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复记得看过一个姓马的老人家说过一些古董收藏的潜规则，如果你出价对方同意了，那么你必须买下，不然你走不了；第二个，你不能说人家的东西是赝品，即便你知道，还有就是谁第一个先开价往往会吃亏，发现喜欢的东西不能再看第二眼，再看对方发现会故意抬价。
    “呵呵。”黄复也不揭穿，呵呵一笑。
    目光一扫而过，没再看第二眼。
    “小兄弟，喜欢开个价我让给你，算是交个朋友，不妨跟你说，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北宋官窑粉青釉胆式瓶，北宋的官窑真品本来就少，更别说这样的精品了，这可是我祖上好不容易保存下来的，我也是实在过不下去了才变卖祖上的东西，现在都快要饿死了，实在没有办法才变卖。”麻子看见黄复没再看第二眼，观察黄复的表情，看到黄复眼里没有波澜，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心里一紧害怕黄复离开。
    今天要是还不开张，自己就得去跟阎王报到了。
    黄复留一心眼，说自己姓林，看着金爷问道：“官窑？”
    其实黄复哪懂什么古董，只听说过青花，至于眼前这個北宋官窑粉青釉胆式瓶，更不知道。
    黄复主要是看着心里喜欢就买，毕竟现在的古董赝品少，十个中有一半的赝品就算是手气差的了。
    “那是。”金爷边说边拿了起来，翻了过来指着中间的落款说道：“此官窑非彼官窑，这个官窑指的是宋代五大名窑汝、官、哥、钧、定之一的官窑，而不是明清代某某年制年款的御窑厂出品的御窑瓷器。”金爷详细说来。
    此时金爷已经饿了两天了家里已经没米，要是今天卖不出去，今晚有可能饿死。
    这个时候也不管那么多了，即便他心里知道眼前的小兄弟对古玩是外行，也没有心情去管那么多了。
    外行好呀，外行人最容易出手。
    要是内行人，说不定还要跟你扯半天压价。
    黄复一看，一边听着金爷的解释，心里默默记下，一边仔细观察着眼前的这个北宋官窑粉青釉胆式瓶。
    “小林兄弟，你真心想要，就开个价，做买卖就是要讨价还价，买卖不成仁义在嘛，就算交个朋友。”金爷继续说道。
    “金爷，你怎么敢断定是北宋而不是南宋？”好像你亲眼看见一样。
    黄复找出对方说话的漏洞。
    黄复不知道的是，因为这句话，金爷更确实黄复是个外行人。
    不过现在最主要的是成交这单买卖，怕黄复跑了，也不敢宰黄复。
    金爷拿起北宋官窑粉青釉胆式瓶说道：“南宋的官窑跟北宋的官窑，虽然都是紫口铁足都有开裂，但是北宋的官窑的釉比南宋的釉要厚一些，瓷胎也是比南宋瓷胎厚……，”金爷一边讲解一边观察着黄复的表情变化，最后划重点，“小林兄弟如果喜欢，我也就吃点亏，两块钱跟一斤粮票让给你。”
    可这是69年的两块钱跟一斤粮票，跟现代的2块不可同日而言。
    现在的一名工人工资也就三四十。
    这样一想2块钱的真实购买力，黄复想了想，伸出手跟对方一握说道，“金爷，这年月2块钱可实在是贵了，金爷伱知道，现在这年月保命要紧，谁有钱花2块钱跟一斤粮票买这玩意，能当饭吃？”砍价嘛，不成拉倒。
    “林兄弟，我算是看出来了，看来你个老实人，我呢也是我爽快人，也算是给家里的宝贝找个好去处，你最多能给多少，你开个价。”麻子一听，确实是如此。
    这年月，肚子都吃不饱，谁有闲钱来买这不能吃的东西。
    可是不能错过这样的机会。
    害怕吓跑了对方，又不能把话说死。
    “5毛半斤粮票，不能再多了，再多我就要饿肚子了。”黄复说道。
    “太少了，我要不是实在没法子了，也不会卖。”金爷一听，这么珍贵的好东西就值五毛钱，实在是舍不得。
    “一块，半斤粮票，如果不行，那也没有办法了，我本来就不打算买。”黄复说完，站了起来，拱手说道，“金爷，走了。”说完就走了出去，推着单车出了门。
    金爷的肚子饿得咕咕响正跟自己闹革命，一咬牙小跑追出屋外，说道：“林兄弟，给你了，算是交个朋友。”
    “谢谢金爷割爱。”黄复一听，停下脚步调转车头跟金爷说道。
    从口袋掏出钱跟粮票给对方。
    要是四十年后跟人说我用一块钱跟半斤粮票收的这个北宋官窑粉青釉胆式瓶，只怕会气死一大片人。
    果然这个时候收古董实在是太好太便宜了。
    “林兄弟，回屋坐一会再走也不迟。”金爷邀请说道。
    黄复点头答应，推着单车返回到屋里。
    “谢谢林兄弟，说实话，我已经饿了两天了，我算是看出来你是喜欢收藏些古玩，我还有一些好的货，林兄弟要不要看看？”金爷把钱装到口袋里，打量着黄复好像作了一个很大的决定似的说道。
    “看看也行，可是我没多少钱了。”黄复看着金爷说道。
    “林兄弟，你放心，咱们交易不成，仁义在嘛，看看也行。”金爷说道，又神秘地说道：“现在风声太紧，大白天东西太显眼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委屈林兄弟一下，咱们等入了夜，你看怎么样？我这也是确保咱们的安全，没有别的意思。”
    “行，那我就四处走走，到天坛那边逛逛，晚上我再过来？”黄复一想，等到晚上也行，毕竟现在是计划经济，投机倒把抓到就枪毙，还是等到晚上交易安全一些。
    “行。”金爷说道。
    “好，那晚上再过来跟金爷唠嗑。”黄复说道，推车出去，金爷把黄复送到了门外，看着黄复着车消失在胡同的转角处，这才来到粮站七分五买了半斤机米。
    所谓的机米是指南方的早稻和晚稻，这种米的特点是既没有油性，也没有粘性。蒸出饭来品质粗糙，甚至觉得“剌嗓子”
    黄复来到了天坛，到了中午，找个地方随便吃点东西，然后回家睡了午觉，直到晚上来到了金爷家里的胡同，金爷在胡同的角落里等着，看到黄复骑着单车过来，从昏暗的角落里走了出来。
    “林兄弟，请跟我来。”金爷说道，警惕地打量着四周然后向家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