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腾飞坐在河边看着河水发呆，不觉父亲来到身边。
    陆景浩把刚切好的烟丝递给他，叫他抽一点。
    “两口子闹点别扭很正常，但别老想破坏东西，家里本来破败不堪，你再踹两脚还成什么样子。”陆景浩说。
    “爸，你不知道我的痛苦，现在我都怕晚上睡觉，我都红肿啦。”陆腾飞痛苦地说。
    “都年纪轻轻怎么会呢，实在不行抹点口水，还有消毒作用呢。”
    “天天吐口水，我都烦腻了。”
    “要不抹点猪油，你想想冬天手背皲裂抹猪油都能润滑，抹在其他地方肯定没问题。”
    “这个我也想过，会不会润滑过头，平常炒菜不小心溅一点到地面，都差点滑倒人。”
    “你不觉着这样挺美妙的吗。”
    陆腾飞愉悦看着河水，也觉得十分美妙，开始有所期待。
    “爸，你以前试过吧。”陆腾飞笑着问。
    “爸都活到这把岁数，啥没试过，只要想得到的，都想试试。”陆景浩得意地说。
    “村里人都说陆景川厉害，我看爸才是隐藏的高手，大家都忘了姜还是老的辣。”
    “人活一世怎么潇洒快活就怎么过。我平常喊你喝点蛇酒养养气血，你又看不得蛇。”
    “我也不明白，爸年轻时还是捕蛇能手，我一提到蛇都怕得很。”
    “女人才怕蛇呢，男人怕什么。”
    “我猜是爸杀太多蛇，蛇的怨魂都来缠住我。”
    “胡说八道，只有人才有灵魂的，其他动物和植物是没有的。”
    “我听说人有三魂，动物只有两魂，植物只有一魂。人死后三魂少了一魂都不能投胎成人。”陆腾飞说得头头是道。
    “造娃的事你不上心，偏偏这些你就记得那么清楚。”陆景浩最不喜欢讨论玄学了。
    “光我上心有什么用，你的儿媳妇像一片戈壁滩，荒凉无比，即便我是头大水牛也犁不动，地里没水怎么能种活庄稼，人也是同样的道理。”
    “不是叫你找点干净的猪油么，有了它你还想推着责任说不过去啊。”
    “知道了。”陆腾飞带点委屈说。
    “我刚才还去陆景川家，劝他早点娶个媳妇回家，别老指使别人老婆干活。”
    “他这样才得意呢，以为他魅力无限，别人家的媳妇也对他神魂颠倒。”
    “他确是使那寡妇迷得神魂颠倒，又不着急娶她回家，不知他想些什么。”
    “听说梁玉珍要彩礼钱，还要摆酒吃饭。陆景川想着人早就是他的，娶不娶她过门还不是一样。”
    “这不是想白嫖吗，做人可一点不厚道。那寡人真的还不错，万一到时嫁到隔壁村，那就可惜啦。”陆景浩一边抽烟一边幻想，突然有股去翻墙的冲动。
    “她才舍不得呢，已经被陆景川那大货治理得服服帖帖。
    以前听说军伟都还撩拨她几回，地里活没少帮她做，可是农忙过后又不理睬他。
    可能经过对比，就一心都只向着陆景川。
    现在绣花嫂子没了，她越发觉得自己守得云开见月明，是一心要嫁给陆景川啦。”
    “女人什么都不认，最认男人。即便晚上不开灯，黑漆漆一片，她也能认出是不是他的男人。”
    “自己的男人气味天天闻，哪里有认不出来的。”
    “她们身上就有这种功能。比如平常她的男人手粗糙无比，有一个晚上感觉到抚摸她的手是光滑的，她就能分辨出对方不是她的男人。
    从前人们纯朴，睡觉没有关门的习惯，好多男人趁机浑水摸鱼占便宜。
    遇到刚烈女人，可有一顿毒打，不过多数女人还是默不作声，怕事情闹大没面子。”
    “要是我也不会出声，反正黑漆漆的没人知道。”陆腾飞说。
    “女人不同男人，她们很敏感的。我还听讲过一件有趣的事情：
    乡下有四个青年去县城不学好，有一个晚上喝点小酒，竟兴起去找女人陪伴，但又想省钱，最后只找了一个。
    他们去招待所开好房间，其中三个趴在床底，只留一个人在明处接待女人。
    那青年也不跟女人客套什么，关灯就睡觉，该干嘛就干嘛。
    黑漆漆的夜里，女郎感觉男人的手忽而很大，忽而很小，忽而又平平无奇。身体忽而胖忽而瘦，忽而高忽而矮。
    而且总有使不完的劲，她心想莫非遇到变相怪杰，从来没有遇到那么多变的。
    即便是孙悟空有七十二变，但有些地方是变不了的啊。
    女郎挣扎着爬起床打开灯，只见床上趴着一个男人，地上还站着三个男人，差一点没排成队列等候，女郎吓得哇哇叫。”陆景浩自己说着也忍不住笑出声。
    “爸，你自己瞎编的吧。”陆腾飞也笑起来。
    “我可编不出来，根本想不到，平常本来没有省钱习惯。”
    “不知那四位年青有没有省下钱来？”
    “不太清楚，遇到这种情况，多多少少要加点钱，不然那女人怎么可能善罢休。
    如果人人都学这四位青年节约，人家生意怎么做下去。
    在外人看看节约是值得发扬光大的优良传统，可损害他人利益可不行啊。”陆景浩说。
    “爸，你平常为了节约，有没有做过一些出格的事情。”陆腾飞笑着。
    “怎么想拿我开玩笑。”陆景浩轻轻拍打一下陆腾飞的臂膀。“我节约的事情做得可多了。”
    “举个例子来听听，让儿子也学习学习。”
    “不说了，怕把你教坏，咱赶紧回家吧。陆景川说要建房子，到时你去帮忙，怕能挣点钱。”
    “他可能不会请我，上次咱家建房子的时候，他在一旁看着，还嫌弃我墙砌得不滑溜呢。”
    “他只是会说风凉话打击人，他自己砌得也不好，只是没人敢说他。”
    “他从来就那么霸道，看他不请我会请谁。军伟听他的话，请他帮忙也未必。”
    “军伟给他打下手递砖头还差不多，他比你做得还马虎。”
    两人一边聊一边头回家，陆腾飞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爸，用猪肉真的可以吗？”
    “相信爸，绝对没错，你看猪油炒出来的青菜滑溜溜的，闻起来也是香喷的。”
    还没到家门口时，就听到黎招娣和婆婆在吵架，原来因为陆腾飞拿一堆衣服到盘里浸泡。
    黎招娣生气不洗，婆婆就多嘴说几句，两人便吵起来。
    “爸，家里又吵起来，可咋办。”
    “都怪你，拿一堆衣服出去浸泡没有一件是我的。再到河边坐坐，等安静下来再回来。”
    两父子又转身慢悠悠走向河边，陆腾飞一路在思考老爸为了节约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忽然想起爸妈常去芦苇荡乘凉，这其中节约了什么！
    他第一次想深入了解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