就行。”
    “王爷……”白挚向主子投去乞求的目光。
    南宫述淡淡瞥他:“何事?”
    白挚神志怏怏,弃了心中所想,只道:“没事。”
    掏出一个圆形铁盒给瀚,他郁郁交代:“用这个擦,刃面比较亮。”
    瀚接过,闻了闻,“鸊鹈膏?”
    白挚略颔首。
    瀚悦然收下,对白挚道了声谢后便不多留,弹指出了屋。
    闻脚步声远去,南宫述道:“派个人跟着,必要时搭个手。再给他拿些银子,身无分文还想回北燕?看他能耐的……”
    白挚道:“卑职这就去安排。只是……”
    垂下眼眸,他怯生生看南宫述,小心翼翼地道:“那把刀还是卑职初来王府时您送给卑职的,还特意挑了上好的白檀木打了鞘,如今您将它送给了王子,那以后卑职……”
    “舍不得?”南宫述问。
    “嗯。”伶俐沉稳的小伙此刻像是个受到长辈偏待的孩子,委屈心绪包裹全身,萦萦不散。
    南宫述道:“南去一千三百里的吴州是铸剑名城,到时我们在那里多停留两日,寻技艺最好的师傅重新给你打一把。
    刀鞘的话……传闻蔚州外海有许多存世久远的海岛,岛上生长着品质上佳的千年白檀,假若日后有机会,咱们去找找。”
    闻南宫述如此一说,白挚郁郁的心情豁然开朗。
    “多谢王爷。”仰起的丹凤眸里星光璀璨,带着崇拜,带着欢欣。
    白挚乐颠颠去传达王命后,南宫述自逶迤去了卧房。
    褪落宽袍,踢掉缎履,他“啪”地一下倒进奢华寝榻。
    僵挺如死尸。
    湖泽桃花眸里宛若汪了一潭幽暗的死水,英奕容貌失了颜色。
    他就这么随意躺着,不想管衣衫是否整洁,长发是否顺滑……
    雷再响,雨再急,他的世界现下只剩眼前层层叠覆的华帐。
    同样身处奢雅华寝的宗寥则呈现出与之完全相反的状态。
    话说她冒雨回来后一先把有关瀚的身份事宜交托给宗老去办理,接着回房泡了个香喷喷的澡驱驱湿寒。
    待将雪肢玉体上的水渍拭净,将及腰青丝揉干,梳顺,唤下人收拾好屋子……
    后才落帐熄灯。
    在四下无人,雷雨交加的深夜,她与划破夜色的霍闪来了个面对面的相抗,嘶吼一句“烦死了——”
    声音更比万钧雷霆,门外值守的小厮们闻声,面面相觑,不知世子犯的么子病。
    却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犯病的世子将脑袋埋进软枕,抱着,使劲在床上猛撞,啪啪踢踹被子,翻来覆去滚了几滚,煎鱼一般。
    最后裹进一床薄薄的缎衾里,作茧而眠。
    为了不将自己缚入情爱的丝网,宗寥翌日便“哭唧唧”向老爹求一个可以在府里随意走动的自由身。
    宗时律原是不愿,但一想到下面的人来禀,说世子昨夜不知怎的,辗转乱嚎。
    宗寥回来时只向他说明瀚确去了奕王府,说瀚可能要回北燕,不会再回来了,末了提了句“我凶了殿下……”又不再详说。
    宗时律当时一眼看出她的落寞,清楚她心中不快,却也没问。
    女儿家的心思他或多或少知晓一些,但为人父,他能干涉的属实有限。
    爱妻以命易来的这个容貌、才能处处拔尖的“小子”对他来说有着沉重的意义,他虽不能像当娘的一样温言开解她心扉,他却可以用自己如山的腰背为她挺起一片天。
    宗时律深知小幺女所思所为只要不脱线,其他方面还是很着调的。
    见她感情受了挫,想来一时也翻不起大风浪,他便放宽了约束。
    接下来的十余日里,宗寥白日不是读书,就是练剑,完了再去逗会“乖乖”。
    任谁见了不说一句失心病反复发作好几月的世子脑子终于又正常了一回,人也比以往更上进!
    只有世子本人心知肚明,她忙忙碌碌不过是想用做不完的事填充思绪,不给自己去想南宫述的余地。
    白日里她是心神散漫的忙,等到天光收尽,她的神思才真正进入到状态。
    因白挚说张趋在处理南宫桀的事情上有作梗嫌疑,宗寥一入夜便早早吹灯,瞒过所有人的眼睛偷溜出府去探那老狗贼是否真有异常。
    这不探不要紧。
    连着跟踪他七八日后,宗寥发现老奸巨猾的相国大人每回被皇上夜召入宫议事或议政到入夜,三次有两次他都会在殿墙跟脚被一个穿粉戴绿的女官截住。
    两人鬼鬼祟祟讲了几句话,大腹便便的老头目闪着精光朝四下好一番巡扫,旋即便随行事老练的女官绕门跨院,去到皇宫角一处人迹鲜至的僻院。
    张趋进了僻院,步履立时生风,恶狗扑食都没他那样着急的。
    熟门熟路推开一扇嘎吱作响的浮尘仆仆的屋门,入屋后他从内又将门急急掩上。
    引路的女官则不再往前,而是静静守在房门外,目光不停地审察着周围环境。
    初见此情景时,宗寥差点因操之过急被戒守屋外的女官发现,好在她反应及时,赶紧隐下。
    待对方松了疑心,她方才另择一道,飞身绕至张趋所在的屋后窥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