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请张四维洗脚
作者:山的那边   我爹除了读书啥都会最新章节     
    在国内矛盾重重的时候,对外扩张是一个好办法。
    前提是,对方扩张能够带来切切实实的好处。
    君臣二人取出海图,目光灼灼地看着倭国各岛垂涎三尺。
    皇帝情不自禁地描绘从宁波、登州到倭国的航海线路,喃喃自语:“这么近啊?难怪以前倭寇来去自如。”
    永乐十一年,倭寇进犯山东登州蓬莱,“尽焚登州战舰以归”。
    戚继光跟倭寇可以说是有家族世仇。
    来而不往非礼也。
    皇帝回过神,叮嘱:“在胡宗宪传回好消息前,先别提倭国的事。朝廷一些人,都畏惧海上神风。总是相信倭国有神风庇佑,寇能来,我不能往。”
    元朝征倭国的大军葬送海上,给明代的人也留下心理阴影。
    没有足够的好处,谁也不愿意冒险。
    “胡宗宪啊……他谋划倭国多年,一定能够有好消息。”晏珣信心满满。
    不是对胡宗宪有信心,也不是对杨世安有信心,晏珣是对父亲有信心。
    老爹说能杨世安能做大名就一定可以!能拿下石见银矿也一定可以!
    如果不行,龙王要去找倭国天皇谈一谈。
    南倭北虏。
    晏珣的目光投向山西,晋商的问题,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
    ……
    徐阶和海瑞收到李春芳的回信,对李首辅都不满意——他怎么能不站在我这一边呢?
    海瑞继续给徐阶写信,苦口婆心地劝说,徐阁老要爱惜自己的名声,不要因小失大。
    海某是想维护您的,不愿意看到您背负“为富不仁”的千古骂名。
    徐阶:不配合你就要背负千古骂名?老夫斗严嵩的时候,你还在做县令!
    他的长子徐璠匆匆进来,呈上一封信,说:“父亲,是晏珣的来信,让我做好准备,明年加开宁波港。”
    徐阶苦笑:“人人都盯着咱们家啊,连晏珣都来凑热闹。今年加开广州港,是为了扩大跟南洋的贸易。加开宁波港,想必是为了倭国。朝廷会同意吗?”
    徐璠幽幽地说:“朝廷现在是陛下说了算。”
    徐阶:……
    你这么一说,好像我是反派?
    我离开朝廷,陛下就能说了算。
    难道我是跟皇帝争权的权臣吗?我都是为了大明好!
    徐阶闭上眼睛,长叹一口气:“你跟族里商量一下,把违规侵占的田,退回一半,由官府发还原主。”
    “一半?”徐璠犹豫。
    徐阶说:“海瑞的底线是至少一半,不然过不去这一关。经过此事,我们家损失惨重。你去筹备一下海船,若明年真的开宁波港,我们挣一个开门红。”
    漳州月港被汪家抢先,徐家在宁波港搞个开门红,算是朝廷的补偿?
    徐璠勉强说服自己,捏着鼻子接受海瑞的逼捐。
    对!这就是逼捐!
    海瑞拉出徐家做例子,转头再看向其他乡绅大户——你们再强硬,还能硬得过徐家?
    拿来吧你!
    年都不用过了,一家一家收拾。
    应天府的乡绅大户受不了,是可忍孰不可忍!你不给我们好过,我们也不给你好过!
    …………
    一年之中,冬天的节日最多。
    秋收之后要让田地休息,人们也可以得到较长的休息时间,享受一年的辛苦收获。
    冬日里,节日最集中的是腊月。
    一到月半,上学的孩子们最高兴,因为社学先生、或者请到家中的西席也要过年,一般要到来年正月十八,过完元宵节才开课。
    其实,老师们也很高兴。
    谁不喜欢放假啊!
    晏珣约张四维去太白楼洗脚脚。
    应天府的乡绅大户都在海瑞的“规劝”下慷慨解囊,晋商什么时候也为国家做贡献呢?
    张四维还不知道,眉清目秀的晏珣居然垂涎他的银子。
    虽然是晏珣请客,但张四维一再要求要出钱。
    “还是我请吧,向来都是我请。”张四维笑着说,“我要是哪日不请,人家以为我家道中落了。”
    有道理。
    晏珣不跟张四维争。
    太白楼也是皇家产业,以前嘉靖皇帝爱沐足,用过的松木桶送出来二次利用。
    现在隆庆皇帝没这个喜好,好久没有新桶送出来。
    幸好嘉靖没有脚气,否则……全京城的官员都不能幸免。
    一到冬日,太白楼的生意很火爆。
    晏珣以半个东厂成员的身份,拿到包厢。
    “要不要请几个乐伎弹琴唱曲?”张四维问。
    晏珣说:“不必了,咱们清清静静说一会儿话。”
    张四维暗暗猜测,晏珣想跟他说什么?
    莫非晏珣想辞去东宫的官职,把太子的教育问题托付给他?
    温热的水烫着脚,晏珣微眯着眼睛,享受地哼唧几声。
    张四维也跟着哼哼唧唧。
    一旁的随从不忍直视,不用乐伎伺候,你们也能发出如此暧昧的声音?
    自娱自乐?
    “你们在外面守着,我跟张兄有话要说。”晏珣吩咐。
    晏小五立刻领命,拉着张四维的随从一起出去。
    “张兄,我这个人藏不住话,有什么就直说。”晏珣凝视着张四维,目光灼灼:“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是不是好人?”
    张四维不明所以,谨慎回答:“京城里,谁不知道晏文瑄是大善人?一到冬日就给贫苦百姓送煤。”
    “西山那点煤算什么?山西的煤矿才丰富啊!”晏珣笑道,“你想不想送煤?”
    张四维说:“晏大人可能有所不知,我们山西煤多,因为运输费用高,没法卖到更远的地方,所以煤价贱,百姓用得起,不需要送。”
    晏珣笑着点点头:“原来如此。如果不方便运输,不如就地扩大用途。山西有煤矿又有铁矿,可以炼焦冶铁,提供优质精铁给皇家兵工厂。”
    张四维精神一振:“你要教我们炼焦?”
    这不是晏家煤窑的独门秘技吗?
    练焦冶铁,能提高煤炭的价值。
    “大家好才是真的好。”晏珣很有诚意地说,“但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请讲。”张四维语气恭敬。
    晏珣比他年轻,却是他的上司。
    “我听说,有一些晋商违禁向关外走私火药和铁器。明年俺答封贡、开放互市之后,双方贸易更方便,想必会有更多违禁晋商。”
    晏珣的语气有一点点冷:“我教你们炼焦冶铁,也希望你们能清理内鬼,不要有资敌的行为。张大人,您是王总督的外甥,您知道边军打得多艰难。”
    张四维是晋商大户出身,但是在京城为官多年。
    所谓灯下黑,晏珣宁愿相信张四维是清白的。
    要开放互市,晏珣必须找张四维摊牌。
    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在即将到来的隆庆三年,保持隆庆速度。
    再不努力,人都要老了!
    晏珣幽幽地感叹。
    张四维沉默好一会儿,叹道:“我若说完全不知道晋商走私,晏大人可能也不相信。您既然找到我,我会尽量处理好这件事。”
    不处理不行啊!
    他从晏珣的笑容中看出威胁——你处理不好,就处理你。
    张四维会怕晏珣吗?他怕……晏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