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大胜
作者:疯牛马不相及   晟土最新章节     
    阴暗的天,大雨下个不停,打在甲胄,兵器,营帐,寨墙之上猛烈做响。
    一名浑身湿透,满脚泥浆的的校尉闯进了李焰的营帐。
    “大将军,今早晨时齐军营中异动,似乎在调兵出营,但是大雨迷蒙,哨兵一时分不清人数。”
    李焰目露思索之色。沉寂了一会道:“下去密切观察齐军灶火和营烛。”
    “是。”
    目送校尉离开,李焰喃喃自语起来。
    “袁胤,此刻你在筹谋什么?”
    齐军营寨。
    一骑在大雨中匆忙驰过,口中高声不断。
    “殿下有令,扩建寨墙!营中待命之人轮流出营……”
    不多时喊号和铁锤敲击的声音传遍了齐军营寨,士兵们顶着滂沱大雨劳作不停。
    远处的陡坡上,元军的哨探接连不断的出现,他们来回围绕着齐军营寨骑行,反复的观望。从清晨到天明,又到清晨。
    第三日的早晨齐军营寨大门敞开,明目张胆的接入大批军队。而他们的一举一动全部都传到了李焰耳中。
    “大将军,齐营灶火不减反增,营寨扩建了数里,前方哨探数次见到齐军援兵入营,人数加起来已有数万之多,并且还在增加。”禀报的大将声音里充满了担忧。
    “哈哈哈,将军且放宽心,此为齐军疑兵之计。”李焰大笑出声,不忧反喜。
    “疑兵之计?末将不明,请大将军解惑。”
    “齐军夜里故意派出士兵,白日再召回,营造出一种援兵来临的假象,不过是想要恐吓我军,乱我军心,你且传令下去,所有哨兵不能将所见所闻乱传,否则斩立决!”
    “末将明白。”大将拱手一拜,又有些担忧的道:“大将军,倘若齐氏援兵为真如何?”
    李焰神色淡然:“挑选几位军中好手,抓一齐兵回来,我一问便知真假。”
    深夜,大雨依旧,凭空又起了雾,目之可见不过六七丈。
    哨塔上守望的两个齐兵正在昏睡,丝毫没有注意到营下方几个黑色的人影。
    “诸位将军请在寨下接应,我去去就回。”谢拦江回头一语,手脚并用向上攀登,几下便附在了哨塔边缘。
    此时的齐兵听见异响,警惕的向前走了几步,正张望时,一只手忽然拉住他的衣甲,猛力一甩,哨兵惊叫着飞了出去。
    刹那,整个齐营都苏醒了过来。
    “元兵来了!”
    “是细作潜入!”
    慌乱的呼喊响彻雨夜。
    抓住一人后谢拦江并没有撤退,而是跳下哨塔拔刀乱砍,连杀数人。
    “贼子强甚,快去请将军!”
    “那里来的毛贼,敢扰爷爷好梦!”衣甲不整的刘斩寇提着大刀骂骂咧咧的在雨中奔跑。却见前方堵了一大堆人,全是军中校尉以上的军官。拦他们的人,正是齐云。
    “大公,此为何?”刘斩寇困惑至极。
    齐云淡淡道:“再等等。”
    小半刻过去后,他才让开了身子。
    “可以去了。”
    营门前的谢拦江已经杀了一地齐兵,愈战愈勇。
    “贼子受死!”刘斩寇带着一众气势不凡的大将姗姗来迟。
    谢拦江见势不对,立马摆脱齐兵纠缠,翻墙而去。
    刘斩寇上马叫门,狂奔出寨,但见雨中一骑远去,原地恼怒的叫骂起来。
    “大公,为何故意放跑贼子?”回到营帐,他又质问起齐云。
    “此为军师之意,想知道就去找他。”
    ……
    元军大营,众将齐聚。
    被抓来的齐兵被围在营帐中间,瑟瑟发抖。
    “我问你,齐军最近伙食可有减少。”李焰道。
    “没有,我们每个人还多了一个馒头。”齐兵声音颤抖的回道。
    “膳时人数可有增多?”
    “和平时一样。”
    “你可知道齐军粮草抵达的时间?”
    “小人不知。”
    “齐军中有援军来否?”
    “最近几日是有军队入营,但是小人并未感觉到军营人数有变。”
    “好,把他带下去。”
    待俘兵被带离,李焰目光扫过在场众人:“诸位将军,眼下情况已经很明了了,齐军在使疑兵之计。我们依旧只需静待良机,等到徐将军得胜,齐军慌乱时,一举破敌!”
    ……
    崴山,位于岷罗境与平阳境交界处,山势不高,其形绵长,蜿蜒如月牙。脚下是广阔平原,此刻暴戎军和徐闻良姜正分立两头对峙。
    营帐中,暴戎正在与几位将军商讨对阵之策,突然急匆匆闯进来了一名白甲大将。白甲大将在他耳边悄声嘀咕了一句后,暴戎随即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确定了所有人都离开,白甲将领从怀里取出了一封封印完好的信,双手呈上,恭敬道。
    “父亲亲启。”
    暴戎接过信封,打开扫了一眼,脸上狂喜难掩。他快步走到案桌前,提笔疾挥,风卷残云间便书好信纸,郑重的封好烙印,递给白甲将领。
    “辉儿,此信务必亲手交给姜将军。”
    “父亲放心。”
    月夜下暴戎军中驶出数骑,各自向着不同的方向而去。
    “任将军我们应该追谁?”灌丛中,几名元氏骑兵静立。
    “各追一人,那穿白甲的交给我。”
    “是!”
    刹那,马蹄声起。
    暴辉一心赶路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一骑急追而来。直到一支弩箭从他身旁飞过,他才惊觉身后有人。他当即狂催马匹,速度大涨,可身后之人战马亦不是凡品,始终紧追不放。
    月上山头,二人一前一后已越过了崴山,暴辉马速渐慢,身后之人越来越近。再登上一个斜坡,他当机立断,勒马回首,提枪俯冲而去。追杀之人显然是没有料到此幕,慌忙勒马扬刀。
    “贼兵受我一枪。”暴辉眨眼冲到追杀之人面前,刺出一道银白之光。
    追杀之人虽是慌忙御敌,可也是稳稳接下了暴辉一击。
    “是你,任青烈!”暴辉一声大喝,银枪横扫而出。
    “暴辉,你竟然亲自出来送信!我建功的机会到了!”任青烈大笑一声,以长刀挡住了暴辉的攻击。
    暴辉与任青烈错身后,勒停马匹,身上青光流转,尽皆汇聚于枪身。冷哼道:“立功?我看是殒命之时!”
    “我很早就想领教一番暴氏绝学了。”任青烈同样勒住马匹,聚气运势。
    当枪身颜色都变为青色时,暴辉猛夹马肚,夹枪于腋下再向前冲。
    任青烈身蕴红光,眼中赤芒流转双手举刀,摆开架势。
    巨大的青锋掠过,消失与于红色刀气之下,扩散的气浪震的周围草木摇如筛糠,落叶不断。
    “暴氏绝学也不过如此。”接下暴辉的武技后,任亲青烈信心大涨,可他还没有来得及高兴,只听到一声欢呼:“任兄,我就先走了。”
    任青烈不明所以,策马欲追,胯下战马忽然倒地。
    “该死!!暴辉,我不会放过你的!!”
    ……
    五日后,一直守营而战的暴戎军,突然大开营门,杀向元军。
    “怎么回事,这暴戎今天是疯了吗?”后军之中,战车上躺着的陈氏大公陈穆略显诧异,而后跟着又道:“不过这样也好,早打早结束,反正他都是将死之兽了。”
    \"暴戎身经百战,用兵谨慎,必不会平白无故出兵,大公我得去提醒徐将军一声。”一旁的任青烈策马欲走。
    “嗯,去吧,小心点总是没错。”陈穆点了点头。
    任青烈离开一刻,陈穆突然听见一阵喊杀声。
    他疑惑的望向身后,只见无数齐兵正在杀来。
    “怎么回事?齐兵怎么出现在我后面?”陈穆大惊失色,疯狂催促车夫逃跑。
    突然被袭击的陈氏军队乱成一团,全部向前涌。
    战场中心,徐闻良姜已经掌握了战局主动,暴戎军被他节节压制,眼看就要溃败。
    可这时己方军阵反而乱了,一名大将匆忙找到他:“徐将军,大事不好了,我军后方突现齐氏大军,陈氏军队不战而溃!”
    徐闻良姜闻言面色大变,看了看前方的暴戎军,又看了看自己混乱不堪的后军,只得叹息一声,下令撤军。
    入夜,元陈军营。
    狼狈逃回,惊魂才定的陈穆昏昏欲睡,账外又起杀声。
    一名亲兵高声大喊:“大公快跑!齐军杀来了!”
    “该死的齐军!”陈穆叫骂一声,麻溜的上了马。
    崴山脚下,恼怒不已的陈穆质问着元氏大将。
    “徐闻良姜在干嘛?他娘的齐军都杀到我面前了!!”
    “他人在哪里,马上叫来见我!!”
    “徐将军他在御敌,无暇分身,请陈公见谅。”元氏大将低声下气的道。
    “蠢货,都他娘的是蠢货!”陈穆继续大骂。
    忽然前方一骑疾来。
    “大公不好了,齐军又杀来了!”
    “他娘的,齐军为什么追着我不放?”陈穆骂着又上马开跑。
    崴山脚下的战斗出现了很奇怪的一幕,陈军来回逃窜,齐军紧追不舍,元军又追在齐军后面。
    天边放明,胆寒的陈穆已经跑累了,陈军完全溃散,四处流窜,已不能称之为军。并且他们的混乱逐渐开始影响徐闻良姜手下的元军。
    “暴将军慧眼啊,陈军果然不堪一击,如此我们可以慢慢和元军决战了。”山坡上,姜路笑谈道。
    “若非姜将军来得及时,慧眼也是无用啊。”暴戎感叹一声,紧跟着又道:“接下来,元军可能会退兵,我们可不能让他们逃了。”
    姜路点了点头,嘴唇开合了两次才吐出声音:“暴将军,元军统兵大将真是徐闻良姜?”
    “嗯,老夫战前与他见过。”暴戎颇有深意的看向姜路:“徐闻良姜如今已是元军之将,我知道他从前在齐军中很有威望,可两军交战不是儿戏,姜将军不能心软啊。”
    “我明白,遇到他,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
    元军阵中。
    “徐将军,齐军势大,我们撤吧!”一名大将向徐闻良姜劝道。
    “我知陈军不堪,可没想到竟然是如此羸弱!”徐闻良姜摇头叹息,又勒马高呼:“传令三军,向东撤离。”
    崴山以东是汉江的分支,名沧江。沧江有港口,可入平阳境腹地,或是进入陈氏离垣境。
    元陈联军的撤退并不顺利,齐军一路袭扰不断,当他们来到沧江边上,又遇在此静后多时的另一股齐军。
    “徐闻良姜,可记得我否?”翎盔赤甲的姜路持刀杀出,直向元军阵前那身姿挺拔之人。
    徐闻良姜不语,沉默的催马向前。
    二人刀枪相碰,始一分开又撞在一起。
    姜路浑身气芒炽烈如火,目中愤恨与疑惑交织。
    “徐闻良姜你就不想说说为什么吗?”他一边猛力挥舞长刀,一边大喊。
    “哪有儿那么多为什么啊?”徐闻良姜反吼了一句。
    姜路心中顿时怒火中烧,武技接连使出,怒吼不断:“你可记得汨河边的惨叫?你可记得无当军的兄弟?你可记得大公是为救你我而死!!”
    “你给我闭嘴!”徐闻良姜突然爆喝,手中力量陡然加大,一击便将姜路打落马下。
    “你果然记得!你都记得!”姜路呢喃着爬起来,又是一声大喝:“你可知你是我曾经最向往成为的大英雄!怎么现在却成了一个贪生怕死之徒?”
    “我叫你闭嘴啊!!”徐闻良姜下马,横着枪走到了姜路面前,重重扫出。
    姜路抽剑格挡仍被打的倒退不已。此刻他已双目通红,双手紧握住剑,指着徐闻良姜。
    “徐闻良姜,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就凭你?”徐闻良姜不屑冷哼。
    “不只我,还有无数洛州的英魂,我们要杀死你这个叛徒!!”姜路身形一动,刹那出现在徐闻良姜身边。
    徐闻良姜长枪挥动又打退了他。姜路再上,可明显不是徐闻良姜的对手。
    “够了,我不想杀你。”徐闻良姜呵斥一声,一枪逼退姜路,就要离去。
    “不准走!叛徒!”
    姜路不依不饶的追了上去,徐闻良姜反手一枪刺在了他的大腿上,冷冽道。
    “想要报仇,回去再练练吧!”
    “你!”姜路单膝跪地,羞愤的憋红了脸。
    徐闻良姜头也不回的离去,却听身后一声大笑。
    “此处竟有齐军大将!你的命我收下了!”任青烈极速策马而过,长刀带起一串血珠。
    徐闻良姜回头,姜路的无头尸体已经倒地,他震惊的瞳孔瞬间放大,下一刻抬起长枪便向任青烈刺去。
    “徐将军,你这是为何?我们可是盟友,难道你要为了一个敌人与我陈氏反目?”任青烈挡下攻击,冷看着他。
    徐闻良姜就要再出手,身边突然出现了两名元氏大将。
    “将军,该走了!”
    徐闻良姜目光死死地盯着任青烈,无尽的怒火在其中燃烧。
    “徐将军,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再不走可来不及了。”任青烈冷笑着策马而去。
    徐闻良姜目中凶光不减,可终是在两名大将的拉扯下上了船。
    齐军胜了,北线的元军几乎全军覆没,陈氏也逃回了离垣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