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入朝(十二)
作者:渡非   关于我老公是女帝这件事最新章节     
    昨夜上尊忽然派人给他们各宫都送一碗莲实汤,此举自然引得各宫纷纷揣摩其意,本寻思着今日或将能在请安之时窥知一二隐意,却奈何女帝又未露面扶诸殿。
    此事荀安在意了一夜,直到今日凌晨时分忽得舒和宫侍官传令,让他前往西奉园迎女帝回宫,他这才知原来是女帝在西奉园留夜了。
    女帝从流波镇带回潮余此事其实各宫也都早已有所掂量,皆揣测大约过不了几日,女帝便会将潮余接入宫中许之位份,却一连过了这么多日,都未得半点消息。
    此事另几位良胥也向他打听过,却奈何他虽一路伴女帝归朝,却也不知女帝对此究竟是何打算。
    可眼下女帝既都已在西奉园留夜了,那这事也该有所定论了,总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
    于是出了殿门,荀安便主动过去与俞惜打了个招呼,近前去双手给她递上了一枚香符,“近来暑湿潮热,官人每日侍于殿门前着实辛苦,此香宁神清热,还望笑纳。”
    身为宫中安常府掌事又近侍于女帝身边,俞惜一向十分注意避嫌,金银华物一概不收,各宫郎主也都了解,故欲向其打听陛下情况皆以递香为礼,她若受之便是愿予提示。
    俞惜侍奉女帝多年,深知女帝最为厌恶的便是后宫争宠,故通常情况下她也都不会回应郎主的请求,却看着容胥如此一脸期切,又约约生了些恻隐。
    与其他郎主不同,容胥荀安乃是女帝方入东宫时便一直陪伴在侧郎主,更也是先帝亲点了姻亲的嫡正君郎,照说待女帝登基之后,哪怕不许之为正位皇君,也应封其为侧主贵君,可女帝却只给了他容胥这么一个不上不下的位份,对此他也未生过怨言,多年来始终安然在侧守着女帝,此番真心谁见了不觉惋怜。
    犹豫良久之后,俞惜到底还是接下了荀安递来的香符,荀安也才松了口气,静静候着她提示点拨。
    “此番郎主陪伴陛下在外流连颇久,想必应也知陛下心意之所向。”
    俞惜打心底里同情容胥,也就愈发觉得此事于他而言有些残忍,便浅浅叹了口气,满为惋劝之意道:“昨夜之事正是上尊探女帝之意而行,毕竟陛下多年来心若止水,今番有动,于诸位郎主而言其实也算是好事。”
    这一番言罢,俞惜果然瞧着容胥眼中光晕点点黯落,却还是彬彬礼谢罢才辞去。
    如此他也就明白了。
    荀安转身,俞惜便在后躬身礼送,手中捏着那枚香符也有些惴惴不安。
    她也刚刚才从舒和宫回到昭华宫中,原本是准备在清绪殿门前跪候降罚的,却是同宫里的侍官提醒她赶紧去扶诸殿传女帝之意。
    原本昨夜被押去舒和宫后,她就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哪怕今日女帝前往舒和宫令他们一众宫人返回昭华宫,也没想着自己能免罪。
    心中愈发没底,俞惜又打量了身旁宫人一番,揣想道——莫非他们并不知昨夜变故?
    思来想去,俞惜到底还是觉着自己站在这殿前不妥,于是吩咐了侍殿的宫人留心后,便自行去到清绪殿前,于门侧落跪候罚。
    是时荀安也正走出昭华宫门,却是迎面就碰上了正回宫的女帝。
    他这一路都有所思的出着神,故与女帝照面的一瞬不禁愕然失神,吓得连忙落跪行礼。
    “臣郎,拜见陛下!”
    花非若也是被他这反应给惊回了神,低头果见他就是一脸惶恐的行跪在地,又叫花非若不禁心想,他不至于这么可怕吧?
    却旋即又思晓了端倪——许是刚才和上尊争吵的怒色还没敛散,皱眉的神态有点严肃吧。
    于是花非若立马平心静气,也温和了神态:“起身吧。”
    “谢陛下……”
    荀安怯怯应令起身,甚都不敢抬眼打量女帝的神色——他不想也知,他今晨去往西奉园此事必然惹了女帝不悦。
    “你还有什么事要说吗?”
    原本花非若是想抬腿迈门了,却见他耷拉着脑袋在自己面前久久不动,像是有什么话想说的样子,便留问了一句,却谁知竟又把他吓了一跳。
    意识到自己挡了女帝的道,荀安连忙往旁让道,“臣郎失礼了!”
    “……”
    他真有这么可怕吗?
    花非若认真想了想,他本人长得也不算是凶神恶煞,且回顾女帝过往记忆里,也没对他们这些郎臣做过什么啊!
    怎么就能怕成这样呢?
    唉,算了,这也不是他该纠结的事。
    目送女帝走远后,荀安才稍稍松了口气,女帝这次似乎没有迁怒他。
    却才动步将走,荀安又骤然想起了方才那事——他是不是该问问女帝,到底怎么安置潮余?
    却想了想,又还是算了,都板上钉钉的事了,他若还不懂随机应变,那可真是活该讨女帝厌恶了。
    想到这,荀安一叹作罢了再以此事去烦问女帝的打算。
    虽然今日着实被上尊那番言论气得不轻,但花非若一向是个惯于收敛自己脾气的人,故在与荀安照面之后,便有意收住了自己的态色。
    绕过照壁,花非若远远就看见了跪在清绪殿门边的俞惜,于是走近前去便止步问道:“你怎又在这跪着了?”
    俞惜叩首在地:“奴婢自知有罪,听候陛下发落。”
    花非若沉默了片刻。
    果然他的思维才不适于这个时代吧。
    “你无罪,起身吧。”
    俞惜怔了一怔,抬头瞧了女帝一眼,才乖乖起了身,“谢陛下……”
    “你入殿来,我正好有事问你。”
    “是。”
    俞惜随之入殿,待女帝坐下后,才来到其座旁候问。
    “昨夜上尊如何得知我在西奉园?”
    “回陛下,昨夜亥时上尊摆驾昭华宫,知陛下不在寝殿后,便遣瑾瑜给各宫送了莲实汤。”
    原来是这样。
    所以上尊又为什么会突然深夜来访昭华宫?
    花非若就着这个疑惑想了想,又抬头打量了俞惜一眼。
    想来是他身边潜伏着上尊的眼线吧。
    这个猜测也确实合情合理,在女帝的过往记忆里也确实不乏类似的情况。
    总之,这个像是傀儡一般的女帝从小打到就没有脱离过他母亲的掌控,又因着他本为男身,故上尊不但严格监控着他的举止,也细细的排查着他身边的人,绝不许他过分亲近任何人。
    却有一个人意外的逃乎了上尊的监控。
    识海中有印象一闪而过,花非若警然抓住其端倪,然而这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搜找起来到底是不那么方便,但那又似乎是件要紧事……
    那思绪一闪即过,花非若闭眼揉住眉头,凝神细想了良久,然那印象实在有些微薄,只是知道确实有这么一个人大约知道女帝本为男身之事,却并未被灭口,想来女帝对他也是有所信任的……
    俞惜在旁见女帝忽而蹙眉似有愁意,自然也惶恐了不敢出声,便稍稍退开了些,默然无声的在旁等候。
    “去替我将云凌喊来。”
    良久之后,女帝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俞惜心中不解,面上却未露出半分异色,躬身应罢便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