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泾阳石料厂
作者:关陇忖芝   重返铁李川最新章节     
    当然,我相信,每个人在落魄的时候,都会出现这种悲观的情绪。但这个情绪过后,阳光还是能回到心里的,毕竟自己还年轻,又有文化知识,最重要的,心里总有一股心气。我觉得人的心气在,活力就在,梦想就在。所以,尽管我像个无头绪的苍蝇一样到处碰,我坚信,终究有一天,我会碰到属于自己的那块肥肉的!因此,为了别让他人看出我的沧桑和落魄,只要和朋友在一起,我都是谈笑风生,装的好像有事情干。回到房子里,只要蔡霞在,我很少在她面前说一些悲观泄气的话。我觉得作为一个男人,再艰难,也要有一个担当的勇气,为家庭,担当起责任;为自己,担当起所有的压力和痛苦!

    1996年7月,我在寻找齐东旺的时候,在西安遇见了我前面提到的钱永虎。他曾是悦乐输油队大队长,当时我是技术员。后来,他到了劳司当了副总经理,我后来去了采油饭店。我碰着他的时候,他带了两个人刚从全国各地考察回来。我问他出去都考察到了什么项目?他说什么项目都没有考察到。

    听他第三天要回庆阳,我也想乘机回一趟合水。钱永虎说车上反正就他一人,一同回去也好。蔡霞听说我要回家去,就让我去泾阳把他弟弟接回西安,一同带回家。她弟弟年龄还小,正在上初中,暑假在她妹夫那里玩,而她妹夫在泾阳开石料厂。

    我就照蔡霞的吩咐,到了泾阳,见她妹夫经营的石料厂规模还可以,出于对生意的敏感,我就和她妹夫聊,问石料一方多少钱,能赚多少钱?听了他说的情况后,我顺便在石料厂内外转得看了看,问了几个工人,在参观和询问的过程中,我突然想起我的父母当年就是通过在河里捞石头,卖石子,改变了我家贫困面貌。我能不能干一干我父母干过的事儿,给我们油田上办个石料厂?

    接上小舅子后,在回西安的路上,我脑子一直思考这个事。晚上,我对钱永虎说:“如果你没有考察下其他项目,咱们办石料厂怎么样?咱们长庆油田准备西安北郊扩建基地,用料特别大,到时候咱们把长庆市场的工作做通,让他们买咱们的石料,只要把咱们油田这个市场供应住,效益就不错。而且我算了一下,投资也不大。”

    钱永虎听我说的情况后,问道:“投资一个石料厂大概得多少钱?”

    我说:“我大致算了一下,得30万。”

    钱永虎说:“好啊,那你给咱们写一个报告,就写成是这次考察的成果。”

    我就连夜写报告,在报告上把成本分析等什么都列算好,然后第二天把报告给了钱永虎。钱永虎一看,说道:“美得很,就搞这个!”

    钱永虎回去给一把手经理汇报了,经理一看说:“弄!赶紧弄!”考虑到超过10万元的预算,得要上报才采油十二厂厂务会,就对钱永虎说:“这样,你先报10万,我给你们一批,你们先弄。剩下的钱咱们随后上报,到时候厂里看咱们已经弄开了,再报那20万就容易批了。”

    由于是我主张搞的这个项目,钱永虎自然就把办石料厂的事交给了我,我就拿了10万元直奔泾阳。

    通过妹夫介绍,我很快就认识了张友良。张友良是泾阳大队村支书,听说我是长庆油田来到人,来考察石料,就主动与我搭讪,说这说那,着重介绍了泾阳的石料资源,目的让我在他们村建厂投资。

    考虑到在泾阳办石料厂,得要有个当地人,而且这个人还要有点威信和实力,不然,当地人会因为环境污染问题、道路碾压问题和采石运输等问题给你找事,为此我就建议张友良跟上我们干,我当厂长,他当副厂长。张友良巴不得跟我们油田人合作,我一说,他就欣然同意了。

    接下来,我们就租地方,拉电,联系矿石点,买碎石设备。人干啥事,就能遇到一些与其有关的人和信息。正当我物色碎石设备时,有人告诉我,说一个叫杨喜久的人当年在海南砸石头挣了些钱,后来赔得一塌糊涂。现在,这人又回到西安干起了老本行——搞机械加工,估计他手里有生产石头的设备。听到这个消息后我,我赶紧托人与杨喜久联系,如果他真有设备,我打算买下来,价格肯定比买新的便宜。

    那时候,我正和齐东旺打着官司。因为官司,我花了不少钱,还曾借了钱永虎一万元,都用于官司了。所以,我急于有个事干。现在有事儿了,想急于干起来。我只知道杨喜久在海南干赔了,因什么原因赔的?我没有细问。只是盯着他那套闲置的设备,和他商议价格。最后,我们如愿成交了。

    设备买回来之后,我就招收工人。因为与石头打交道是个力气活儿,除了管理人员之外,只能从农村叫工人。为此我专门回了一趟铁李川,在村里贴广告招人的同时,还把我的亲戚家人都带到了石料厂。我老丈人是个老司机,我让他开大型运输车,运输石头;我一担挑是技术员;我小姨子做饭,总之,为了石料厂,我来了个亲戚邻里总动员,集中来搞这个事情。

    经过一个多月紧锣密鼓的筹备,石料厂办起了,很快就投入生产营运。

    为了方便联系,钱永虎还给我配备了一部手机。当年的手机叫大哥大,五六寸长,像个黑色条砖似的,带有天线。平时拿在手里,或插在腰间,自我感觉比较良好,起码是身份的象征。因为那个年代,能拿大哥大的人凤毛麟角。而我成天拿在手里出出进进的,在当地人眼里,油田人就是和地方人不一样。

    除了手机之外,钱永虎还给我配了他的表弟,明面上是跟我搭班子,实际上意在监督我,这个我是明白的。他表弟是陕北人,叫沈峻文,年龄比我小。初次见我时,显得比较老实,话少,也比较呆板,我支到那儿,他干到那儿,我若不支,那就两手身在裤口袋里,到处张望。

    有一天晚上,村上有个人叫我们到附近的镇子上去喝酒唱歌,我就带着他去了。当年,泾阳一个镇子上的舞厅都比环县县城的舞厅高档,初来乍到,感觉人家整体上比甘肃农民有钱。沈峻文第一次到那种场合,看上去有点拘束。后来,他就躲开我,经常一个人往那地方跑。不是喝酒,就是跳舞唱歌。渐渐的,他跟村上一帮人也混熟了。

    由于他是钱永虎的表弟,不管他干什么,我一般不说,在厂子的几个主管中,有他也行,没他也行,反正,只要张友良在,其他管事的人在我眼里无足轻重。

    一天,村里一个小伙气势汹汹地来到我的办公室,指名道姓要找钱永虎的表弟。我看他手里提了一把明晃晃的菜刀,问是怎么回事?他说:“你们厂里那个小伙把我老婆n了,你看咋办哩?不管我就要割了他!”我知道“割”是什么意思,农民一般阉猪叫割。

    我一听,有点信不下去:“不可能吧?小沈平时很老实啊。”

    提刀的小伙说:“人老实,做的事不老实啊,不信你去问问他!”

    我一看情况不妙,就赶紧打电话叫来了张友良,让他过来处理此事。然后我把沈俊峰叫来,询问他到底有没有这回事?结果沈俊峰操着一口浓重的陕北话说道:“额给你说,额从来没有弄过这号事……”

    但是,当张友良问那个小伙的媳妇时,那媳妇可能挨了男人的打,低着头承认了。

    一个不承认,一个承认,提刀的小伙还缠住我们不放手,这事不处理,肯定过不去。于是,我问张友良:“这事怎么办?”

    张友良说:“那怂是个土匪,给点钱算了。”

    最后就商量来商量去,以2600元了事。

    那个小伙因为媳妇和沈俊峰有了那事,拿走了2600元。从此,我们石料厂人再没人敢与村里的年轻人来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