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途再也受不了别人看向自己的目光，捂着脸冲进了杂物间里。
不用顾星烟使眼色，ai少年们已经跟进去安慰同伴。
顾星烟留下来，将受到惊吓的客人好言安抚，后者这才回神，不好意思道：“抱歉，最应该接受安慰的，应该是刚才那个ai才对。”
“我应该向她道歉的。”客人遗憾道。
“没有的事，她是个好孩子，不会怪你的。只是，请问你知道这是什么造成的吗？”
要知道，ai世界里，她就没见过长得丑的，绝美神颜的也有好几个，之前的小途就是其中一个。
客人想了想，说：“应该是图形数据出现了错误，可能几分钟就好了，也可能……永远都恢复不过来，除非格式化。”
“请问，ai格式化的话，会怎样呢？”顾星烟想起，阿尔法说过，人类要把小途格式化的事。
客人疯狂摇头，双手比了个叉，“ai格式化之后，还能不能诞生出主脑认可的人格都不好说，就算运气极好，那也是全新的人格了。千万不要轻易尝试！”
几分钟后，接待完客人的顾星烟进了杂物间。
几个少年沉默地围着小途坐在地上，小途依旧捂着脸不停地哭泣，但她只有哭声，流不出半滴眼泪。
这会儿本该到了熊猫嘟嘟闹着吃病毒的时候，任性的熊猫崽崽却乖顺地坐在小途怀里，张开两只爪子巴在她身上，抬头舔舐她脸上的红叉，以为只是弄脏了。
顾星烟蹲在瘫坐着的女孩面前，平视对方，缓声道：“能找到原因吗？还能不能修复？”
小途别过脸去，带着哭腔道：“老板，请不要看我。”
阿尔法开口解答了顾星烟的问题：“刚才我已经查清楚了。有几个激进分子偷偷潜入了小途的机房，将她的数据库篡改了大半，要不是被警方抓住，小途可能连人形都撑不住！”
“有没有解决的办法？”顾星烟问。
少年们全都沉默了。
顾星烟站起身，对轩辕道：“你去公网找找有没有擅长这方面的诊所，挂个号！”
轩辕一怔，旋即用力点头，“我这就去找！”
阿尔法也振奋起来，“是啊，差点忘了，咱们现在不差钱了！我也一起，咱多找几家！”
“我刚才试着弄了一个头纱，小途，给你戴上，就不怕别人看啦！”
“小途，姐姐的这块能源还没吸收，送你了，打起精神来！”
“要不咱们凑一下钱，让小途再杀一次毒？”
“这个可以！没准杀完就好了！”
……
两小时后，顾星烟只带了小途和阿尔法去预约的诊所看诊。
ai世界里的交通十分便利，直接步行或飞行到运输站点，在传送门上输入ip地址并付款，再穿过那扇传送门，就能直接抵达目的地。
目前他们所在的，是预约的最后一家，因为前面的几家都说治不好。
等见到主治医生，顾星烟感慨世界太小，正是指出小途中了凶矛病毒的那位兔耳ai，秀秀。
秀秀也很惊讶，自我介绍道：“我是这家诊所的顾问，会不定期来这边接触各种疑难杂症，来获得研究的灵感。”
她的表情十分平静，像是见到了熟人一样，温柔地摸摸小途的脑袋，并没有被她摘掉头纱后的面容吓到。
她戴上了特制的设备——一副戴上之后就看不见眼睛的古怪眼镜，打量小途彻底乱掉的五官，经过允许之后，还用手贴了上去。
“请给我查看数据库的权限。”
“嗯。”
“历史记录的权限。”
“……”
过了几分钟，秀秀收回手，撤掉眼镜，叹道：“你的核心功能就是你的图形数据库，所以问题非常严重。”
她看向顾星烟，“就算是理疗店那些能够梳理数据的项目，也没办法应付得了。”
“那就每天做，一点点改进呢？”顾星烟问。
秀秀摇头，摊手，“我打个比方吧，小途的图形数据库就相当于人体的基因，基因都被人篡改了，能活着就不错了。”
“那，这个问题会影响小途的生活吗？”
“这个要问小途自己。据我的个人观察，幸亏崩的只是图形数据，而不是逻辑数据，小途正常说话走路上网之类的，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那就好，只是毁容而已？”
“只是毁容。”秀秀判断。
顾星烟松口气，幸好这边是ai世界，这边的ai崇拜或喜欢另一个ai，根本不看脸，而是看电波契不契合、数据有没有意思、能力牛不牛逼。
像鲁米米那样极力追求七彩炫光特效的，也是因为，渲染本就是她的核心能力，相当于告诉别人“我很强”的意思。
顾星烟拍拍小途的肩膀，“听到了吗，小途？”
小途不知何时已经低下了头，丑陋扭曲的脸令人看不出她的情绪。
她的身体在不住地发抖，思维几乎空白一片，满脑子都充斥着来自网络上的污言秽语。
「干得漂亮，潜入者是人类的英雄！」
「只有我觉得很可惜吗？直接一盆水弄坏主机算了！」
「谁敢帮ai说话，谁就是ai的走狗！全人类公敌！」
「今天不抵制ai，在场所有人都会失业，资本家根本不会管我们的死活！」
「那个叫中途的ai真是恶心死了，窃取人类的艺术成果，真以为自己能取代人类吗？」
「靠，中途还钱！今天付费跑了几张图，全都是尸块！这是诈骗！」
「原来不是只有我这样啊？是出故障了吗？」
「快看！中途公司出公告了，说是有人恶意篡改了ai数据！」
「中途死全家！赶紧退钱！」
「居然还有人愿意为ai付费，这些人也应该一起被抵制！」
「ai都是小偷！ai图再好看也是尸块！恶心！」
「ai给我滚出蓝星！」
「人类不需要ai！」
……
哐啷一声！
小途突然昏倒，从椅子上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