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寒烟双目失神的望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人，眼里的泪水似断了线的珍珠一颗接着一颗滚落。
“他怎么这么傻……他是萧祁啊，是这嘉庆的帝王啊……”
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若要留下来，需要萧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若是早知如此，她才不要留下来！她才不喜欢什么萧祁呢！
心口处明明已经愈合的伤口此时却不知为何酸涩发胀，一抽一抽的疼。
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可眼泪还是抑制不住，流露出几声哽咽。
从今往后，萧祁再也不能像之前那般健康了，而且不能轻易动武，不能轻易动怒，甚至就像是小说中写的缠绵病榻的贵公子一般。
只要一想到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将所有人都不放在眼中的萧祁忽然成这个模样。还是因为自己，她的心中便越发愧疚。
“淑妃娘娘不必自责，你为了她放弃本属于你的世界，拿一生做一场豪赌。”
“而皇上呢，为了能让你留下来，不惜牺牲自己的健康也要和你厮守一生，你们二人，拥有这世间最纯粹的感情。”
箜篌大师叹息般的说道，这也是他愿意伸出援手的原因。
“可我并不希望这样……”陆寒烟的声音哽咽的厉害，皱着眉，丝毫想不通萧祁为何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这也间接证明你的选择没有错，不是么。”
“可这代价太大了……”事到如今，她再也不会怀疑萧祁对自己的用心与执着。
能毫不犹豫的说殉情就殉情，也能为了留住自己舍下后半生的健康，正大光明的当着所有人面偏爱自己一人……
凡此种种，又怎能说萧祁不爱自己呢。
“无妨，只要日后好生将养，活到寿终正寝还是没问题的，只是一些折磨人的小病而已，要不了人命。”
箜篌大师劝慰了一番，又任劳任怨的将萧祁的伤口处理好，这才悄悄从后门离开。
临走之前，看着守在床榻边一眨不眨的陆寒烟，在心里默默祝福：愿你们二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箜篌大师走后不久萧祁就醒了过来，浑身都酸痛无一不提醒他现在的处境。
意识慢慢回笼，突然想到昏迷之前烟儿似乎已经醒了，便连忙去找烟儿的身影。
“怎么，皇上还怕臣妾跑了不成。”
从萧祁醒就一直默默注视着他的陆寒烟轻声开口，语气中不乏哽咽。
“烟儿，好端端的，谁惹你伤心了。”
萧祁躺在床上，本来还红润的脸色变得苍白，手掌也不再是四季常温的温润，反而多了几分寒凉。
“还不是一个叫萧祁的蠢蛋。”陆寒烟笑着笑着就哭了，眼泪怎么也止不住，就那么趴在床榻边眼巴巴的望着他。
萧祁：？？？他貌似才刚醒吧。
“是朕不好，惹烟儿担心了。烟儿放心，朕没什么事，都是些皮外伤罢了。”
虽然不知道烟儿气什么，但他还是从善如流的认错，以为是自己受伤让烟儿担心了。
“是么，我竟从来不知，皇上说谎骗人的本事什么时候也这样大了。”
一想到这人背着自己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她就生气，可看着眼前人苍白的脸颊，偏偏又心疼不已。
“……”萧祁闭嘴，他这是怎么说都是个错了，“那烟儿也该告诉我哪里骗人了吧，不能直接判死刑吧。”
嘴角的笑容依旧温润，丝毫不因为身体的酸痛而减弱分毫，望着陆寒烟的眼神始终带着淡淡的宠溺，没有一分怪罪。
“萧祁，以后不要再这样了，”陆寒烟眼神失落，趴在床边手指戳着萧祁有些发凉的胳膊，“这样的代价太大了，我真的不值得。”
……
明明自己三番两次的试探萧祁，明明自己从一开始甚至都不想留下来，这样的自己，怎么配得上萧祁的一腔深情。
萧祁听完后，眼里流露出心疼，他不想让烟儿知道的，平白惹烟儿担心，都怪箜篌大师那个大嘴巴。
“烟儿，朕心甘情愿。”萧祁起身，陆寒烟见状赶紧上前搀扶，只是这简单的一个起身动作，萧祁完成后却止不住的心悸。
胸口处越发憋闷，眼前也阵阵发黑，他不自觉扯出一抹自嘲的笑意，看来还真是成了一个废物啊。
那抹自嘲的笑意没持续多久就被他很好收敛，他不想烟儿看到，否则她又该多想了。
“烟儿，”萧祁伸出手拉过烟儿的手，深情款款的注视着眼前的爱人。
匕首没入烟儿心脏的恐惧现在想来还心惊不已，如今爱人好端端的在身侧，他什么都知足了。
“能够和烟儿相守，区区这点代价朕还没放在眼里。”
“竟说胡话——”
“没有胡说，”萧祁轻轻摇头，“只要烟儿陪在朕身边，朕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朕说过，此前觉得人生毫无乐趣，就算万人之上朕也从不开心。”
“可直到认识烟儿，朕才能真切的感受到那种沁入骨髓的快乐。”
“烟儿，朕这样做不是为了你，不过是为了朕自己。”
“是朕自己贪心，非要留下你，所以才和箜篌大师做了交易，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全都是朕自己舍不得你。”
萧祁尽量开解烟儿，否则依照烟儿这个小心眼的劲儿，又要钻牛角尖了。
陆寒烟低头看着被萧祁握在手里的手，心中百感交集。
可最终全部化作一声浓浓的叹息，“萧祁，我生气了，很生气那种。”
这是她第一次叫萧祁的名字，郑重中带着几分无奈，甚至染上一丝委屈和难过。
“那烟儿要怎样才能哄好？”
萧祁并不在乎称呼问题，而是将人揽在怀里，陆寒烟的头枕着萧祁的胸口，却并不敢像往常一样用力。
她知道，曾经那样健康的萧祁再也不会回来了。
不过没关系，从今以后，她会陪在萧祁身边，一点点的将他的伤养好。
身体不好只要多将养就没问题，有她在，不会让萧祁胡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