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雨村心性手段也是有的。”卫九边说边手磕着椅背。
    “他没有跟你们说细节，也是可以理解。毕竟不那么好说。”
    “他本身也算我们主子要求关注之人。”
    “我们派了两个人跟着他去的。”说到这儿，卫九停了一下，喝了口水，继续说道，
    “他一到金陵就主抓人贩子，顺藤摸瓜，就摸到了一条大瓜。”此时，卫九语中带笑，不知是自豪还是调侃。
    “抓那个人贩子的时候，正好赶上两男争一女，人贩子已经收了冯渊的钱。”
    “薛蟠抢人，就这样打起来了。”
    “贾雨村先是惊讶于被拐的，被争的，是他的旧时之女。”
    “自然是义愤填膺。”
    卫九继续道：
    “他当即就把人拿了，人贩子，还有薛蟠，及薛家家丁，拿了一串。”
    “一并投入了大牢。”
    说完此话，卫九看了看林如海，“林大人，你应当知道。”
    “金陵是薛家族地，也是王家，贾家旧地。”
    “衙门盘根错节，大部分都有这几家渗透。”
    “包括监牢。”
    “等贾雨村安置了他的旧识之女，再回头审薛蟠的时候。”
    “人已经出了大牢，奔京城了。”
    “时间就在一两天。”说到这儿，卫九叹了一口气，“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可想而知，贾雨村该多么愤怒。”
    林如海皱着眉头问，“那你们的人呢？”
    卫九眉毛一挑，眼神戏谑，“林大人，你不会以为我们的人有三头六臂吧？”
    “他们只有两个，还是一文一武。”
    “因为当时比这个大的多的案子，也是多的很。”
    “这几家在金陵，那是可以说只手遮天了。”
    说完这话，卫九见林如海还是紧锁眉头，
    他笑了笑，继续说道，
    “当时，贾雨村很是气愤，就令人追。”
    “但是，奈何，衙役追人贩子尚且可以，但是追薛家人，”
    “别看他们拖家带口，还是追丢了。”
    “我觉得可能是衙役们私下放水了。”
    “毕竟很快，王家就找上门了。”
    “让贾雨村网开一面，放过薛家，不予追究。”
    “王家可保贾雨村在金陵官运亨通。”说到这儿，卫九轻拍了一下腿，似笑非笑。
    “贾雨村这个人也是非常识时务的老狐狸，”
    “具体他怎么谈的，谈的什么，就得将来问他本人了。”
    “最后的结果就是，判了薛蟠病亡。”
    “从法理上，让薛蟠成了一个死人。”
    “勾绝了，判死了，没有这个人了。”
    “再活着的就不是薛蟠了。”
    卫九语气中带着佩服，把他知道的金陵事，娓娓道来，一一告知。
    林如海坐在椅上，也是喝了一口茶，“那这次，他进京当如何？”
    卫九指关节敲了敲桌面，说出的话，声音虽小，恰如雷霆，“估计是共襄盛举吧！”
    林如海猛的站起来，“你们决定了。”
    “他呢？”
    “为何不露面。”
    “藏头露尾，如何共襄盛举？”
    “你们要血流成河吗？”
    卫九笑了笑，看着林如海着急的样子，心道，
    不管如何心性还是一个读书人呐！
    但是谁让他是主子的老师呢，这身份天生比自己大几级。
    卫九只好继续解释，“不会血流成河，会皆大欢喜。”
    “而且主子根本没有藏头露尾，是一直忙碌。”
    “林大人，你可能不知道，王子腾跟金銮殿那位要了圣旨，”
    “什么圣旨？”林如海下意识的问道。
    卫九神神秘秘的回答，“是给林家小姐赐婚了。”
    荒唐，林如海的怒火被点燃了，在胸中熊熊燃烧。
    自己的女儿怎么让王家惦记上了。
    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是谁？”
    卫九撇了撇嘴，“林大人莫生气，是谁也没关系。”
    “主子会搞定一切。”
    “你只知道，林家就在咱们一条船上就好。”
    “主子永远把自己当林家人。”
    这话说的更硬，似乎是警告。
    林如海心中一沉，自觉被这个南安王家是吃定了。
    从南安太妃到他的儿子，自己一家就是人家桌上的菜。
    再有个性也被别人煎炒烹炸。
    卫九看林如海还是一副纠结的表情，这家伙“啪啪啪”拍了拍桌子，
    “林大人，你说你有什么纠结的？”
    “你多好，你就啥也不干，稳坐钓鱼台，”
    “就有人自动把好处送过来。”
    “哪像我们，没有您这颜值才华，只好一辈子牛马，忙前忙后。”
    林如海有点哭笑不得，“你们就不考虑善恶对错。”
    卫九双手互相一掰，一股劲道，咯叭叭响，理所当然的说，“怎么不考虑？”
    “每天都考虑。”
    “凡事不利于我的，都是错的，凡事利于我的，都是对的。”
    “平白无故，有人冲我杀过来，我还手反杀。”
    “都是我对。”
    林如海被这个对错论，惊到了，
    这是什么标准，只以利己为评判标准。
    两害相权取其轻，两利相权取其重。
    什么对错善恶，任后世评说。
    林如海一边思索，一边乘着青衣小轿往回走。
    他要回去跟孩子们细说贾雨村，而且圣旨，这是一颗隐藏的惊雷，王家到底是想要什么？
    林如海心中无法安宁。
    而贾雨村进京的消息也传到了薛家。
    薛姨妈一脸苦楚，向薛宝钗诉说，“你看你哥哥还没有回信。”
    “那个贾雨村又来了。”
    “我天天看着你哥的几个妾室，一个争气的都没有。”
    “这可怎么办呢？”
    薛宝钗眉头微皱，手里轻轻捏着帕子说道，“娘！贾雨村的事根本不用你操心。”
    “自有舅舅等人。”
    “哥哥的事我们也尽人事听天命了。”说到这儿，薛宝钗伸出手来，一一点数，
    “我们官也报了，人也找了，都没有结果。”
    “娘！你往好了想，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该出来的时候自然会出来。”
    “你着急也没有用。”说到这儿，薛宝钗加重了语气，脸色阴沉，
    “杀了他还不如留着他敲诈点钱财。”
    “既然还没有人来要钱要物。”
    “他们就得养着哥哥。”
    “该忧心的是抓了哥哥的人，他那个人肩不能挑，嘴不能言。”
    “没准就成了别人的麻烦。”
    薛姨妈一脸惊讶的看着薛宝钗，手指头有点哆嗦，“你，你就这么看自己的亲哥哥。”
    “没有他，你进了哪个高门，也没有娘家。”
    薛宝钗一脸无奈，“娘！这话你从小说到大。”
    “家里我比哥哥小，也得让着他。”
    “因为他是哥哥。”
    “是我将来的依靠。”
    “我也信了，一直这么多年都按这个要求自己。”
    说到这儿，薛宝钗眼圈湿润，“娘，我可有半点对不住哥哥？”
    “哥哥不在，你一颗心全都扑到哥哥身上，是否关心过你还有个女儿？”
    “她也一天天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