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皇后娘娘带着白芷若走远，沉香便回了长春宫复命。
    入夜，芳华宫中是一片温馨景象，自那日围猎过后，皇上对萧璟湛是越发喜爱，不仅源于他出色的表现，更是因为他救驾有功。
    “母妃，你看儿臣写的字，是不是极好？”
    拿着写完了的字来到柔婕妤面前，后者伸手接过，认真查看了一番，赞赏的摸了摸湛儿的头顶。
    “湛儿的字，如今写的是越发好了，就连你父皇，都曾三番两次夸奖过你的课业呢。”
    儿子出色，她这当母妃的当然骄傲，可是湛儿毕竟是皇上长子，在中宫没有嫡子前，是最有可能继承大统的存在。
    “母妃，您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萧璟湛放下手中的宣纸，来到母妃身后，轻柔的为母妃按揉肩膀。
    在别人面前，大皇子向来是沉稳成熟，喜怒不形于色的小大人，颇有一番皇上年轻时的风范。
    但在母妃面前，他就只是个普通的九岁孩子，在这深宫中，只有母妃对自己是真心的好，哪怕是父皇，对自己的好也掺杂着回报和期望。
    只有母妃，无论自己变成什么样子，都无条件的喜欢自己。
    “母妃只是在想，湛儿如今就已经这般优秀，将来前途必然不可限量。”
    柔婕妤从未将湛儿当做一个单纯的九岁孩子，她知道这孩子心思深着呢，所以私下里倒是不避讳谈这些话题。
    听到这话的萧璟湛愣了一瞬，这是母妃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如此郑重的谈及此事，他要怎么回答呢？
    母妃一直不想自己太过优秀，毕竟过刚易折枪打出头鸟，母妃的愿望，一直都是自己平安喜乐就好。
    可是他不一样，从小他就羡慕父皇，之前几次出宫，观察百姓疾苦，更加坚定了自己成为一代明君的念头。
    他本就出生皇家，做为皇子，谁没有成为一代明君的梦呢。
    “母妃，若是儿臣想成为父皇那样的人，母妃会反对吗？”
    他抿了抿唇，不想欺骗母妃，于是心中忐忑不安的问道。
    说完这句话，柔婕妤久久没有出声，随着沉默越来越漫长，萧璟湛的心沉到了谷底。
    果然，母妃还是不同意吗，若是自己真的有问鼎天下的心思，母妃是一定会反对的吧……
    “傻孩子，”就在自己胡思乱想之时，母妃轻柔的嗓音响起，没有责怪也没有质问，只是温柔的将他拉到身前。
    “只要是你自己想做的，母妃都会支持，”她理了理湛儿的衣襟，“你父皇那位置太过辛苦，一路必将坎坷崎岖，母妃只是希望你能平安喜乐就好。”
    “但你若真有那样的心思，母妃定当竭尽全力，也会为你铺路的。”
    她虽然不争不抢，在这深宫几乎活成了一个透明人，甚至父亲位分低微，也为自己提供不了什么助力。
    可只要是湛儿想要的，她这当母妃的必然满足，她平生就湛儿一个儿子，当然是想将所有好东西摆在他面前了。
    母妃的话像是一束光照进自己心里，他错愕的抬头，看着母妃饱含深意的目光，鼻尖有些发酸。
    他的母妃啊，明明最厌恶勾心斗角，却依旧愿意为了自己，成为自己最不愿变成的那类人。
    “母妃，儿臣也会支持您的决定的，”他扎进母妃怀里，搂着母妃的腰，借机掩饰眼角的泪珠。
    他的底线就是母妃，谁若让母妃不好过，他也不会放过那人，譬如曾经的严氏。
    “母妃，如今贵妃之位空闲，母妃就不想成为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贵妃嘛？”
    柔婕妤难得见湛儿如此孩子气的一面，轻拍着他的后背，听到这人的话微微摇了摇头。
    “湛儿，母妃并没有那样远大的志向，母妃唯一的愿望，就是看着你娶妻生子，至于贵妃之位……”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瞬，曾经她和烟儿玩闹，无意间听烟儿说她的志向便是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贵妃娘娘。
    那时候她还笑烟儿来着，却没想到如今不起眼的才人，一跃成为了宫中的淑嫔娘娘。
    若是将来孕有皇子，恐怕位分还要更上一层，烟儿倒真是一步步的在实现自己的梦想呢。
    “母妃是想到什么趣事了，笑的这样开心？”
    萧璟湛从母妃怀里起身，看母妃话说一半便展颜一笑的样子忍不住开口问道。
    “没什么，就是想起你淑娘娘曾经说过，她的志向便是成为贵妃娘娘，一时想来有些唏嘘罢了。”
    “淑娘娘？”曾经陆寒烟是贵人时，当不起大皇子一句娘娘，可是如今成为淑嫔，再加上淑娘娘和母妃要好，这一句称呼自然是担得起的。
    脑海里想起那张美艳动人的面容，淑娘娘是真的长得极漂亮的，而且又得父皇喜爱，原来淑娘娘的愿望是成为贵妃娘娘吗？
    “可淑娘娘为什么不想成为父皇的妻子呢，儿臣瞧着母后似乎比贵妃更厉害呀。”
    他还真是第一次看见想当贵妃的宠妃，毕竟后宫里的那些娘娘们，铆足了劲都想坐到母后的凤座上。
    “因为你淑娘娘懒得很，若是成为你母后那样的人，岂不是有许多事要处理，但贵妃就不一样呀，悠闲自得的，多好。”
    江南眼角带笑，想着烟儿曾经说这一番话的样子，那丫头向来是个有主意的，只要想做的事，没有一件没做成的。
    她至今记得烟儿想要成为贵妃的目的：既可以狐媚惑主，还没有烦心事，将来皇上殡天后，自己也是地位最高的太妃，可以去宫外颐养天年，多好啊。
    说不准，以后还真有可能成为淑贵太妃呢。
    萧璟湛听完母妃的描述，心里对淑娘娘更加好奇了几分。
    “如此看来，淑娘娘还真是个妙人呢。”
    ……御书房
    白芷若在皇后的带领下一路来到御书房，看着面前庄严的建筑，她心里一阵打鼓。
    “娘娘，一会民女……”
    “记住了，在皇上面前，要自称奴婢。”
    云悠然不耐的打断她的话，随后又将食盒递给了白芷若，“接下来的事，全看你的造化了。”
    说完便上前一步，白芷若提着食盒，战战兢兢的跟在身后向台阶上走去。
    “哟，老奴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来御书房，想必是来给皇上送吃食了吧。”
    上面的魏元盛见到云悠然，眼巴巴的凑了上来，毕竟这位是名正言顺的皇后娘娘，无论皇上喜不喜欢，人家都是母仪天下的国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