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期邈脑中忽然浮现了葫芦娃的经典画面，总有种救爷爷，一个一个送的既视感。
    酒楼里交谈的声音逐渐离他们远去，李期邈的口腔中还有刚才吃的那道酱鸭的味道，吸饱了酱汁的鸭肉，连鸭皮都十分美味，送入口中，原本的鸭肉已经完全变成了酱汁的味道。
    咸香可口，刺激着味蕾分泌更多的口水，配上大米饭，是万分满足。
    “你要吃糖葫芦吗？”欧阳逸轩指着一个带着毡帽的男人道，他的肩上扛着一根插满了晶莹剔透糖葫芦的稻草靶子。
    李期邈感觉自己的口腔又开始分泌口水了。
    拿着两根糖葫芦的李期邈笑得更加满足了，欧阳逸轩给她付好钱，自己却没买，李期邈疑惑地问道：“你不吃吗？”
    欧阳逸轩摆摆手：“我从小就不喜欢吃这种酸酸甜甜的，感觉会让自己牙疼。”
    李期邈张口的动作一顿，“那你怎么会问我要不要吃？”若是不喜欢的话，应该会自动忽略的吧。
    欧阳逸轩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以前就看过你买，应该是喜欢的吧……”
    李期邈听出了他的未尽之言，呲着两排白到发光的牙齿，笑容灿烂地道：“我非常喜欢！”
    边说，边咬了一口，一边吃，一边同欧阳逸轩交谈着。
    “那你不喜欢吃酸，不喜欢吃甜，以前小的时候没吃过麦芽糖吗？”
    “小的时候家里有个杨梅山，我经常跟着大人却采杨梅，有些个大颜色深的杨梅，我摘下来，擦了擦就自己吃了，后来有一次吃多了，等再吃一颗的时候，牙齿特别酸，还很痛，我以为我的牙坏掉了。”欧阳逸轩叹了口气：“害怕了很久，结果后面不吃杨梅就好了，但还是吃不得酸。”
    “你这是牙龈敏感了啊。”李期邈总结道。
    “什么是牙龈敏感？”欧阳逸轩不耻下问。
    “就是牙齿的主要成分就和路上的石头差不多，我们不是有成语叫做水滴石穿吗？水流都能穿透石头，更何况是酸呢，而且牙齿的结构又不是单纯的石头，它是有几层包裹着，外层保护牙齿的那层结构我们先叫他牙釉质，牙釉质损伤了，就会出现或冷或热会敏感的症状，也就是我所说的牙龈敏感了。”李期邈解释道。
    “为什么牙釉质……损伤了，牙龈就敏感了？”这一新奇的词，欧阳逸轩还说的有些磕巴，现在的他就像一个好奇宝宝，一副追根究底的模样，看得言宣笑得见牙不见眼。
    “额……”李期邈被问的卡壳了，她将求助的目光转向身侧那捂嘴偷笑的言宣，试图寻求场外援助。
    言宣笑够了，他帮着李期邈解释道：“牙釉质损伤倒不是牙龈敏感的直接原因，而是损伤之后露出了牙本质，牙本质有部分神经存在，酸，冷会刺激着这些神经发出信号，人也就有刺痛的感觉了。”
    李期邈润色了一下：“刚才我不是说牙有几层组成吗？牙釉质的损伤暴露出来了它的下一层结构，我们这里叫它牙本质，牙本质里面存在着一些东西，它就和飞鸽传书一般感受着我们人体的信号，然后给它传到大脑中，脊椎中，你就会有刺痛的感觉了。”
    欧阳逸轩总算是明白了，他叹了一口气：“也怪我小的时候吃东西不节制，给我的牙都破坏了一层，现在虽然恢复了过来，也不敢吃这些东西了。”
    不过他也无所谓，他已经过了眼巴巴看着别人，想要讨糖的年纪了。
    “看到好吃的，就想要多吃是小孩子的天性，不过我小的时候经常生病，喝各种的中药，后来我成了小乞丐，无家可归，乞讨出来的钱都交了药钱，不过后来我师傅一眼就瞧出了我的根骨惊奇，不嫌弃我一身狼狈，带着我去山上修行去了，我的病也在师傅的各种药浴和中药的针对治疗下，逐渐地好了。”
    她从中间咬了一块山楂，满足地眯起了眼：“可能是童年都是苦苦的，现在长大之后，倒是对这些酸酸的，甜甜的东西念念不忘了。”
    好家伙，李期邈自己将故事给圆回来了，不仅交代了自己曾经是个小乞丐，还交代了一身武艺的出处，甚至说明了现在为什么还喜欢吃糖葫芦的事情。
    言宣不由得佩服起李期邈来，要不是他知道李期邈单纯的馋糖葫芦，还真的要被她骗住了。
    没看到那欧阳逸轩被感动地不要不要的，拿出荷包，就想给李期邈再买一根。
    李期邈伸手制止道：“虽然我很喜欢吃了，但是两根已经是我牙齿的极限了，我现在也不是小孩子了，还是懂得过犹不及的道理的。”
    言宣：李期邈杀疯了好吗！
    欧阳逸轩想想也是，李期邈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开始给他介绍起如何恢复牙釉质的方法来，争取以后吃糖葫芦时，她不会一人吃两根。
    没办法分享的感觉真的超级不棒！
    好不容易出个邻城，做任务的时候不算，李期邈又买了一些果脯，让欧阳逸轩又一阵牙酸，他以一个关心朋友的语气说道：“这些东西虽然好吃，但是不可以一下吃多了，不然你也得过几天牙龈敏感的时期了。”
    刚得来的热乎的词，欧阳逸轩就说的顺口极了，“要不要再买点糖？”
    李期邈看着杂货铺子里那包裹在竹叶里的，白色的，带着薄荷味道的麦芽糖。
    她很是从心地拿出了几块铜板，买上了几块，叮叮咚咚，卖货郎按照她的要求给她敲了几块，铺了张油纸，放在称盘上，秤砣在白色的标线上左右移动。
    “有一两半呢。”卖货郎给她看秤砣的线停留的地方，问她：“可以吗？”
    李期邈点点头，他将麦芽糖包好，交给了她，李期邈爽快地将钱递给了他。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双方都很满意。
    麦芽糖容易化，一接触到空气中的水汽，就会结成一块一块的，想要吃时，挺废牙和口水的，若是讲究一点的话，拿个小锤子，隔着个油纸敲敲，可能这也是将麦芽糖裹成一个饼的理由吧。
    两人又逛了一圈，欧阳逸轩在烤鸭店前驻足，李期邈被路边那用竹子编的篓子吸引，看着里面那灰色的小兔子，黄色的小鸡小鸭，差点走不动道。
    快要走到的时候，突然想到自己现在已经不是在那个时空，一起来的也不是她的母亲。
    她前进的步伐突然一个拐弯，欲盖弥彰地看向那卖着山药的小摊。
    李期邈蹲下来，拿了一根细长的山药道：“你这山药多少钱一斤啊？”
    等欧阳逸轩让烤鸭店老板给他片好鸭后，转头一看，李期邈怎么不见了。
    抱着两根山药的李期邈转头一看，欸？欧阳没跟来啊，她蠢蠢欲动的小眼神就往那排竹篓看去，一脸渴望的样子，还正好就被过来找人的欧阳逸轩给抓到了。
    “买了山药啊？”欧阳逸轩先是看了看她手上抱着的长棍山药，又看向那一排的竹篓，他看了一眼，问道：“要不要养鹅？”
    “啊？”李期邈突然被抓包，她的cpu差点没烧坏，欧阳逸轩又重复了一遍，并补充道：“你若是想要吃鸡肉鸭肉的话，我们家里就养了，现宰现吃，兔子也有，不过这东西若是散养的话容易丢，集中起来养的话，骚臭不说，吃的还多，我觉得还不如养猪。”
    “所以我还是建议你养只鹅，养的好的话，可以当护卫，若是母鹅的话还有鹅蛋吃，听说那东西挺难得的，你也不必强求。
    若是看它不顺眼了，宰了吃就好了。”
    乖乖！李期邈的眼睛都亮了，现在的欧阳逸轩在她的眼中，已经成为了犹如她哥哥一般伟岸的形象，以前只有她表哥会送她一对兔子当礼物，会给她买生日蛋糕，虽然那时候因为表哥出去玩了，她有点等不及想睡觉了，事先将蛋糕给吃了。
    现在，在另一个时空里，还有另一个人也愿意听到她不愿同别人谈及的心愿，事事有回应，事事有着落。
    李期邈感觉自己眼角有些酸涩，眼泪快要决堤……
    言宣说道：“你喜欢小动物啊……”
    李期邈无语：“我本来就喜欢小动物啊。”
    “我还以为你喜欢吃……”言宣挠挠头，“以前我照着山海经的菜谱去烹饪各种食物，还想着以后给你做着吃呢，不过若是你喜欢小动物的话，我也可以给你养，我那个院子里保存着好几种兽类的蛋，让我想想啊。”
    他给李期邈列举了起来：“除了仙人最喜欢吃的龙肝凤髓外，还有白虎啊，朱雀啊，玄武啊，饕餮啊，白泽啊，龙的九子我也有，我还养了只羊驼和黄鼠狼，不过一个成精了一个化形了，你也不好当宠物养了，若你喜欢九尾狐的话，我可以去给你抓。”
    李期邈感动的眼泪欻地就收了回来，欧阳逸轩见她也没有说话，还以为她依然是喜欢小鸡小鸭，正要再劝，就看见她嘴角抽了抽。
    “你怎么了，若是从小养的鹅不会叨主人的，而且就你这武力值，镇压一只鹅也应该是轻轻松松的吧？”
    李期邈赶快关了同言宣的临时会话，不然她怕自己真的想要养只九尾狐过来吃吃。
    她有些犹豫地问道：“我们这么忙，不会把这小家伙养死了吧？”
    欧阳逸轩捧起一只小鹅来：“这算什么事啊，你没时间养的话，送到饭堂那边，有专门养鹅的，你做好标记，有时间带出去溜溜就好，只要说明了不是当做肉鹅养的，厨房那边也不会擅作主张地将鹅给杀了。”
    “若是你觉得将鹅从小养到大时间太长，哝。”他用下巴点到不远处卖肉鸡肉鸭的店铺：“去里面挑一只呗。”
    “不喜欢了就可以直接吃了。”
    李期邈一脸梦幻地提着个装着小鹅的小竹篓，里面那酷似小鸭的鹅还时不时抬头看着她，差点萌化了李期邈的少男心。
    大鹅倒是没有买，因为李期邈看了一圈，并没有想买的欲望。
    两人满载而归，李期邈怕小鹅被压到，还将它放在了马车里，伴随着几声嫩嫩的叫声，他们在宵禁前的最后一刻回到了寨子中。
    李期邈提着一个小食盒，鼻尖还有那淡淡的酱鸭香气，耳边似乎还有欧阳逸轩的声音：“中午我看你这道菜吃的多，我拿几块给厨房看看，能不能给你做出来，剩下的就给你当做明天的午餐吧，晚上你若是馋了，吃个几块就好，别吃多了，半夜可会积食的。”
    原来，那酱鸭也是给她的啊。
    坐在书桌前的凳子上，她只点了一盏灯，她仰头看着言宣，声音中带着一点迷茫：“哪个才是他呢，对我坏的时候焉坏焉坏的，对我好的时候又面面俱到，我从一开始就是伪装，现在已经不知道是真心接受了他，还是面具已经融入了皮肉，分不清是演戏还是真情实感。”
    “我怕他一切还是试探，也怕真的卸下了心防之后的鲜血淋漓。”
    “那你这一天过的开心吗？”言宣不答反问。
    李期邈思考了良久，终还是点点头。
    “那就好。”言宣从背后环抱住了她，“感情虽然是最不能捉摸的东西，鲜血淋漓也好，甜蜜快乐也罢，至少这一刻你是开心的，这样便是好的。”
    “以后的事情让以后的你烦心着，只要我还在，你不会受到任何伤害，我向你保证！”言宣坚定地道：“我不会再像以前一般无法第一时间在你身边，现在的你我便是一体的，除了生死，没有什么可以让我们分开。”
    李期邈突然道：“王母和玉帝也不可以？天道也不可以？”
    言宣：“不可以！我可以接受我施展了不容于世的法力将我镇压在地底，却不想像个没有任何能力的人一般无力于你受到的伤害，若是如此，我这一身的法力算是白学了。”
    “没法救回我的爱人，我学什么法术？”
    李期邈煞风景地来了一句：“可是你在学法术的时候也不是为我而学的，而且啊，你这一副宁叫我负天下，不愿天下人负我的样子，很危险嘚。”
    她拍了拍言宣的手：“在苍生和我面前，我希望你第一时间想的是苍生。”
    李期邈的脸和那时见到的玄冥仙君的脸重合，虽然时间轮回，不同的环境，但她一直都是她呢……
    “嗯，我会的。”他的嘴角带着苦涩的笑意，声音有些低哑。
    李期邈有些摸不着头脑，还是补充道：“不过那时候，就不是你选择了，而是我，总会有两全的法子，我还是比较惜命的哈。”除非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还请救救我。
    “嗯。”言宣展颜一笑：“毕竟你的命可是我续上的，可别自作主张，自我牺牲了哦。”
    带着淡淡威胁意味的语气，却让李期邈十分放松。
    她伸了下懒腰：“欸，我先去洗澡了。”
    言宣飘到了床边，给她铺床，顺便暖暖她的被窝，小黄鹅蹲在地上，时不时发出一声弱弱的轻哼。
    烛光中书页翻动，放在书旁的麦芽糖，散发着淡淡的香甜气息。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