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任有些不好意思。
    眼神闪躲着。
    周部长觉得奇怪，但还是笑着迎上去，期待个好答案。
    主任说话吞吞吐吐的，“影视部的卓雯最近在出外勤。”
    周部长立刻回话：“这很正常啦！毕竟是影视出品，天天蹲剧组也是应该的。”
    舔舔嘴唇，周部长还是一瞬不瞬盯着主任。
    主任身后全是后生，说谎的话面子也下不来台。
    干脆心一横，直接说实话：
    “卓雯那边的意思是tournesol最近有个电影的配音要赶。”
    “他们原来就想找tt的，可惜他突然整了出闭关。”
    “后面找了三班人马，配出来的感觉都达不到那个角色应该有的……所以，大老板也放话了，让tournesol什么也别干，先把那个电影原声配了。”
    “毕竟那电影早定了是今年的春节档，赶那个，比其他事情都重要！”
    主任说完，更加不敢看周部长眼神了。
    周部长还是觉得有些说不出的别扭。
    “那这个也不影响卓雯姐那边给tournesol递个话，把乐谱的电子版给我们发过来啊！”
    还是主任身后的人答了话。
    “tt老师家遭贼了，磁盘都被偷了。”
    “大老板问了tt老师有没有云存稿，tt说了没有。”
    “所以如果要把所有乐谱的电子扫描版找回来，就需要tt一个个去翻以前的聊天记录，这么多年，这么多曲子，tt老师有多高产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主任也是赔着张充满歉意的脸。
    周部长听得一阵心悸。
    嘴巴忍不住的直叹气，“真是要命啊！”
    “谁说不是呢！”身后的不晓得哪位苦命分拣人也在叹气。
    还是谢部长见老周都“偷懒”半天了，看不过眼。
    一声怒吼：“回来干活！”
    “弹不动的回来排顺序，手有劲了的回去继续弹继续分！”
    “人家赶工期，我们也赶工期。”
    “连个乐谱分不好，其他的事情就更加不用做了！”
    这话是气话。
    但也刚好打断了会议室门口的长叹短嘘。
    秘书处的人还是怀揣歉意的打了个照面，安慰一句，就……
    过年似的回家了！
    下班下班！
    现在不下班，更待何时？
    会议室里。
    周部长弯腰捡起，不晓得是被谁摊到门口这边来的两行乐谱稿纸。
    定睛看了会儿。
    发现了华点！
    这几张纸和其他是乐谱就是乐谱的稿纸还有些不同。
    应该是tournesol的创作初稿。
    他猜应该是tournesol早上做初步分拣的时候，心情太“美丽”，一个没注意夹进来的。
    看这稍微厚实一些的纸页，看这和其他字体有略微差异的书写风格。
    还有写到一半，停下来，画了个玉米棒子图案的插画。
    周部长直觉认为，这应该是最近才创作的。
    将这些还带一些台词灵感片段的乐谱按照他感知的顺序，叠好。
    实习生走了过来。
    “婷姐说让我把她刚才摊这边的纸给她拿过去。”
    周部长以为是阿婷那边还有其他类似的稿。
    捧着手上的初稿，抬脚就要过去。
    阿婷一看部长过来了，脸上闪过慌乱。
    有些责怪的开口：
    “箐箐怎么这么简单的事情都要麻烦部长。”
    边嘴上不饶人，阿婷还是双手接过周部长递过来的原创稿。
    周部长环视了一圈，没看见有类似的，有些迷惑：
    “我以为你又捡到些！”
    阿婷心里怒骂实习生那个砸她饭碗的。
    她原本还想……既然tournesol自己都不清楚有没有东西弄丢了，连电子版都找不回来了。
    这份原稿刚好混了进来，她刚才上卫生间，查过网上没有类似的曲子歌词，既然如此，那她就笑纳了！
    到时候改改歌词，微调一下旋律，又能卖不少钱！
    所以她特意把稿子横七竖八铺到门口，就想着待会再借上洗手间的名义，将原稿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出来！
    没想到这都能被实习生搞砸！
    阿婷脸色不大好。
    周部长以为是人收拾乐谱收拾得太辛苦了，才不回答自己的话。
    安慰道：
    “我看这份写得很好。”
    “他们弹过没有？”
    “我想听听，如果可以，老谢手上不是有个卡了很久的影视主题曲的工单吗？我觉得这个歌词再改改，交那个工单没问题！”
    周部长说这话时，声音还不小。
    谢部长自然是听到了。
    本来想说你又跑哪偷懒去了的话立刻卡在嘴边。
    谢部长那小部的人也一个个停下手里的活了。
    真有这样的好事？
    这个工单完结了，他们的季度报告才能写的好看，奖金才能有盼头！
    谢部长大步走过来。
    其他人麻溜跟上。
    阿婷脸色说不出是红的多一点，还是白的多一点。
    使劲转脑筋。
    终于在原创稿在被谢部长拿走的瞬间，想到了说辞：
    “这是我在这堆东西里看到的。”
    “刚才想再翻翻，如果有就一起放一堆的。”
    周部长还在傻乎乎搭话：
    “我刚才看了下，完成度挺高的！”
    “说不定我们还没弹的乐谱里，或者我们前面不知道是哪首歌的散稿里，已经做好完整版了！”
    希望再添一成！
    谢部长只不过快速翻看几眼。
    就三步并作两步地朝电子钢琴方向赶去。
    手指搭上钢琴键，整个人的气质就上来了。
    是钢琴世家的公子没错了。
    虽然乐谱有很多地方，用了比较简易的符号，代替重复的片段。
    但凭借着强大的记忆力，以及组员们眼疾手快，默契度极高的递乐谱打配合。
    这首曲子最后还是被谢部长以非常不错的完成度在会议室里完整演奏一遍！
    实习生想跟着大伙一起欢喜起哄。
    却冷不伶仃撞进带教前辈怨恨的眼神里。
    那眸光仿佛要将她千刀万剐。
    恐怖得很！
    实习生赶紧别过头。
    有些别扭地将保护在周部长身侧。
    她是不是又做了什么蠢事啊？
    ……
    正在用阴狠的怒目凌迟实习生的阿婷将手背在身后。
    死死握成拳头。
    她刚才看一眼，心里过一遍乐谱，就知道这首歌适合那个给谢部长那边。
    她也清楚谢部长那边为了搞定那个工单，已经开出近八位数的天价了！
    只差一步，如果她第一次看到这个原创稿就打定主意先把它们带出去，而不是在外面确定能不能用。
    只差一步，如果她再把这些乐谱藏得再好一点，是不是……是不是那价值快八位数的天价版费就是她的了！
    阿婷现在是说不出的痛心疾首，悔恨万分。
    同时……也在暗暗发誓，她一定要将这个“不会做人”的实习生赶出去！
    不！不仅如此，她还要让行业封杀这坏她好事的jian人！
    实习生有些害怕的掐着裤腿。
    背脊发凉。
    带教前辈好可怕。
    看来她最近不能爆料了，微博还要切换到小号去。
    万一被前辈抓住辫子，她很可能会吃不着兜着走！
    可是……她到底做什么了让前辈这么生气呢？
    实习生跟着前面喜上眉梢的其他人笑笑，笑容勉强。
    前辈因为她把这沓纸给部长了，就想刀她！
    是这沓纸的问题，还是前辈的问题?
    实习生猜自己可能摸到答案了。
    心下一转。
    实习生笑得真切，“部长，没想到放门口边边的纸这么有用！”
    “我们待会出去都看看，会议室的门开开合合好几次，有没有不小心被吹到外面去的吧！”
    周部长继续傻乎乎的附和：“成啊！”
    附和完才觉得不对劲。
    但阿婷是他组里的人……不能在公共场合落自家人面子。
    周部长还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只有谢部长和几个进这行业时间早的人立刻就不笑了。
    谢部长好似不经意扫了这个叫阿婷的一眼。
    想吃工单费？
    呵！
    偷tournesol的东西，也不怕被撑死！
    另外几人：待会“关上门”来再确定一下他们的人手脚干不干净吧！
    以大老板对tournesol的维护程度，只要tournesol一口咬定，这是他创作的，他们都吃不得一点好！
    没想到这份差事还有这个危险！
    大家伙脸上的笑容稍稍降下来一点。
    还是周部长主动打破僵局：
    “老谢，省得你说我不干活。”
    “你现在去找人问问，这原创稿能不能用。”
    “乐谱我们队的先整理！”
    “工单成了，别忘了请下午茶！”
    要不说还是周部长人缘好。
    几句话的功夫，就请退了一半干活的人手！
    但大家都没什么怨言。
    ……会议室门外。
    谢部长也没走远。
    找到秘书处主任。
    就要去查这原创稿的情况。
    ……
    对自己那工作量海量的乐谱山差点引发“事故”的事情一无所知的白漾，现在正在音乐房里搞配音。
    正摘下耳机，要喝口水的功夫。
    爱机响了！
    一震一震的。
    正在凸显它的存在感。
    晓得冷落爱机的白漾手指微动，给爱机划开了免提。
    又是卓晋卿，刚才借一换一名义，给她塞工作。
    这会儿又有什么幺蛾子要找上她？
    白漾对着电话那头长长“嗯~↗”了一声。
    就在唐璃街外面的卓晋卿坐在保姆车里乐了。
    「他们说你真不在公司！」要不是他内娱人脉够广，灯火里安了四五六七八条内线！
    还真不敢确定时小狗那话是真话还是假话！
    毕竟，时小狗现在就围着白漾在转！
    哼！
    白漾一听是这事，耽搁她时间，就要挂电话了：“无聊，我继续录音了。”
    卓晋卿连忙打断：
    「别啊，有事找你，送钱来的。」
    白漾傲娇：
    “不差钱。”
    卓晋卿：「送你一档综艺常驻。」
    傲娇小羊：……“成交！”
    她需要曝光，送上门来的综艺常驻不要白不要！
    卓晋卿算是知道，花钱逗小孩的乐趣在哪了！
    「都不问是什么事情，就敢接？」
    「万一我要把你卖了呢？」
    傲娇小羊不信：“你敢把本少爷卖了，本少爷就敢把你卖了！”
    说的好像谁手上还没谁的把柄一样似得！
    她能被曝光录了那么多不能播的剧，卓老狗本人也跑不掉！
    卓晋卿耸肩，回到正题上：
    「把你家地址报出来呗！」
    「咱俩谁跟谁啊！」
    「我去找你。」
    坚持配音这种事情是一件很私密的事！
    配音的空间里只能有她一个人的傲娇小羊：“没门！”
    卓晋卿仿佛看透了这头羊崽：
    「让你带一个关系户？」
    被掐住命运的后脖颈的傲娇羊崽：……
    “干什么干什么！”
    试图靠大声掩饰心虚取胜！
    卓晋卿嫌电话声大，将手机拉到了最远距离。
    「你那乐谱山里夹了还没写完的原创稿。」
    「帮你受罪分拣的音乐部有人看见了，说没见你发出来过，想联系下咱们的tournesol老师，看看能不能用！」
    车子上还有司机，卓晋卿不能说得再深入。
    傲娇羊崽嘟嘴。
    “你真不是在试探我存货？”
    照理说她早上应该都大致分好了。
    怎么会夹带“私货”呢！
    还是她没搞完的。
    她没搞完的……？？？！！！
    傲娇小羊好像知道是哪一份了！
    但那份是她开学前那晚，一时兴起写了一大半，脑子里有想法干脆直接到音乐房里录完。
    准备悄咪咪谁也不通知。
    自己传平台上定时发布。
    让人把她“白漾”和“tournesol”错开时间。
    别事事的时间线都正好对上用的！
    她把发布的时间定在了……周五晚上！
    淦！
    现在撤回还来得及！
    白漾手忙脚乱的声音让坐保姆车里等答复的卓晋卿有些纳闷。
    「干什么？」
    「没在试探你！」
    「珍珠都没那么真！那群分拣工人都停下来等你答复呢！」
    卓晋卿将电话放回耳边。
    慌张小羊已经在咔哒咔哒按鼠标了。
    “我本来要错开时间，这歌选了周五晚上发布的定时！”
    “你不说我都忘了！差点发出去了！”
    卓晋卿也是被慌张小羊吓出一身冷汗。
    这歌如果要用，可不适合提前公布出去！
    「赶紧撤回！」
    「你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