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平和枭勇欢欢喜喜回到滨城，元宵节刚过，城市的欢愉气氛尚在，大街上人潮汹涌，来来往往的多是从各地农村来打工的农民，他们带着孩子，背着背包，提着大兜小兜的东西，行色匆匆。
    走出车站，枭勇迈着大步，再次来到滨城，他突然间闪出很多牵绊和忧虑，父亲、汪强、黄毛、王恒、香姐，这些人都深印在脑海，与他们之间不管是爱是恨，始终难以抹去。
    “累死我了，你走慢点嘛。”苏平说着就靠在了一棵行道树上。
    枭勇停下脚步，返回来牵着苏平，两人一拐三步往前走，昨天从老家走出来的时候，苏平的脚起泡，加上又坐了这么久的车，颠颠簸簸，整个人精神萎靡。
    正走着，枭勇准备打的，突然迎面走来四五个年轻人，叼着烟，走路歪歪斜斜，大大咧咧，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枭勇心里一惊，这些人好像是冲着自己来，可枭勇迅速在脑海筛过一遍，这些人没见过，不是汪强的人，也不是王恒的人。
    枭勇假装不知，忙着向往来的出租车招手，可没有一辆是空车。苏平蹲在地上，低着头，没精打采，等着枭勇把车拦下来。她没有注意走来的几个年轻人。
    几个年轻人过来，他们看了枭勇几眼，目光带着怒火，其中一个敲了一下苏平的肩膀。
    “老婆，你去哪里，电话也打不通，这小杂毛是谁？”
    苏平吓了一跳，不过她很快镇静下来，她缓缓站起来，甩了一下头发，只听“啪”的一声，她狠狠给了那小子一巴掌。
    “畜生，谁是你老婆？你给老娘死远点。”
    “哎哟，就把我忘了，还敢打老子，你是不是活腻了？”那小子说着就扬起巴掌打向苏平。
    枭勇跨前半步，一把捏住小伙子的手腕，随即用力一压，小伙子疼得哇哇直叫。其他几个想动手，枭勇一瞪眼，吼道：“不怕死的就进来。”
    小伙子一再求饶，枭勇才放了手。枭勇说道：“你们想干什么，是不是认错人了？”
    “他是小光。”苏平小声说道，她的脸刹那变得通红。
    “苏平是我女朋友，是我的女人，你是他什么人，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苏平是我小妹，哦，原来你就是小光，你给我听好了，以后你要敢在欺负她，我一定不饶你。”
    “只要她回来跟我好，象以前一样对我，我不欺负她，否则，哼。”
    “跟你好？做你的大头梦，现在我有新的男朋友了，就是我哥。”苏平接道。
    “哼，你敢不跟我好，有你好果子吃，不信，咱们走着瞧。”接着，他又对枭勇说：“苏平跟我好了几年，睡了几年，为我堕了两个孩子，这样的女人你也要？”
    小光说着就走了，他们不敢乱来，要真动起手，五人一起上也未必是枭勇的对手。
    枭勇如同当头一棒，苏平小小年纪，就有了几年的恋爱史，还堕了两胎，难怪这次回老家，她会这么主动，还说自己是什么安全期，说得云里雾里。
    “哥，你不要听小光瞎说，他现在就象一只疯狗，乱咬。”看着若有所思一脸疑云的枭勇，苏平拉着他的胳膊说道。
    “都不说了，以后你自己要小心点。”枭勇说着又招呼了一辆出租车，车子停下，两人上了车。
    坐在车上，苏平紧靠着枭勇，她能看出枭勇的表情变化，由喜悦变为木讷，又变为忧郁，就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在老家的几天晚上，床弟之事，枭勇总显得被动，对于两人的未来，枭勇没有给她任何承诺。她想，枭勇勤奋老实，憨厚淳朴，不乏男人的担当勇敢，应该不会嫌弃自己，这样的男人会带给她一生的幸福。
    这种想法一直占据心灵最深处，而当刚才发生的一幕结束，她对枭勇的看法有所改变，这个男人，不是自己所看透的那个男人，他深藏着自己无法看穿的心思。
    “哥，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苏平抚摸着枭勇的臂膀问道，全不顾开车的驾驶员。
    “不要胡思乱想，哥没有，哥只是想今天要是哥不在，他们一定会欺负你。以后你自己要小心，不要一个人出门，我看他们不会善罢甘休。”枭勇拉开苏平的手说道。
    “你是不是在想小光说的话，实际不是他说的那样，真的，我没骗你。”
    “好了，你别多心，哥不会相信他的。”
    正说着，车子来到家门前，本来路程没多远，要是平日用不着打的。
    家里只有父亲一个人在，父亲摇着轮椅从客厅出来，他很高兴，高兴里又夹杂着少许清愁，见到枭勇，他想起了父亲，想起了母亲。又是一年，自己还是不能去祭拜父母的坟冢，这种愁，难以用笑容抹去。
    “你们回来了，我打电话叫你妈。”父亲说。
    “我累了，我要先去睡觉。”苏平说着就咚咚上楼进了房间，“嘭”一声把房门关了。她不但累，还很烦，她原以为把自己的身体给了枭勇，枭勇就是自己的了，现在看来，这完全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枭勇把父亲推进客厅，自己在沙发上坐下来，爷俩有很多的话要说。
    “你们回去是在老爷家吃还是自己煮吃？”父亲问。
    “刚回去的那天在，后来就自己煮吃。”
    “你告诉老爷了？”
    “嗯。”
    “他说什么？”
    “老爷没说什么，他要我理解你，说你一定有自己的苦衷。
    “他身体咋样？”
    “他身体很好，还能上山劳动。”
    父亲突然沉默了，靠在轮椅上，两眼发红，泪水忍不住流了出来，枭勇摸不清父亲在想什么。
    “爸，你不要难过，过年我去给奶奶爷爷上坟，我告诉他们，说你过得很好……”
    父亲的泪流得更急了，他摆摆手，示意枭勇不要再说，这些话他想听又害怕听，只能在心底默默感受。
    枭勇不再言语，他有很多话想安慰父亲，此刻他不想说，父亲的心很脆弱，他不忍再刺激。
    两人默默地呆着，无声胜似有声。
    门开了，母亲回来。
    母亲接到父亲的电话，知道枭勇苏平回来，就去市场买菜，女儿从没有离开过家，这半个多月，不知女儿是怎么度过的。她进来，提着大兜小兜，是一些新鲜肉类小菜。
    “妈，你回来了。”枭勇打了声招呼。
    “嗯，苏平呢？”
    “她上楼睡了，来，妈，我帮你，今晚上我下厨。”枭勇说着就去帮母亲接东西。
    “这懒虫，就知道睡。”母亲说着就上楼，她真是很想念女儿了，有点迫不及待。
    可是任凭母亲怎么敲门，苏平只顾睡觉。
    枭勇在厨房忙碌，做了一桌丰盛的菜肴，一家人的第一顿团圆饭，父母都希望吃得高高兴兴。可是到吃饭的时候，苏平还是不起来，这多少有些扫兴。
    “你们是不是吵架了？”父亲问。
    “没有啊，可能是她太累了。”枭勇不想告诉他们，苏平生气是因为自己对她的态度。他更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在老家跟苏平同居了，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吃过晚饭，父母都休息了，枭勇才上楼。路过苏平的房间时，苏平拦住了他，并把他拖进房间，按坐在床上。
    “哥，你给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对我的过去很在意？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哥肯定喜欢你，不要胡思乱想，饿不，哥给你热菜。”
    “你不要装憨，假慈悲，你知道我说的意思。”
    枭勇沉默了，他不想说出苏平想要的答案，他很渴望有个思想肉体上都很纯洁的女朋友，苏平不是她想要的类型，特别是今天遇上小光的刹那，他更加深信苏平不适合自己。
    “你不爱我，在老家你为什么不说，是不是你们男人都一样，容易得到的都不珍惜？”苏平气愤了，大声呵斥道。
    “你小声点，不要让爸妈听到了。”
    “听到就听到，我就是要让他们听到，你怕了是不是？我要告诉他们，你逼迫我，你占了我的便宜。”
    “这样吧，你让哥想想，哥明天给你答复。”
    “好，我不逼你，两条路，要么远离我的视线，有多远滚多远，要么就跟我好，我去跟爸妈说。”
    枭勇没有再言语，起身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真后悔当初让苏平跟自己回老家。两条路，他必须得选，他很矛盾。无论如何选，他都是痛苦的。
    枭勇辗转反侧，难以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