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真相
作者:山重疑路   七王朝最新章节     
    “我自罚一杯。”庄莉莉抱过酒壶,给自己满了一杯,对着橙余的虚影点了点头,“余兄弟仗义,我那么冤枉余兄弟,余兄弟都全盘接受了。”
    “嗐,这话说的,咱便宜也没少占不是嘛。况且你还帮咱照顾十三姨太了呐。”橙余摆了摆手,表示这点功劳不算什么,区区污名多一点没什么。“怎么,老商,你怎么突然问我这封信的事情,有什么问题吗?”
    “看庄姐的样子,这封信,她刚刚收到,收到以后就划拉了几位你的红颜知己急匆匆的来到这里。”
    “是。我被那个表面忠厚的橙十一给骗了。”
    “橙十一?十一叔?他不是云游南海抓鱼去了吗?这事和他有什么关系,那封信我也没……我去,那个王城护卫就是十一叔?”
    “是。”
    “老商,这你就不地道了,你一早就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呐?”
    “我也是刚想明白。”
    “你又想明白什么了?”
    “神龙前辈功参造化,修为可以说是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只要他还在,橙龙国再乱,也没有大碍。这么简单的道理,方可都懂,没有道理,他不懂?他既然懂,又为什么那么着急的去死哪?”
    “不是你说的吗?二伯父要以身为子,把所有的仇恨转嫁到你的头上。”
    “这是一种可能,但也仅仅是一种可能,还有一种可能,当时我们没有想到。”
    “什么可能?”
    “神龙前辈发现自己做错了,冤枉了人,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非死不可赎罪。这才慷慨赴死。”
    “冤枉了人?”
    “他开始以为是你爷爷和你其他伯父的错,于是发动了玄都政变,但杀完之后,发现杀错了,所以他放下了唾手可得的王位,自断手脚,剥去面皮,自囚于全性山五十年。”
    “啊,这事,二大爷和我说过啊,他无法面对兄弟们,无法面对那些冤死之人,无面目面对世人。”
    “他只说了一部分,剩下那部分,因为你的身份,他不方便和你说。”
    “他和你说了?”
    “怎么可能,这天下你是他第二信任的人,我只是一个外人。我是猜的,现在看来,当时没有猜错。”
    “你开始装神棍了。”
    “我先来问你一个问题吧?”
    “不许问怎么泡妞啊,这个是天赋,主要靠帅的。你学不会。”
    “一边去吧,我要问的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父亲和那四位长发叔父,为什么在全性山一呆就是五十年?”
    “看守二伯父……等等,二伯父实际上能自由的离开全性山,他们这五十年看了个寂寞?”
    “换个角度,不是他们在看守神龙前辈,而是神龙前辈在考察他们。”
    “考察他们什么?五个笨瓜,要不是你去点化一下,只怕现在还在下面那一层。”
    “哦,那个故事现在已经传成这样了,真是谣言使人神秘。老余,摸着你不多的良心,哎,良心在上面,你抓着小余干什么?我和神龙前辈比起来如何?”
    “你?和二大爷?嗯,二大爷说过,他在你这般年纪没有你这般境界和修为。”
    “这句话的意思是,我到他那个年纪也不一定有他那般境界和修为。对不对。”
    “看着是有点拧巴,不过倒是像二大爷那个高傲透顶的性格,他倒不是刻意看不起你,他是平等的看不起每一个人,他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跟一群猴争高低,有什么意思哪?”
    “如果我都能点化你那几个爹,那么神龙前辈怎么可能做不到呢?除非他不想,或者换个更直白的话,正是他镇压了你那五个爹突破的希望。”
    “嗯,我倒是没往这方面想过,不过你说的有几分道理,也像是二伯父能干出来的事,可为什么呢?”
    “怀疑。他怀疑那把火是那五个兄弟当中的某个人,或者某几个人干的,并且误导他凶手是其他人,所以他变相囚禁了你那五位爹50年,就是想等他们露出破绽。”
    “你怎么会想到这个方向?”
    “这还得说回到那个点化的传说。你知道我怎么点化的吗?”
    “江湖上不是都传开了,而且当时橙世也在场。”
    “他是在场,但却没看懂,他以为是我的几句话让他们茅塞顿开。”
    “不是吗?”
    “当然不是,我踩碎了一个阵法,感受到了来自地底的力量,那股力量我无法抗拒,无法抵挡,但他并没有恶意,也没有阻挡我踩坏他的阵法。”
    “是二伯父?二伯父在全性山布了大阵,压制了他们五个的修为,还把他们困在其中。”
    “是,所以我踩碎阵法后他们五个迫不及待的下了山,说是云游天下,实际上是想逃离这个困了他们五十年的牢笼。”
    “这才是真相?我在地牢里也待了很长时间,怎么没有发现这个阵法?”
    “此阵名为道,非圣人境,不得其门而入。”
    “说人话。”
    “不到圣人境,看不到阵眼所在。”
    “你?”
    “当然了,不然怎么敢去掠神龙前辈的龙须?就算打不过,也死不了。”
    “那你这个混蛋还装得那么可怜,等我去救你。”
    “哎,这个一言难尽,我本来已经是一个赌狗了,没想到神龙前辈是个终极赌怪,他异想天开的把那个被我踩碎的阵法,打入了我的身体里,除非我的修为超过他的巅峰修为,否则,嘿嘿,我就悲剧了。”
    “额~你为什么不早说,你要是早说,哪怕是有危险,我也会和你进玄都城的。而且……小心身后。”
    “张睿,你干什么?”庄莉莉的身姿挡下了半空中飞来的一只镖,镖插在肩头,殷红的血染了素白的纱。
    “哈哈,商公子怪只怪你太大意,你不该在陌生人面前交底的。刚才我差点就被你唬住了。你挥手就展现了圣人实力,让我也想先讲一讲道理。”张睿的手中又多了五柄飞刀。
    “我勒个斗,海睿你个王八蛋,忘恩负义,不是大爷救了你,多年前,你就是个尸体了。”虚影的橙余只好无能狂怒,有劲也使不出来。
    “哈哈,余公子,你有没有想过,那不过是我的一个局,就是为了引你出手,让我进入你的视线?别怪对手狡诈,不过是你无能而已,你就眼睁睁看着你的朋友死在你的面前吧。”
    “额~打扰一下,这位张公子,不要这么暴躁,神龙前辈虽然功参造化,但我也不是傻子,想必你还记得通天符这件事情吧?”商仲尼不慌不忙的从袖子里抽出了几百张符纸,“一张符是半个时辰,我这里有三百张,你要不要赌一下,我是不是在诈你。笑话,我早就知道神龙前辈在全性山,为什么足足拖了半年才去。”
    “哈哈,我刚才和商公子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误会误会。”
    张睿怀疑,但他不敢赌,他能活下来,就是因为他足够谨慎,他从来不赌,他的每一步都是算计好了得失再出手,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承担不起犯错的后果。
    庄莉莉狐疑的看向商仲尼,对他的态度又有了转变,原先只当他是一个运气和天赋都被老天吻过的幸运儿。
    从一开始就是万众瞩目,从一开始就是众星捧月,从一开始就是一帆风顺。这个人好像从来没有遇到过什么坎坷。
    她以为他是一池清水,一眼就能看到池底的景色,但实际上是,清水还是清水,只是水深则渊。
    渊,不可知。
    商仲尼的手抚过庄莉莉的肩头,飞刀飞出到了商仲尼手中,肩头的伤口也瞬间愈合。
    “你?”
    “庄姐,怎么觉得我那么好欺负吗?还是想借这个人情,求我放他一条生路的苦肉计?”商仲尼袍袖一甩,一股罡风把张睿吹了起来,手里那枚飞刀插中张睿的发髻,把他钉到了树上。
    “你都看透了?”
    “我劝你不要尝试,否则即便是有老余的面子,我也要动手了。”商仲尼稀松的睡眼突然爆出两束金光,照耀着庄莉莉的心思。
    “哎?什么情况,莉莉,别动手啊,这小子坏得很,你知道杨不修老丞相吧?他老人家百岁寿诞你也去了吧。”
    “啊,当时你不是也在场?怎么想起了这事情。”
    “你还记得他老人家没有出席吧?”
    “是啊,大家等了好久,就为了看一看那位传奇丞相,结果扑了个空。”
    “嗯,杨老丞相,就是被你面子这个小子给揍得破相了。你还是要和他讲道理。再跟你讲一个人,你刚才也听到了,神龙前辈,就是我二大爷,他老人家原本是计划和你眼前这个王八蛋同归于尽的,结果,你也看到了。”
    庄莉莉琢磨着橙余这话的真假,他会不会是故意这样说,是救自己还是救对方?
    “哎,老余,你不让庄姐试一试,她不甘心哪。就比如,这张睿的飞刀,其实是庄家的绝技。庄姐的飞刀想必比张睿这个二把刀要好的多。”
    “你~你怎么知道?这连余郎都不知道,你太可怕了。”庄莉莉向后自然的退了一步,一柄飞刀当浪浪的掉落在地上。
    “不要急嘛,我说了很多次了,你们张家和庄家,都有一个最大的毛病,看不到谁才是真正的敌人,看不到谁才要置你们于死地?谁只是单纯的想利用一下你们的势力。”
    “你想要干什么?告诉你,我虽然表面上看起来风流成性,但实际上是个刚烈女子,你若是用强……”
    “哎,一天天的尽想那些没用的,多想一想,谁让你们来的,为什么让你们来。而且就算你们把我弄死,又有谁最得利哪?”
    “你是说,那位傀儡国主橙十一?”
    “傀儡?你们俩还真是心大,也不奇怪,在一个未知的场所,居然还……哎,怎么说你们哪,没死全靠命硬。”商仲尼斜着眼睛看着庄莉莉,摇了摇头又坐了下来。
    “你~”庄莉莉也被这一句话怼的哑口无言,气鼓鼓的背对着商仲尼坐下。
    “这就是我刚才说的,神龙前辈最后自杀的原因,他发现了他错过了那五个被他困了五十年的老头,甚至橙老十还因此而死。他无法面对他那些兄弟,他不知道怎么跟他们解释只因为自己的怀疑,空耗了他们五十年的时光。”
    “你是说,当年下手的那个,不是十叔,而是十一叔?怎么可能,他当年才6岁。”
    “恶魔,从小便是恶魔。不然你以为橙十一为什么要云游南海,真的是他放下权力了吗?他是怕神龙前辈觉察到当年事情的真相。不给其他人更多了解他的机会。”
    “你这些判断有根据嘛,你也知道现在橙世……”
    “你想一想,依照橙世那个多疑的性格,什么人给他通风报信,他才会毫不迟疑的全部押上,而不怀疑送信人的意图?”
    “你是说,当初往全性山送信的是十一叔?那既然如此,他又何必绕这一大圈哪?”
    “因为,他连自己的儿子都不信,自己的儿子来当,哪有自己来当的好。”
    “哪你,看出了他的圈套,还往里跳?这说不通吧?”
    “说得通,你那边是什么情况,那两个人找到了吗?”
    “找到是找到了,但情况有些复杂。”
    “哦?莫非又是咱们的老熟人作案?”
    “你真是一猜一个准,一点也没错,就是青田青花兄妹俩。”
    “他俩怎么跑歧路去了,我不是和他们说去东海建立精卫国吗?”
    “你小子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你把他们劝到东海,那不是又在我们的背后插了一把刀子?”
    “哎,不能这么说,有压力才有动力嘛。况且把东海那摊子搞大了,也是对青鸟的削弱。”
    “隔着这么远,我就听到你的算盘声了。我现在可是犯难了,这人救还是不救哪?”
    “当然得救了,这你还犹豫个屁啊?不看看绑架的是谁,你坑了她俩多少次了?她俩要是出点事,你晚上睡得着觉吗?”
    “哎,你这人,怎么一到坏事,就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这事还不是你挑得头?我不过是顺势而为,最后果子还让别人摘走了。”
    “有时候啊,敌人也可以的帮手,一些你不方便做的事情,可以交给他们做。”
    “切,你说得到轻巧,这是歧路镇,橙龙的大本营,哪有那么多……你小子神了。回见。”橙余正随口反驳着,忽然想起了来得路上那波假装公差的杨家人,这不是想睡觉有人递枕头吗?
    橙余别起那半片阴阳鱼,心中还责怪着商仲尼有这好东西,要是提前拿出来,还能被十一叔钻这么大的空子,但转念又一想,自己有点一厢情愿了,对方就算跟他关系再好,再是知己兄弟,那也是大争之世的两争之国。
    橙余放下了心中的不快,指挥吴家兄弟寻找杨家人的踪迹,既然杨家把那一伙人派出来,断然不只是为了跟自己打个招呼。
    要说这吴家几个兄弟,找人还真是一把好手,不但比那些什么禁卫军更先找到月青梅和丁亥被绑到的地方,还很快就找到了藏匿在城中的杨家人。
    这不比老李家那个无妙门好使多了?橙余暗自窃喜自己抓泥鳅居然抓了个蛟龙,用银两夸奖了四人之后,带着那个造谣小能手橙不器就登上杨家人藏身的画舫。
    “天信,好多天没见,竟然又增添了一些雅致。这批姑娘属实不错。”橙余撩珠帘进入画舫中,看到杨天信正在教几个姑娘弹琴。
    “吆,这不是余大爷嘛,别来无恙啊,听说你最近老惨了,怎么样要不要过来和你杨爷爷一起干?”杨天信反身面对橙余,膝上放着一张古朴的琴,轻轻的拨弄了两下,“看到没有,这个音就高了。”
    “别开玩笑,就杨爷爷那个身板,比我都硬朗,根本熬不出头来。况且你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听说杨天奇也回去了,那还不如你来哥这里。”
    “你这算是挑拨离间,还是策反,策反也要橙世来吧?你现在是一什么?通缉犯。”
    “哎,那都是假象,圣上还是很信任我的,都是用来迷惑那些笨蛋的假象。”
    “假不假的,我不知道,我知道你再绕弯子的话,后面那艘船上的真公差就就会冲过来把你带走。我不怕,我时间比较多,如你所说,我爷身体好,我哥干劲足,我现在躺平,合情合理。”
    “不可能啊,我明明化妆了的,他们没……你……”
    “没错,就是我,余大爷又猜对了,我就是单纯看你不顺眼,凭什么啊?你告我凭什么?”
    “什么凭什么?你这个问题问得完全摸不着边际。”
    “我从小啊,就是家里的小透明,我努力修炼啊,可我爷爷说什么?你别努力了,没有天赋,再努力都相当于前面乘了个零。”
    “这也怪我?”
    “怎么不怪你?你就是一座高山,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每次我好不容易有所突破,去找爷爷要一些关注,爷爷永远都是那句话——看看人家橙余,人家那么高的水平都不骄傲,你这有什么好显摆的?”
    “这,这是老杨头变态啊,和我有什么关系,人们还总说我再怎么努力也赶不上商仲尼万分之一哪,我去杀了他吗?人不行,偏怪路不平。”
    “好,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送客送客,小爷不伺候了。”
    “别别别,哥哥给你赔不是了,是哥哥说错话了。这人各有长,不能强求。”
    “这还差不多,我接着说,你要是不爱听,随时走。”
    “爱听,你说。”
    “我一看这练武确实是需要些天赋,这方面确实是勤也补不了多少拙,况且人家有天赋的人又怎么会懒哪?于是,我就转移了努力的方向,可你怎么还是和我对着干?”
    “啊?这还有我的事?”
    “我就想做个彻头彻尾的纨绔子弟,在玄都城扬名,我也不管是名还是恶名了。可为什么,每次不管我做了多么出格的事情,所有人都认为那是你做的,你能理解这种痛苦吗?”
    “这个,你可怪不着我。”
    “不,你不理解。你不知道那种渴望被认同,渴望被知晓的强烈欲望,我甚至带着作案时的赃物去自首,结果那个糊涂知府给了我一个五好市民奖。鬼要那个奖,我要得是第一纨绔。”
    “额~也算歪打正着。这不也是出了名吗?”
    “谁要出这名,江湖上的朋友流传开我的正义形象,都说我嫉妒你去衙门举报你。还把我列为了青楼最不受欢迎名单。把我纨绔子弟的道路堵得死死的。”
    “这个真不怪我,你要怪,怪她好了。”橙余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把身后的橙不器推到了身前,“都是她上蹿下跳的给我造谣,才成就了我第一纨绔的美名。其实啊,我这个人啊,洁身自好的很,青楼是一次也没去过。”
    “哎,余哥,你这就不讲究了,这么多年,你说这个身份给你省了多少麻烦。你不能光得了好处,就杀厨子啊。”橙不器不服气的争辩到。
    “好吧,我勉强接受你的解释。”
    “别啊,你怎么就接受了哪?你应该乘机敲诈一点小钱钱。这都是江湖规矩。”
    “那好吧,大羿射日弓,我看着就挺喜欢。”
    “天信兄弟倒是很有眼光,这都能看出来。”橙余除下手腕上的一个手环就抛给了杨天信。
    手环在空中翻滚着就展了开来,到了杨天信面前的时候,已经成了一把弓的形状。
    杨天信不敢怠慢,先将膝上的琴甩在一旁琴女的怀中,人瞬然起身,也成一个弓形模样,双手握住了那张看似很慢实则很快的神弓。
    神弓一入手,杨天信的身体就不由自主的向前一倒,又急忙的稳住身形。
    “果然是一口好弓,说吧,要我做什么?”
    “从两个朋友那里救两个朋友。”
    “你这话的意思是,人是要救,但一个也不能伤,不管是绑人的人,还是被绑的人?这可有些难度。”
    “不然,也不能来找你这玄都城第一平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