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白厅长，我还有点话想说！”
    循着声音望去，就见一个看起来五十多岁的光头男人站了起来。
    而在他面前的牌子上，写的是燕赵省财政厅行政政法科科长，楚庆全。
    “楚科长？你有什么意见，请讲。”
    白清明做了个请的手势，目中略带疑惑。
    “是这样的白厅长，这个案子已经持续快一个月了，不仅五个外勤组每天开支都超过五千，就连内部的几个组，包括与案人员的个人开支也到了一万一天。”
    “虽然这话我不该在这里讲，但是白厅，咱们的预算能不能稍微收紧一些呢？我这也是没办法了啊！”楚庆全双手一摊，满脸无奈的说道。
    在执行特殊任务的时候，是由委派单位负责的一切开支。
    这次的案子是公安部督导，省厅抓的，那自然要让省厅来负责预算支出。
    基层人员每天要用的钱很多，而级别高的官员虽然人少，但标准却要高很多很多。
    一天一万五，一个月就是四十五万，这还没有算其他一些乱七八糟的费用呢！
    换句话说，这一个月的行动，就直接花掉石城本地一套商品房了！
    听到这话，白清明顿时脸上也露出了为难的表情：“这……按照案情标准，六十七个人的配置已经很低了，我可以自费不用报销，可其他方面真的不能再压缩了。”
    公安部那边是抓得紧，可是在这个行动资金上，是一丁点都没往下发啊！
    只不过，就在白清明话音落下的瞬间。
    刚刚和韩光明交头接耳议论了一下的王国华举起了手。
    “国华同志有话说吗，请讲。”
    “好的。白厅长，还有楚科长，其实是这样的，刚刚我和韩主任商量了一下，觉得人员编制是可以再压缩的。”
    王国华站了起来，目光扫过石城公安局的几个人，淡笑开口道：“我们觉得没必要分出外勤组和总组这些区别，要这么多闲人做什么？全都整合成一个队就行了。”
    “我提议，把重案组改成重案队，这里面压根不需要坐办公室拍板的人，因为和流窜性犯罪完全不合适。”
    “编制只保留十五人，同时后方留下两个人负责联络各方就行，其余人全都跟我下一线追踪线索，这样才能更有效的办理案件。”
    “这么一来，不仅预算方面压力小了很多，而且还方便管理和运动，您看这样如何呢？”
    王国华满脸笑意的说完，目光更是直勾勾的看向了钱向东。
    而听到这话，在场众人，甚至包括白清明的目光也变得玩味了起来。
    王国华的计划好吗？
    可以说是非常地好，非常地不错！
    对于这种有流窜性质的案子，本来就应该让调查队伍灵活起来。
    不然你刚在石城弄好办公室，搞好和当地机关单位的关系，人家转眼又跑去衡河了，你傻不傻蛋？
    现在人员编制收缩，不管对方在哪里出现都能很快到位，虽然辛苦是辛苦了些，可破案效率绝对能高很多！
    只不过，这是从破案层面分析的。
    如果从利益层面分析的话，这又是另一个情况了。
    编制一压缩，那就肯定有人要滚蛋。
    那，到底是让谁滚呢？
    而且这样一来，王国华在重案队里的权威也会上升，他再随便安排几个自己人进来，那就成了他的一言堂了。
    别的不说，起码在石城这个地界上，如果本地公安系统被完全排除在外，那肯定是在面子上过不去的，和李龙国也不太好交代。
    “嗯，国华同志，你这个建议非常不错，我会仔细考虑一下的。”
    “要是大家没有其他问题的话就散会吧，具体的我要和上面通个电话，下午应该能给出最终结果了。”
    白清明起身宣布了散会，众人也都散去了。
    “韩主任，现在咱们做点什么？”从电梯出来走到大街上，王国华开口问道。
    “去档案室对接一下吧，有一些卷宗你还没看过，顺带等等电话，我觉得你这个建议不错，大概率是稳了。”
    “只不过……你等我一下。”
    话说到一半，韩光明突然一停，转身就跑到旁边车库的出口，拦下了一辆车。
    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王国华还是看清了车窗里面的人影。
    不正是石城公安局副局长钱向东么？
    而韩光明那边只是简短说了几句后，就直接上了车。
    车子一个转向，开到了王国华这边。
    “上来吧国华，咱们要去公安局那边交接，正好坐着钱局长的车一起去了。咱们可得多谢谢钱局长啊。”
    “呵呵，韩主任客气了，大家都是同僚，以后咱们还有得合作，哪里谈得上什么谢呢？王队长请上车。”
    驾驶位上的钱向东主动打开了后车门，冲着王国华笑了笑。
    “谢谢，那以后可就要多承钱局长的光了。”
    王国华则是神色不动，点头致意后就上了车。
    钱向东这个人自己是没什么印象的，这也就意味着他是那种混子官，谈不上多好，也没有多坏，属于普通人类型。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会给自己的案件侦破造成麻烦！
    俗话说得好，不怕对手太厉害，就怕队友太猪头。
    这种混子通常又没能力又贪婪，很可能会影响到破案。
    这也是自己跟白清明提出建议，要压缩编制的原因。
    “二位，之前的办公室挪到这里二楼了，如果有什么要帮忙的随时喊我。这是咱们自己的地盘，什么都好办。”车子来到石城公安局前停下，钱向东下了车笑笑道。
    他看似在客气，可这话里的意思却是在表明，在这里，他才是说了算的那个。
    “谢谢钱局长。那国华，咱们赶紧去看档案吧。”
    韩光明也笑了笑，没有过多的跟钱向东纠缠，带着王国华就上了楼。
    这里本来还有几个人在办公，韩光明来了之后直接就给这些人轰走了，整个屋子里只剩下了他和王国华。
    只不过，就在他一件一件的把案件详情卷宗搬出来时。
    王国华却左翻右翻，在一堆没什么用的“证词”里面，抽出一份摆在了桌子上。
    “韩主任，先看看这个吧，我觉得这份口供有点问题。”
    韩光明闻言一转头，看了眼文件上扣的红方章之后挑眉道：“对啊，就是有问题才扔到篮子里面的，怎么，你还有别的发现吗？”
    案件的取证，基本是要把所有目击者都调查一遍的，但是每个人都会有一些记忆偏差或者描述错误。
    拿回来之后的处理方法就是进行比对，把最相近的那一类留下，因为可信度比较高。
    至于其他的，就全扔到一边，等收垃圾的过来一起销毁了。
    “您看，这个口供里面说劫匪四人组是有明确分工的，这个和其他口供都能对上。”
    “可是这里呢？他明确的说了里面一个西山口音的小胡子男人是负责持枪的，这一点应该其他口供里都没有吧？反正我在篮子里没看到过类似的。”王国华伸手在这张不起眼的口供上点了点，神色淡然道。
    一般来说，如果只是目击的话，出现偏差很正常，因为人的关注点是不一样的。
    从事服装行业的人会关注对方的衣着，颜控会注意别人相貌这些。
    但是，绝对不会有一个石城本地的出租司机，对一个操着西山口音的男人的声音，记忆那么深刻！
    尤其在别人都没注意到这一点的时候，他却还能在四个劫匪里记住对方是拿手枪的，还留着小胡子。
    这可就太不正常了！
    王国华心里是这么思索的，也是这么和韩光明解释的。
    而听完这些之后，韩光明当即就眼前一亮：“国华，调你过来办这个案子就对了！这个细节我有点惭愧，连我在内都没人能发现！”
    “哈哈哈，这可太好了！有了这个新的线索，下午再去找白厅长，我看他们谁还能对让你当队长这事有意见！”
    拿起口供拍了拍，韩光明此刻神情那叫一个兴奋！
    的确好啊，这样一来就真的有理由完全把这个案子交给王国华了！
    你们石城公安局的人天天看着这些口供，就连找不同这种小游戏都玩不明白吗？
    你钱向东还想继续在这个案子里说话？
    这次不让你圆润的滚蛋，那都是我韩光明没本事了！
    只不过，韩光明正拿着口供兴奋的这时，王国华却笑着摇了摇头。
    “不，韩主任，我们不能等下午了。我看最好是现在就赶紧过去，这司机是本地的，现在中午他们应该在吃饭，想找到很容易。”
    韩光明听到这话，神色顿时犹豫了起来：“要这么着急吗？咱们现在虽然可以这么做，但正式任命还没下来……有点不合适啊。”
    抓是可以抓的，但你现在还没被编入队伍里面来，这把人弄回来之后，功劳说不好就要被钱向东给拿走了。
    王国华哪里能看不出来韩光明的思量，当即就笑着给他安了安心：“合适的韩主任，至于其他的您不妨安心，我有办法不会让别人得逞的。”
    “咱们现在先去领把枪，然后就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