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盟盟主吗.....”苏辰站在一旁，看着柳令月在华丽的剑盟大殿上号令众人，调配人员，心中只觉毛骨悚然。明明天下大事一件一件的在自己眼前发生，自己却什么都改变不了，只能等待柳令月给予他转机的时候。
    两大护法随着方千明归隐了，苏辰和另外一位戴着面具的剑客成为了新的护法。三大堂主继续各司其职，万梓庭的位置被柳令月新任命的人取代。只是这些柳令月带来的这些各路江湖硬手，除了自己在名单中所见过的那些人以外大都戴着和自己一样的面具，形态各异，各有各的狰狞和可怖。
    天下陷入了从未有过的紧张情绪，比先前挟持全城的时候更甚。大家都知道方盟主是受月魔胁迫，不得已而退位。得到时间重整旗鼓的梁九王集结了数量惊人的部队，退回到都城的陈将军也召集了各个领兵打仗的好手，在丞相的支持上，都城军队传来的声势比以往更加浩大，街头小巷都传唱着高祖显灵，同仇敌忾的歌谣。
    而苏辰只是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完全不知道该作何解法。在见识了另一层面的对决之后甚至开始深深怀疑起了自己的武艺。只能依靠着回忆秦乐所说过的话语给自己一点动摇的信心。
    “你很好奇，我是怎么用三言两语威胁方千明给我让位的对吗？”
    接管了剑盟的力量后，在方千明原本的寝房中，柳令月又饶有兴趣的与苏辰开始对话。
    “是的，我很好奇。”无力感深深地折磨着苏辰，他点了点头。
    “因为只要是人，就一定会有弱点。”柳令月莞尔一笑，这次的笑容真实到不像是苏辰所认识的那个她，“弱点有可能是某一个真实存在的人，或者财物，也可能是某种更加虚的东西。找好不同对象的弱点，就需要着眼于不同的地方。只是这个世上大多数人，都不知道方千明的弱点是什么罢了。”
    “我的弱点，是秦乐。”苏辰叹了口气。
    “不错，你心里也清楚。因为无论是谁，对于事物都有自己的优先顺序。即便是梁九王那种觊觎王位许久的人，对他来说，他的儿子顺序更高。我短暂地利用了这点钳制了他。”
    “短暂？”
    “不错，他毕竟是拥有正规军队的人。就算我现在坐拥剑盟，天下武林的力量皆在我掌中。真要打起来，数量上的差距也是难以弥补，想要得胜，就必须利用他们不敢倾巢而出的小心思，他和陈将军鹬蚌相争的根本。”
    “你真要当皇帝？”苏辰冷冰冰地质问她。
    “.......”柳令月扭了扭脖子，疏松了一下和方千明战罢未通的筋骨，“你为何这么想？”
    “你的剑。宛如长虹破晓的剑锋。父亲曾言，剑上的气质是不会骗人的，你想要成龙？”苏辰一字一句地出口，强装镇定，心里却还是充斥着难言的畏惧。
    “女帝么？”柳令月撇了撇嘴，“说实话，我没兴趣。你觉得我想成龙？”
    柳令月冷漠的脸庞上没有一丝波澜，但是她长长的眼睫在轻微地颤动，她在忍耐某种情绪。苏辰本以为她早已没有任何情感可言，现在却在在自己面前，扎扎实实地在忍耐某种情绪上的波动。
    如果秦乐在这里，那么他应该能猜出来。苏辰心中泄了气，自己无法从她的睫毛上读取任何有用的信息，同时也不敢多问，只能看着她慢慢趋于正常。
    “你的弱点是什么？”心中对自己烦闷的苏辰，冷不丁地说出了自己都没想到的话。
    “我没有弱点。”柳令月淡淡地回应了她。
    觉察到大战后有些疲惫的柳令月比先前似乎好说话了一些，苏辰立刻乘胜追击地问道：“不可能，你不是说人都有弱点吗？”
    “我不是人。”柳令月带着嘲讽的口吻，戏谑道。
    苏辰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接上话。她到底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的？没有办法从她冰冷的声调中听出所以然来。
    “你不是想复仇吗？”柳令月转移了话题，突然从怀中掏出了三个小瓶子。这三个小瓶子都做工十分精巧，瓶身上都有色彩各异的花纹。
    “这？”苏辰惊愕地看着这些小瓶子，本能地觉得这里面装着的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这三瓶毒药是我制毒的毕生成果。第一瓶叫做斫麒麟，想必无需我过多介绍。第二瓶叫做满山月，会让人的骨骼疯狂生长，最后穿刺五脏六腑而死。而第三瓶毒药，叫做断长生，是慢性的毒药，可以溶解他人的耐毒性，这世上我所知道的两位百毒不侵之人，都可以在这种毒药的折磨下死去。”
    “你告诉我这个作何用处？”苏辰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三瓶仿若鬼神的毒。
    “我马上要启程回禹城了，我的病越来越深入骨髓。这段时间如果你必须尽职尽责地保护好我，等到了禹城，我满意了，我会再给你挑战我的机会。不然，你就等着挑一瓶药去死吧。”柳令月的脸色苍白，看起来与方千明一战确实消耗她大量的气数。
    “你怎么就不怕我现在就趁虚而入？”苏辰把手按在剑柄上，“直接杀了你寻找解药？”
    “你做不到的。就算是日益病重的我，你也不是对手。”柳令月十分傲慢地哼了一声，“何况没有我配解药，你杀了我也没用。你的魂魄借给了我，你就只能做我的奴仆。”
    苏辰松开了手掌，汗珠从脑门上渗出，他现在确实根本没有豪赌的资本。不仅是禹城，还有秦乐的命也握在她的手上，最重要的是，现在的自己确实没有战胜她的把握。
    柳令月突然一拳攻来，苏辰直接被击飞，踉跄摔倒时还扭伤了脚踝。听着柳令月踱步离开的声音，这才敢把口中溢满的鲜血吐了出来。
    “等等，你为什么要和方千明一战，而不是直接威胁他？”苏辰忍着疼痛侧躺在地上，向背对着他离去的柳令月发问。柳令月停了一下，什么也没有多说，离开了房间。苏辰则是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不停地告诫着自己。
    一定.......要坚持到，出现转机的时刻。
    “这儿真是个好地方，明月清风，花鸟相依。”方千明坐在凉亭里看着远处的河流，河流的另一侧是一条山路。蜿蜒的山路延伸到远处，方千明眯起眼睛，隐约能看到一个升起炊烟的小村落。
    “这里真是个好地方。”方千明悠然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胡子，看向两位坐在自己身边的护法。
    “大人，您已经说过两次了。”紫袍护法语气中带着紧张。
    “你去帮我把那壶酒和扇子拿来。”方千明看向蓝袍护法，他立刻就离开了座位。紫袍护法神情顿时更加难堪。
    “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我会给那个小妮子让位？”方千明凝望着那条小河，河水的流速极其不稳定，时而湍急，时而平静。
    “是的。”紫袍护法立刻跪下，“还请宽恕属下僭越。”
    “我呢，也不是自愿来这个地方的。只是确实没什么好的想法，那个小丫头还给我提供了这么好的条件，也没敢派人来监视我。所以我就来了。至于她，她很快就要死了，只是不是现在。”方千明看着河流，河流似乎越来越湍急，湍急到激起了小型的浪花，发出了刺啦的声音。
    “属下不明白。”护法依然保持着下跪的姿势。
    “林琼啊林琼，我那么信任你，就是因为你办事从来都是很干净的，特别干净，一点灰尘都不会留下。可是这次，最关键的时候，你居然对我有所隐瞒。”
    “大人息怒，属下赶到的时候......”话还没说完，方千明就完成了收剑。
    林琼喷涌着鲜血倒了下去，而方千明继续看向远处，在山路上，隐约出现了几个小孩子跳着脚丫，上来玩石子。
    觉察到身后出现了脚步声，方千明摆了摆手，突然他刚刚拔剑杀人的手凝固在了空中，因为这脚步的节奏不是拿酒的护法的。
    方千明回头，看着这个陌生的身影。
    “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