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之琢静静坐在客厅沙发上。
简单的冲洗之后，米白色裙子已经脱去，换上了崭新的藕粉色长裙，客厅的灯大开着，明亮如白昼。
她拿起茶几上的手机，点了一下屏幕，已经是凌晨四点了。
夏天的第一缕光总是来的格外早。
还要两个小时左右，天边将翻起浅浅的鱼肚白，其他小区的居民，便会被穿过窗纱的阳光刺醒。
他们会睡眼惺忪地穿好衣服，打着哈欠走上街道，想找个小吃摊什么的，来点豆浆油条，可能还要配一点咸菜醒醒盹，然后所有人会惊讶地发现——
许然所在的小区，没有一个人出入，甚至小区里的街道上，都空空荡荡毫无人气。
一夜之间，附近最大的居民小区变成了鬼城。
卫之琢有点着急，她瞥了一眼左手旁的金属名片，上面印着朱雀市超凡组织的联系电话，她在想，要不要再打一次。
这张金属名片，是她向黑影要的。
几个小时前，在发现许然帮她分担伤势的第一时刻，卫之琢发动空间灵式，折返回楼顶。
见到她安然无恙的许然，嘴角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然后死鱼一样晕了过去。
“血脉相连”下的许然，仅仅获得了卫之琢部分身体素质，同样的伤势，卫之琢是虚脱，而对他来说，是重伤。
关心则乱，卫之琢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伸手去探许然的鼻息。
手指已经伸到许然嘴巴上面了，她才反应过来，“血脉相连”仍然存在的情况下，她还活着，许然怎么可能死？
她从许然身上掏出钥匙，顺着楼梯打开门，把许然勉力扛进卧室，垫上松软的枕头，空调温度设置到26度，这才松了一口气。
只要不死，治好非超凡力量造成的伤害这件事，在治愈系超凡者面前并不困难。
然后她又意识到了那个问题：短时间内她无法联系到其他超凡者。
也不尽然，此时5号楼外面就有一个。
卫之琢拖着疲惫的身躯，慢慢走到天台上。
血阵消失之后，附近的温度慢慢回升，雪花融化成水。
从楼顶看过去，火墙消失，那边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淡薄的月光下，焦黑的骨骸，横七竖八摆满了街道、灌木丛和其他目所能及的所有角落。
“有什么能帮忙的吗？”
沙哑的声音传来，黑影并没有走，而是立在5号楼顶上，注视着下方，似乎在欣赏自己的丰硕战果。
“有附近超凡组织的联系方式吗，或者，你掌握治愈类灵式也行。”卫之琢问。
“他……现在身体状况很危险吗？”
“如果有治愈类灵式，就不危险，否则……”卫之琢沉吟。
如果许然长达几天处于重伤状态，仅靠“血脉相连”里她提供的较高恢复能力自愈，很有可能会留下后遗症。
“我明白了。”
黑影微微点头，手中出现一张黑色卡片，一缕火焰托着卡片飞过来，像扁舟飘摇着渡过宽阔的河。
卫之琢接过卡片，火焰熄灭了。
卡片冰冰凉凉，有很强的金属质感。
“这是……名片？”卫之琢问，借着月光，她看到卡片两面都刻了一行数字。
“雕花的那面是我的联系方式，另一面是朱雀市超凡组织官方电话。”黑影顿了一下，“你应该知道联系上他们之后，该怎么做吧？”
“嗯，多谢你了。”卫之琢回复。
“很好。”
高手往往沉默寡言，来去如风，只留给世界一个华丽的背影。
当卫之琢再抬起头来时，黑影已经消失了。
“特殊情况，这应该不算侵犯隐私吧。”回到卧室后，卫之琢小声嘀咕着，轻轻掰开许然的右手大拇指，按住屏幕。
手机被指纹解锁了。
她照着名片上的11位数字，一个一个按下去，对照一遍之后，点动绿色的拨打键。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那边的接线员似乎在吃着夜宵，吐字含含糊糊的。
“你好，请说明身份。”
“超凡者。”
“你好，超凡者，请问你有什么事呢？”
接线员态度很好地询问，他拿起一杯水，准备喝几口。
“朱雀市一小时前，发生了介于一起三级到二级之间的超凡事件，不……”
卫之琢话还没说完，就听到电话那边，传来了剧烈的咳嗽声，似乎接线员被呛到了。
乒铃乓啷的杂物坠落声从手机听筒里清晰地传过来，手忙脚乱了几秒钟之后，接线员重回岗位前，不过这次他的声音明显没刚才悠闲。
“请用最简洁的描述快速说完。”
接线员变得郑重其事，语速极快。
“不过已经被解决了。”卫之琢接上刚才的话。
一阵长长的吐息声，然后是衣服和皮质摩擦的声音。
卫之琢可以想象到，对面的接线员身体后仰，倚在椅子靠背上长舒了一口气。
“那就好。”
接线员在一瞬之间，心情如过山车一样起起伏伏，语气惊魂未定，“请等一下，接下来您说的所有话语，我都要做记录。”
“好的。”
卫之琢很清楚这套流程，在大一的超凡事件处理流程课上，她的成绩接近满分。
“可以描述一下事情经过吗？”
几秒钟后，手机对面的接线员询问。
“按照惯例，三级以上的超凡事件，身为接线员，你应该先证明自己的身份。”卫之琢提醒道。
听筒里传来了短暂的沉默。
“不好意思，好久没处理过这么大的事件了。”
反应过来后，接线员连连道歉：“我是6号接线员，我的所有灵式，编号乘积是2400。”
卫之琢没有任何方式能证明，接线员的信息是正确的，她之所以提醒，只是想听听在回答时，他的声音是否心虚。
接线员的声音没有一丝心虚。
“在陈述事件之前，我要与超凡总部取得联系。”卫之琢说道。
“超凡总部？”
接线员那边，传来了纸张翻动的声音。
“三级以上的……”灯光下，他的手指划过手册的某一页，低声念着某一条。
“可以，如果事件属实，是有资格联系总部的，请说明你的身份。”接线员看完手册后，说道，“请说明你的身份。”
“女性，刚读完大一，姓氏是卫。”卫之琢说。
“好的，请等一下。”
几分钟后，接线员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解。
“证明你身份的问题是，第一灵式与第二灵式序列号相乘，所得乘积与第三灵式序列号相加，结果是多少？”
他似乎从没想到，一个人能同时拥有这么多种灵式。
“一百八十六。”卫之琢的回答毫不犹豫。
“答案正确，正在为您转接总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