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红掏出手机，准备给潮浪集团孙丕宽打电话，介绍唐缺。
    但是她找到号码后，没有直接拨打，抬头又看着唐缺，道：“现在在网络方面，缺少法律法规，但网络终究不是法外之地，希望你不要走向歪路。”
    唐缺点点头：“放心。对公民来说法无禁止即可为，路很宽，我没必要知法犯法。”
    二零零一年，中国的网络发展还不高，很多针对网络游戏的法律法规，还没有成型。
    说白了，就是不规范。
    安红呵呵：“法无禁止即可为，但未必符合道德。”
    唐缺道：“那就要看国家怎么定义了。法律，往往只是最低的道德，普通人能做到不违反法律，无论如何，不能算个坏人。”
    未来二十年，针对网络，针对网络游戏，出台了很多政策。
    一些政策算是好事。
    但是一些政策，争议较大。
    比如二零一零年六月份出台的游戏版号政策。
    开发游戏的人，拿不到版号，游戏据无法上线，让一些游戏制作人，头疼的要死，他们对版号政策，深恶痛绝。
    但也有一些人，和安红的态度一样，认为网络游戏不是法外之地，版号是必须的，不然弄出极度血腥极度黄暴的游戏，对小孩子的毒害，那就非常严重了。
    安红咬着上嘴唇，下牙齿在嘴唇上刮了一下，开始拨打电话。
    接通。
    “老同学，有何指教。”电话里传来一个爽朗的男子声音。
    孙丕宽。
    孙丕宽现在不但是潮浪集团的总裁，他的科研能力也非常强悍，甚至还在安红之上，中国的第一台自主小型服务器，就是他主导研发的。被称为‘中国服务器之父’。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潮浪电脑公司做的红红火火，市场占有率高达20%，还专门负责向美国出口电脑主板。
    那时候孙丕宽还被称为技术员小孙，还能做销售，他有头脑懂技术，不到三十岁便受到省里表彰，奖品是一辆轿车、一辆三室一厅的房子和十几万现金。
    似乎不算太多。
    但要知道，他拿到奖励的时候，是一九九二年。
    在这之前，潮浪集团的产品还是主打个人电脑呢。
    如果坚持下去，或许没有想联集团什么事儿。
    在此时，某个部门进口了一部米国的服务器，对方的条件是中国人不得打开接触。
    这让技术员小孙的无比心痛，于是他向公司高层写信，强烈建议开始服务器研发项目。
    然后就研发了。
    但不出意外，他出去推销服务器的时候，碰壁了。
    作为电脑技术员，他意气风发；但作为服务器研发兼销售员，他极为卑微。
    他想推销自己的服务器，却受到了侮辱，对方和他说，小孙啊，你是个人才，但你也别想着造服务器了，去买两台国外的服务器吧，我再高价从你手里买过来，让你赚钱！
    服务器存储的都是重要资料，大家不会为了省钱而采用国内服务器。
    客户对自己研发成果的不信任，令小孙这个技术男的自尊心受到沉重的打击，也认识到了品牌对公司的重要性。
    在此之后，他说了一句影响整个公司的话，“人光想着活是活不下去的，企业得靠主动变化才能活着，你也可以等等看别人怎么干的，再跟着。但这不是我们要的模式。把握行业发展趋势，提前一步进行技术储备，然后迎上去告诉市场：你需要我！”
    一些年后，小孙成了这家公司的董事长孙总，而他也没让大家失望，公司成了国内排名第一的服务器公司，国内第一款关键应用主机就是由公司研发，使中国成为美日之后第三个掌握高端服务器核心技术的国家，荣获国家科技进步一等奖，发布性能最强的ai服务器，占据国内ai市场过半份额。
    这都是孙丕宽的佼佼战绩。
    但是整个集团重心转向，重视服务器，不重视个人电脑业务，让浪潮错失一大市场红利。
    上一世，潮浪台机本来占据很多的市场份额，却逐渐没了市场，近乎消失在电子产品红海。
    至于平板电脑，唐缺都不确定有还是没有，反正是没见过。
    这也是孙丕宽决策失误最大的一点。
    对于潮浪集团，孙的功大于过，但不是说没有过错。
    几十年来，潮浪集团的工资，好像一直都不算太高，加班也挺厉害，导致内外对其整体评价不高。
    而且也有人认为，潮浪集团科技水平，也就那么回事，如果被外国卡脖子，就和中兴一样，很容易就被一击致命。
    很多技术，只靠一己之力，也改变不了太多的现状。
    但不管如何，它都是中国最大的服务器生产商。
    安红和孙丕宽不但是同学，也在很多技术方面，有合作，很熟，也不寒暄，直接道：“有个人需要租用服务器，要见见你。”
    孙丕宽道：“租用？行，让他来吧。”
    本来，现在孙丕宽是潮浪集团的大老总，租用服务器这种小事，没必要找他。
    他完全可以推给手下的人处理此事。
    但他没有。
    可以看出，他对安红，很重视。
    当然，他和安红的科研路线不同，他集中于服务器，算是硬件。
    而安红主要是代码程序，软件。
    ——
    第二天，唐缺和夏青鸾一起吃了早饭，便去潮浪集团找孙丕宽。
    很方便，从学校门口做四十八路，往东，七八站就到。
    去郝俊来家，是坐四十八路往西七八站。
    夏青鸾抱着一本《随园食单》和汪曾祺的《旅食小品》，将唐缺送到公交车上。
    自从上次吃饭点菜以后，夏青鸾果然开始研究食物，现在已经看完了好几本关于食物的书，对于美食的鉴赏能力，直线飙升。
    学霸的世界，是常人无法理解的。
    就算让夏青鸾学个电焊，估计她最多只用半个月，水平就能超过有好几年经验的老焊工。
    “我要不要研究一下计算机？”夏青鸾试着道。
    “不用了，你不用太累，做自己最高兴的事儿就好。”唐缺捏了捏夏青鸾的小脸。
    这段时间，夏青鸾长了一些肉，看起来更加白皙水灵，小脸捏起了很舒服。
    唐缺上了公交车，对着夏青鸾挥了挥手 。
    夏青鸾也笑着挥手，小声道：“能为你做事，就是我最高兴的事儿啊。”
    ——
    潮浪集团总部，这时候，还在大山路上，院子里的松树很粗了，楼看着也非常旧，和喧闹的大山路对比，显得特别幽静。
    正是上班的时间，唐缺就那么走了进去，保安大叔在保安室后面咕噜噜刷牙。
    这时候的保密意识还没有那么强，也没有什么刷卡才能进的规矩。
    几分钟后，唐缺见到了孙丕宽。
    “我们没有租赁业务，只卖不租。”孙丕宽直接道。
    “那我觉得，你犯的错误不止一点。”唐缺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