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天蒙蒙亮，里面的哭闹声才慢慢停了下来，武装部的人押着姜禾走了出来，姜扬低着头跟在后面，屋里姜婶和王桂芬无力的坐在地上，而姜守财坐在板凳上一支烟接着一支烟的抽。
    姜禾眼中满是恨意的盯着姜苗，姜苗却是目光平静，明明一模一样的两双眼睛证明着两人的血脉相连，但两人现在却没有半点亲情。
    “姜苗，这事儿没完。”姜禾停下了脚步，任由后面的人推了他两下也不动。
    姜苗却不为所动，姜禾的反应如同她所想的那般，他依旧觉得是她的错，她不想再跟姜禾说什么了。
    “李部长。”姜苗转头面向李部长，“我就先回家了，要是有什么需要我的让人给我带信就行。”
    “那成，我们先回县里了。”李部长也点了点头，最后还是忍不住劝了句，“都会好起来的。”
    姜苗笑着点了点头，“是，都会好起来的。”
    姜扬和姜苗站在姜家门口看着李部长一行人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雾气中。
    “我回去了，你要是想留下就留下好好陪陪……”姜苗实在是说不出爹娘这两个字，“他们吧。”
    “我跟你一起走。”姜扬却早就有了打算，他一直在屋里，听着他们的咒骂或者哀求，“我去跟你认字，我去当兵，以后有我，没人敢欺负你。”
    姜苗听了笑了笑，这话在她这里有些孩子气了，过日子这事儿，自己努力才能真的过好，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
    姜苗转身朝着季家村的方向走去，有些想念未来满大街车辆的方便了，虽然堵车还是挺讨厌的。
    姜扬回头看了看家里，正对上姜麦和姜谷的眼睛，他与她们对视了半分钟，毫不犹豫的扭头跟上了姜苗的脚步。
    姜麦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姜扬竟然跟着姜苗走了，几步追出了院子，看着姜扬小跑到姜苗的身边，心底突然觉得不能让姜扬这么走。
    “姜扬！你去哪里！你回来！”
    姜扬听着姜麦喊声脚步一顿，侧头对对上姜苗温和平静的眼睛，咬了咬牙没回头，“姜苗，我们走吧。”
    姜麦看姜扬连头都不回傻了，自己的妹妹和弟弟越走越远，她一时不知道该追上去还是该回去，就站在院门口看着渐行渐远的两人。
    “我去把二哥追回来。”姜谷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她眼睛红肿头发凌乱，自打她懂事起就没有过这么狼狈。
    “追什么追，还不够丢人！”姜守财不知什么时候也出了院门，看着薄雾中已经看不清的两个身影，“走了好，走了好，六亲不认的玩意儿，我看他们以后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但是姜扬他……”姜麦却不一样，她看着真要看不见的背影更着急了，她心里非常清楚若是姜扬离开了以后家里日子会越来越难。
    姜守财年纪大了，有时候半夜咳嗽的睡不着觉，姜禾被抓进去了，说不定要坐牢，一旦坐牢以后家里人在外面头都抬不起来，姜稻倒是也十八了，但一直有哥哥姐姐护着，做事不着调，姜扬再走了，家里真没人顶着了。
    “回去回去，不嫌丢人。”姜守财注意到探头探脑的街坊邻居才想起来，昨天晚上闹成那样周围指不定听到什么了，将姜麦和姜谷往屋里赶，“都多大了也不知道进去看看你们娘和侄子。”
    姜麦和姜谷也不敢反驳，垂头丧气的回了家进了屋。
    姜守财在进去之前又看了一眼姜苗和姜扬离开的方向，那里只余一片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