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张秀花和李建国咬耳朵，“你说张四喜会跟他媳妇离婚吗？”
    李建国还真不知道，“他们有孩子。”
    “有孩子又怎样。咱们队那些知青，生了几个孩子回了城照样得离。”
    从今年开始，上头就不再送知青下乡，倒是许多知青都回了城。哪怕在这边成了家，有了孩子，他们还是要回去。而且这一去就不再回来，有良心的还会寄点钱。没良心的就像高立轩，彻底没影！
    李建国失笑，“管他离不离呢，反正跟我们没关系。”
    张秀花瞪了他一眼，“八卦一下而已，就非得有关系？”
    她把之前大队干部找张四喜掏钱投资的事说了，“张三喜的岳父来一趟队里当即就给了六百，但是刘厂长一口就回绝了。你不觉得这事太巧了吗？”
    李建国终于听懂她的潜台词，“你的意思是张四喜举报岳父？对他有什么好处？！他靠着岳父的关系，将来说不定能当厂长，举报岳父，他工作很有可能保不住。他没那么傻！”
    张秀花仔细一想还真是，那是谁举报的？！
    她连砖厂的人都认不全，想也是白想。
    等她回了村，孩子们撒欢跑去玩，王二婶神神秘秘凑过来，“秀花，你知道吗？刘厂长出事了。”
    张秀花没想到她消息这么灵通，“你咋知道的？”
    “张四喜回来了。”王二婶撇嘴，“跟村长商量盖房子呢。”
    之前张老爹的房子不是被雪压倒了嘛。那宅子属于张四喜，但是他入赘到刘家，并没有盖房。现在回来盖房，目的显而易见。
    “我就说嘛，招赘婿就是个馊主意？一出事，他就跑！”王二婶嫌弃得不行。
    张秀花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张四喜一开始就是冲着岗位去的。刘厂长也不像张三喜的老丈人那么豁达，反倒一直防着他。但是如果刘厂长拿张四喜当亲儿子，出事后，张四喜就不跑吗？那也不见得！
    人品这东西本来就稀缺。尤其男人入赘跟女人嫁人不同，他们会觉得丢面子。一旦女方倒了，他们翻脸比翻书还快。
    两人正聊着天，宝林急匆匆跑回来，“妈妈妈！不得了。出大事了。瑶瑶掉河里了。”
    张秀花腾地站起来，“啥？在哪里？”
    她朝屋里喊了一嗓子，李建国已经冲出来了，“哪条河？”
    “大河！”宝林吓得脸色苍白。
    李建国骑上自行车狂踩，那轮胎被他踩成风火轮。张秀花追在后头，没一会儿就被他远远甩在身后。
    等几人好不容易追到河边，瑶瑶已经救上来了。
    继东和有才全身湿透，正蹲在旁边看着李建国做人工呼吸。
    张秀花也顾不上询问，看着李建国一下又一下，也不知过了多久， 瑶瑶终于有了动静，将水呛了出来。
    李建国额头全是汗，有才和继东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死了。”宝林吓得哇哇大哭。
    张秀花脸色一沉，“谁叫你们来河边玩的？一个个不会游泳，跑河边干什么？！”
    有才心虚地低下头，宝林却不会给他遮掩，“他在这边钓鱼！我们就过来看热闹，鱼上钩的时候，瑶瑶用渔网在下面捞，没拽上来，反倒被鱼给拖下水，她不会游泳！”
    有才听到这里，忙打断她，“我跳下河救她了，但是她拽着我，把我往水里拖，我差点被淹死。”
    溺水的人力气很大，经常会把施救人拖下水，甚至一起淹死。
    有才眼圈都红了，他差点在鬼门关走一遭，“要不是继东下来帮我，我真要死了。”
    瑶瑶醒来，嘴里又酸又苦，听到哥哥委屈地哭了，她羞愧难当，“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李建国给瑶瑶拧干头发，又不忘提醒其他人，“以后要是救人，不要抱人，要拽头发。免得被对方带下去。”
    张秀花催促他快点把孩子带回家，“换身干衣服，这湿衣服沾在身上多不舒服啊。”
    李建国点头，抱起蔫哒哒的瑶瑶。
    而这时继林才姗姗来迟，见大家平安无事，他小大人似地背着手，“不会水还跑河边，胆子够大的。”
    张秀花揉了下他脑门，“你来了，让珠珠一个人在家？”
    继林有点心虚，“我不想的。我这不是担心瑶瑶出事嘛。”
    怕妈妈着急，他这时才想起来补充，“我让王婶子帮忙照看了。珠珠不会出事的。”
    回到家，王二婶迎上来，“没事吧？”
    “没事。”李建国将瑶瑶放下，让她回屋换衣服。
    等孩子们换好衣服出来，张秀花跟李建国商量，“你明天教孩子们游泳吧！回头你不在家，他们再跑去河边，我可看不住。”
    刚刚差点被水淹死，瑶瑶浑身抗拒，“我不要下水！”
    张秀花却道，“怕事可不行。我们要迎难而上。如果你自己学会游泳，下次就不用担心溺水！”
    瑶瑶还是排斥，可怜兮兮看着爸爸。
    李建国心疼女儿，“既然她怕，还是算了吧。不会游泳，下次她就不会再去河边了。”
    “你这话说的，因为怕水就不去河边？这种事哪能避免！”张秀花坚持让他教。
    李建国见她坚持，看向瑶瑶，“放心吧，有爸爸和几个哥哥在，我们一定会保护好你。”
    “瑶瑶和继林也一块去学。”张秀花看向珠珠。
    珠珠举手，“我也去！”
    “行！你们一起去学！”张秀花不放心，“别去大河，就在小河学就行。”
    瑶瑶苦着脸，向来乖顺的她不习惯忤逆父母，见爸爸不再反对，她只能泱泱应了。
    翌日，中午太阳最烈的时候，李建国带着家里六个孩子下了河。
    张秀花就站在岸上观看，不是她不想下河，而是她年纪大，下河影响不好。
    瑶瑶刚开始很怕，李建国就在边上护着她，她这才敢放开手脚，学着在水里闭气。
    大概是她心里有阴影，学游泳的速度远不如其他几个孩子，甚至连珠珠都不如。
    可能觉得自己是姐姐，学不过妹妹很丢脸。瑶瑶后面游泳速度明显提高。
    转眼她能在小河游个来回。
    张秀花特地买了个蛋糕给她吃，夸她勇于挑战困难，是家里最勇敢的小孩。
    高帽子一戴，瑶瑶立刻自信心爆棚，“张姨，我游得可好了。等我有哥哥那么高，我可以游三回！”
    几个孩子嫌弃地直撇嘴，显然觉得她在吹牛。
    张秀花却很捧场，“我就知道瑶瑶特别聪明，一学就会。”
    瑶瑶挺起小胸脯，她俨然忘了自己下水被吓哭的糗事。其他孩子想说，被张秀花斜眼一瞪，乖乖闭嘴，不敢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