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领导有些好奇地看着庄树人，不知道秦阳给挖了什么坑，然后庄树人就跳了进去。
    虽然秦阳还很年轻，但是，他干下的一件件大事，早就让方领导佩服了，在军工系统里，没有人比秦阳更会创新，也没有人比秦阳更会阴人了。
    那天617厂的销售科科长告黑状，对秦阳来说，根本就是无足轻重的，但是，秦阳却借题发挥，决定推动起来竞标，这样看起来很公平，但是说起搞军工来，谁能和960厂相比？960厂要什么，就肯定能拿到什么！
    这次的生意里，617厂是沾光的，但是，看到960厂赚得更多，617厂眼红了，其他厂也眼红了，秦阳如果不想办法解决这个隐患，那他们960厂很可能会在众人的声讨之中名声变臭，甚至是倒下，毕竟，很多人都喜欢玩阴谋。
    现在，就得让别人知道，960厂接的单子，都是别人干不了的，人家赚钱是凭本事，不是凭秦阳这个身兼数职的方北公司老总徇私。
    汗水从庄树人的额头上流了下来，他的脸色越来越白，他的双手也开始发抖。
    “怎么了，庄工？您怎么还不签署名字？”秦阳问道：“难道您对里面的条款有疑问？”
    “秦总，为什么是58倍径？我们拿到英国l7坦克炮的技术资料，明明是52倍径！”
    其实，这炮管长了一节，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聂宇峰过来之后，帮忙安装坦克炮，就已经看过了，但是聂宇峰一直留在首都，没有回去啊！
    庄树人一直在忙着造炮，两耳不闻窗外事，也压根就不知道这茬，现在突然发现：炮管变长了！
    “对啊，就是58倍径啊，这是我们960厂推销给衣朗人的坦克炮，和l7没关系。”秦阳说道：“咱们和衣朗人签署的合同里，也标定了是58倍径，难道你们不会造加长的炮管？不应该啊，你们制造的120毫米坦克炮，不是要搞52倍径的吗？”
    “造长一节当然没关系，但是，这炮管长了之后，炮弹打出去的弹道就变了，你们有这种加长炮管的弹道特性资料吗？”庄树人问道。
    方领导恍然大悟，坑原来在这里！
    秦阳摇头：“没有！”
    “秦工，如果你们有资料的话，我们愿意花钱购买！我们报价三十万，预计还能赚五万，不对，要是做这种加长炮管的话，最多赚两万。我们把这一批外贸订单赚的利润都给你们，请你们把资料给我们，可以吗？”庄树人的汗水已经一滴滴地掉落下来，他已经后悔了。
    如果是原版的52倍径的英国l7坦克炮，那一切数据都在手里，最近一两年他们就在做这个工作，在调试坦克炮，在匹配火控系统，各种射击数据当然是一清二楚的。
    但是，这加长的炮管就没有了啊！
    造炮无所谓，加长一节虽然会导致加工复杂，废品率提高，成本增加，但是他们能做到，他们毕竟是专业造炮的，手下有一堆的能人，但是，这个生意不仅仅是生产，还要调试坦克炮，这个就难住他们了！
    炮弹在炮管内前进的距离更长，发射药做功更多，炮弹飞出去的速度也就越大，速度大了之后，飞行过相同的距离，下落的高度就小了，也就是说，弹道和之前的弯曲程度已经不同了！
    怎么办呢？
    当然是开炮试射了，把各种各样的炮弹都打个遍，把各种不同距离、各种温度湿度侧风情况下的数据都实验出来，就能得到具体的资料了，然后输入到坦克的火控系统里，这个过程，是要烧钱的！
    这也是当初秦阳觉得陆军选择两种不同口径对比实验是烧钱的原因了。有125毫米炮就够了，没必要再搞120毫米口径的，如果只是造一门炮，那花不了多少钱，但是，如果要确定这门炮的性能，包括不同炮弹的弹道特性，那就得不停地试射，哪怕各种炮弹只试射一百发，那也得烧个几百万的资金进去。
    现在难题已经摆在了447厂的面前，就算是他们认栽了，把大笔的资金投入进去，时间上也来不及啊！第一批一百辆坦克预计在五个月后交货，剩下一百辆在年底交货，他们现在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哪里来得及搞这些！
    如果要全力搞的话，不仅仅要花很多钱，时间上也来不及，那120毫米坦克炮也就彻底荒废了。
    “庄工，您怎么不相信人呢？我已经说得清清楚楚了，我们没有这些数据。”
    “怎么没有，不是说当初在衣朗人面前演示了吗？”庄树人问道。
    “我们演示的是十米距离的穿甲能力，炮管是直接对着靶标的。”秦阳说道：“我们当时根本就没有时间来调整火控，我们要五十万一门炮，就是包括了试射大量炮弹，掌握大量资料然后调试火控，不过，你们447厂既然报了三十万的价，那你们也一定有特殊的办法来解决的，说不定通过计算就能做到了呢？你们为国家省钱，我秦阳佩服，自愧不如，自愧不如啊！”
    方领导在一旁笑呵呵地看着，秦阳就是这么能耐，把庄工给气成这个样子了，还拿他没办法！
    “方领导，这个生意，我们没法接。”庄树人把笔扔到了桌子上。
    “庄工，您可是在刚刚的会议上发言了啊，按照竞拍的流程，您那些话是具备法律效应的，就算是您不签署这个文件，您也得把这个生意接下来，否则的话…”
    “秦总，咱们这不是才刚刚开始嘛。”方领导看向秦阳，好了，你也出气了，还是赶紧收尾吧，别太欺负人了。
    “方领导，您的意思是，这次竞标不算数？”秦阳直接把球踢了回去。
    “嗯，这次竞标，原本就是意料之外的。”方领导说道：“咱们只是先演习，演练一次而已。”
    “好吧，既然您这样说，那就算了，不过，咱们男子汉大丈夫，吐口吐沫是个钉，这件事肯定会被大家伙给议论的，对我秦阳的名声不好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我秦阳做了什么手脚呢。”
    “不，不，秦工，这件事和您没关系。”庄树人说道：“主要是我们447厂，刚刚接触了l7坦克炮的生产，还不是很熟练，我们怕耽误了这次外贸交货，影响咱们军工的名声，到了竞标会议上，我会诚恳地向上级领导做检讨的。”
    “真的？”
    “真的，千真万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