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再开张
作者:七味新语   阎浮武事最新章节     
    农历六月八,佛山,祖庙街
    繁华中街,作为南方难得的高楼,五层金楼依旧矗立不倒,鹤立鸡群。
    看着焕然一新的门柱和牌匾,秦淮转过身面对宾客,脸上笑意盈盈的和谭四一起拿着剪刀将彩带剪断。
    “良辰吉日,金楼开张!”司仪的嗓音高昂透亮。
    秦淮向场下众人拱了拱手,朗声道,
    “在下秦淮,与不少愿意赏脸前来观礼的大人物相比,我在生意场只是一后进之徒。
    如今承蒙武会前辈关照,允我这后辈在佛山立个场子做点买卖。
    在下不才,没甚志向,在佛山起此金楼目的很简单。
    一来是为做点生意,养家糊口;二来是想结识能人志士,相互讨教。
    鄙人这场子初立,虽比不得广府的陈塘留殇,却也别有一番风味,希望各位玩得尽兴。”
    场中的名流巨商看着金楼牌匾下人畜无害的秦淮,心里却丝毫没小瞧这个言语自谦的年轻人。
    不说别的,单凭能提供热症奇药一项,就能说明不少问题了。
    那可是利益大到逼得九龙总督宁可下令船只管制也要找到线索的暴利生意。
    如今这年轻人不声不响间突然就起了座金楼,这实在不能不让这群大人物好好思量。
    秦淮看着眼前不断恭贺道喜的各色人等,心中也是思绪万千。
    俗话说“小隐隐山林,大隐隐市井”,秦淮立此金楼也是想招揽一些好手,时值国家危难之际,多得是天涯沦落人,这种两全其美的事情能多做就别少做。
    这金楼虽说是风月场,可秦淮对那些栖身金楼投奔于他的风尘女子并未有什么利益上的要求。
    毕竟背靠金山,他又何苦为难这些出卖皮肉的苦命人呢?
    他起这金楼,别的不说,主打一个情义!
    有道是嫖的是情,赌的是义,金楼内各种营生主打一个你情我愿。
    等金楼名声一响,来那的江湖儿女还能少了?
    不过开店做生意,敬人一尺是应该的。
    人家敬你一丈那皆大欢喜,可要真遇见不解风情,想要强买强卖的恶客,那广府武会和他重金聘请的护卫也不是吃素的。
    这金楼虽说是待客有方,但要真遇见那些低着眼瞧人,不把人当人的凶蛮恶客,那秦淮也不介意让码头的鱼虾多吃点好肉。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这江湖儿女虽大多是性情中人,可其中也有不少道德败坏,恶贯满盈的人渣败类。
    望古观今,这种风月场哪个不是龙蛇混杂,水深如渊的大潭子?
    有钱人花钱求個消遣,那正好,金楼也乐得做冤大头的生意。
    可要是瘾头上来的穷鬼用着坑蒙拐骗的钱进来耍两把,金楼就有些烦了。
    为了自己良心,也为了减少麻烦,金楼有三不做。
    一不放贷,二不沾烟,三不买人。
    别人怎么样好歹不说,秦淮还想让金镂有个好名声呢。
    正所谓江湖儿女聚义堂,恩怨情仇消遣地,秦淮对金楼的期许可是不小。
    除去赚点花销,金楼主要还是为了秦淮办事方便,打探各方消息。
    不然两眼一抹黑,办事都不爽利。
    这一个月经过武会搜罗,重金相请,现在的金楼也算是有些家底。
    不算那些偶尔上门讨个营生的三姑六婆,就楼里那些端茶递水的青衣小厮也都是秦淮精挑细选的伶俐人。
    更别说柜台后整日敲敲算算的账房先生,还有那在大厅迎来送往,笑容满面的老鸨丽姐了。
    哪怕是秦淮也只知道他们表面的那层皮,至于这皮下面有没有别的身份,起码暂时是不晓得。
    说不定那年老色衰的扫地婆婆就曾经是红灯照里的女中豪杰呢,早年也是杀人不眨眼的狠茬子。如今刀挥累了,找个环境不错的地方养养老也说不定。
    又也许那楼梯旁拉二胡的老大爷是隐姓埋名的武道宗师,来金楼不过是找个地方颐养天年,顺带看看漂亮姑娘。
    风尘中,江湖里,多的是隐士高人,能人志士。
    希望这金楼不要辜负自己的期望吧,秦淮看着鱼贯入楼的宾客,心中还是有些期许。
    楼内,红漆不染纤尘,地板不见发丝,那叫一个干净。
    有不少没见过世面的浪荡子跟着进来一个劲的瞅着各不相同的明灯和雕花各异的木窗,就好像用眼神就能将这些稀罕物什带走一般。
    六月初的日子,佛山正值酷暑。
    金楼大厅里临时架了个戏台,项家班的乐师班子在敲锣打鼓,烘托气氛。
    金楼外也都挤满了人,探着头往金楼里瞧,想要凑凑热闹。
    一楼的大厅边角,二三楼的雅间都无一空虚,就等好戏开场。
    却见。
    “咣咣咣——”
    “咚咚咚——”
    鼓声起,铙钹响。
    大幕拉开,一道身影面涂粉妆,美目流转,身着红蓝女靠,头顶七星额子,外系四面绣样精致的威风靠旗,跃入众人眼帘,步步走出。
    “好!”
    没等刀马旦开腔,四楼的秦淮就气沉丹田,声传内外。
    刹那间,众多宾客也跟着不住叫好,掌声雷动。
    项红缨看了眼四楼望向他的秦淮,微微一笑,头上的翎子随葱白玉指绕了绕,面对满座看客,微微吐气,也不紧张。
    待身后乐师起调,迎着众人灼灼目光,项红缨左手白袖一甩,莲步一移,随后玉手一提,腰身一拧,口中已是开腔,台上曲调随即应和,渐入佳境。
    “闺阁女流,针黹懒绣
    韬略有,胸藏智谋”
    ...
    不过一句,场中宾客便再度喝彩,十分捧场。
    二楼雅间,孚琦看着台上身段出众,一颦一笑间风情万种的项红缨,一时间有些痴了。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眼中渴望之色更甚,白胖老者对着一旁侍候的管家吩咐,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明天晚上我要在府里见到她!”
    台上的项红缨当然不知道孚琦的腌臜心思,仍在不加掩饰地散发魅力。
    秦淮也靠着栏杆静静听着,嘴上轻声应和。
    精湛的武戏过后,英武非常的项红缨精神抖擞。
    “萧天佐大败逃走!”
    “回朝交令”
    大戏落幕,在众人的喝彩声中,秦淮一个虎跃,大跳上台。
    一边拉过项红缨的小手,将两块青黄古玉放进掌心,一边轻声低语。
    “好久不见”
    项红缨也眼神含笑,看向秦淮,语气有些软。
    “好久不见”
    春秋轮转,寒暑再临,秦项二人,终是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