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北城沉凝了一下，也说：“我之前也有过这种猜测……”
    “至于是不是她，等我们查查她最近的动向再说吧……”
    “不过，”陆北城顿了顿，“也奇怪，叶婉宜公开露面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
    “这两年，她虽然偶尔有新画作流露出来，但外界再也没有人见过她本尊……她在国外有不少房产，也无人知道她现在到底住在哪里？”
    “你付爸爸的意思，让我们去跟老爷子探探口风……他这么多年，一直在默默关注叶婉宜，说不定他知道点什么？”
    江如意一愣，“爸爸为什么不自己去问？”
    陆北城揉揉她的脑袋，“你傻啊，他一个做儿子的，去问父母的八卦往事，你不觉得尴尬吗？”
    江如意抽了抽嘴角，“……”
    “我一个做孙女的去问……就不尴尬了？”
    算了，这种事，好像除了她跟陆北城，也找不到合适的人了。
    ……
    又过了几天。
    江如意见爷爷付国兴情绪已经恢复了不少。
    至少有心情带着三个小家伙出门访友了。
    于是，当晚，拉着陆北城悄悄来到了付国兴的房间。
    房间里放着古典轻音乐，付国兴正坐在阳台上，望着窗外的沉沉暮霭发呆。
    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江如意端着一壶养生果茶，推开房门，探入一颗脑袋，小声叫道：“爷爷……爷爷……”
    付国兴回过神，转过头，见是她，露出了一丝温和的笑。
    “是如意啊，找我有事？”
    “嗯，是有一点。”江如意点点头。
    “进来吧。”
    等付国兴看见紧跟在江如意身后走进来的陆北城时，还是挑了挑眉。
    这些天，付邵中跟陆北城两个大男人经常不见人影，在秘密调查圈子里的一小撮人群。
    这事……付国兴是知道的。
    但如今，付家的族长是二儿子付邵中，他既然选择放手，就应该相信他。
    所以，有些事……
    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坐吧。”
    付国兴走回屋，跟小两口面对面在沙发上坐下。
    可等他一杯果茶下肚，对面的小两口还没说话。
    他只能主动问：“你们俩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江如意看了陆北城一眼，见对方朝她眨了眨眼，然后深吸了一口气，直接问：“爷爷，你认识一个叫永裴的男人吗？”
    两人之前怕引起付国兴的不好回忆，本不打算直接问他的。
    但这些天，两人悄悄问过付邵中，甚至问过付家很多老人。
    没有一个人听过这个名字，也没人知道永裴是谁？
    这结果，直接把两口子整迷糊了。
    难道……
    他们俩猜错了？
    那封信并不是叶婉宜留给付国兴的？
    多方询问无果，他们俩无奈之下，最后只能来付国兴这里碰碰运气了。
    付国兴猛然听见一个已经半个来世纪没人叫出口的名字，直接愣住了。
    惊诧道：“你们怎么知道这个名字？”
    陆北城和江如意一看他表情，心里一松，有种果然如此的笃定。
    “爷爷，你认识永裴？”
    “……或者说，永裴就是你？”
    付国兴怔愣了一瞬，才喃喃说：“永裴的确是……”
    话没说完，他皱眉看向小两口，突然问：“你们先告诉我，是在哪里听说这个名字的？”
    江如意又朝陆北城看了一眼，见他将一直拿在手中的牛皮纸袋递给她。
    并朝她轻点头。
    江如意沉了沉气息，接过来，转手递给了付国兴。
    “爷爷，你先看看这个，我们就是从这上面看到的。”
    付国兴心里一咯噔，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急急地从江如意手中抢过牛皮纸袋。
    快速打开……
    当他抽出里面那张塑封信笺纸，瞄到那上面墨迹模糊，但却无比熟悉的字迹时……
    血液直冲脑门而上……
    眼前一黑，身体晃动了一下。
    “爷爷！”
    江如意惊呼一声，立马坐过去，扶住了他。
    脸上布满了担忧之色，“爷爷，你没事吧？”
    她没想到，爷爷只是看了一眼，就反应这么激动。
    付国兴闭了闭眼，推开她的手，轻轻摇了摇头，“我没事。”
    等脑中那阵眩晕过去，他深吸了一口气，说：“如意，你去桌上把我的老花镜拿过来。”
    等江如意把老花镜递给他戴上后，他才重新低头，朝信笺纸上的内容看过去。
    时间太久，纸上很多字都有磨损，但不妨碍他认出每一个字。
    毕竟，这些熟悉到骨子里的字体，瞬间将他拉回半个世纪前，那些两小无猜的美好时光。
    所以哪怕缺胳膊少腿，也不妨碍他立刻在脑中将它们补充完整。
    可等他戴着老花镜，逐一把那上面的内容读完时，再也忍不住，直接“噗”一声，从心口喷出一口血出来。
    血液星星点点，倾洒在塑料封套上，模糊了字迹。
    付国兴急得连忙用袖子去擦拭，嘴里喃喃道：“向秋，向秋，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根本不知道……”
    眼泪更是直接从一双老眼中滚出，湿了脸颊。
    陆北城和江如意先是被付国兴的突然吐血，给搞得一惊，接着听见他嘴里的名字，又是一愣：“……？”
    向秋又是谁？
    但两人都没工夫发呆。
    眼看着付国兴捂着心口就要往后倒去……
    陆北城立即奔向大床边的床头柜，从抽屉里找出一个棕色小药瓶，倒出一颗药丸就塞到付国兴嘴里。
    江如意连忙送上水杯，“爷爷，快喝水！快喝水！”
    他们俩可真是罪过啊，把爷爷都整吐血了。
    付国兴今晚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们俩只能以死谢罪了。
    两口子一番手忙脚乱，才顺利把药给人喂下去。
    又拨打了内部电话，把家庭医生给招来了。
    幸好陆北城叮嘱过，让家庭医生不要惊动任何人。
    不然，此时付家不知又会是怎样一番人马仰翻……
    过了好一会儿，付国兴才缓过来。
    但他睁着双眼躺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什么话都不说。
    就那么默默地流眼泪……
    神态说不出的颓废和空茫。
    仿佛魂儿都飘走了。
    任陆北城和江如意怎么说话，他都不搭理。
    江如意见状，都快要哭了。
    “爷爷，爷爷，你到底怎么了？……你快说话啊……你不要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