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他做出应对，另一群白袍修士就到了他面前。
    为首的一人率先开口道：
    “奉圣堂命，我们会接管这里的一切，请你协助”
    诺姆满脸愕然，看着两队人相处得其乐融融，他觉得这是在做梦。
    不可置信地指着那些蓝袍人问道：“他们是机械教会的人”
    众人纷纷向他投来狐疑目光。
    “他们杀了我们一整个编队的调查员”
    诺姆愤怒地指着坍塌的废墟，还有死去的平民：“这些都是因为他们”
    说这话的时候，眼中的仇恨没有丝毫掩饰。
    一张由圣堂颁布的律令递到他面前，紧接着是一道沉闷的声音传来：
    “经圣堂最高廷议决定，机械与光明达成战略合作，即日起，两会教众，不得发生私斗，违者，将被圣堂驱逐”
    字字珠玑，却如针刺，律令上的文字，一笔一划都像是尖刀扎在心口。
    死了那么多人，毁了大半个城市，都准备好上战场参加战争，结果到头来，两个教会和解了。
    就好像是场生死游戏，一路过关斩将，即将拯救世界的时候，你发现，魔王跟你的队友是一家人，他们只是在开玩笑。
    大家都在刷经验，只有你傻乎乎的当真。
    三天后，两个教会的高层正式签署了文件。
    机械教会自此更名机械与知识教会，他们带着先进新型的技术开办教学，光明教会也在合作中，收获了大笔金钱。统御的土地，在科技的帮助下，飞快地建设着。
    两个教会更是借此，一举成为七神教会排名最靠前的存在。
    从始至终，没人记得那些死去的人，他们就像一缕尘埃，随风消逝。
    巧乔伊默默听完诺姆的故事，狐疑地问了句：
    “你怎么跑拉斯维嘉特来了”
    看着诺姆脸色不对，欣欣然加了句：“不想说也没关系”。
    将关注点拉回尸体上。
    “你是说，他是因为看到某些不该看到的东西，被吓死的？”
    诺姆点点头：“这种死法，一模一样”
    “不对~”
    “如果真是被吓死的，上吊怎么解释？”
    “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这个高度，没有凳子的情况下，是够不到绳子的”
    诺姆沉思了几秒，说：
    “会不会是因为某些仪式，让他被控制了神志？”
    “不排除这个可能”说话间乔伊瞥了一眼窗外。
    此时的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雨还在不停歇地刮着。
    “现在我们最好是将事情放一放，等明天再仔细搜查，黑夜不仅会遮挡天空，也会干扰我们判断”
    说话间，他意有所指地扫了诺姆一眼：“我想，现在你需要好好休息”。
    诺姆神色犹豫了片刻，轻轻点了一下头。
    不知不觉当中，乔伊已经成了这件事情的主导者。
    一路奔波，本就让两人心力交瘁，尸体还勾起了诺姆某些不好的回忆。
    在这种状态下，只要稍微出现一点差错，就很有可能错过重要的线索。
    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等天亮。
    这栋小屋修建的地方，周围除了山岭跟树木，什么都没有，只要保护好现场，不会出现问题。
    “你先选”乔伊侧身望着诺姆说道。
    二楼的房间很多。
    “我选这间，离阁楼近，出现意外也好应对”
    “那行~”
    说着乔伊径直走向了最远的一间房间。
    想着诺姆那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心里忍不住吐槽：我要是被一个男人喜欢。
    嘶~
    光是想想，心里忍不住就是一阵恶寒。
    躺在床上，乔伊望着天花板上忽明忽暗的燃气灯，他在思考关于诺姆的过往。
    “如果是我，我会怎么选择？”
    跟诺姆一样，信仰崩塌，逃离那个地方，还是变成跟他们一样的人。
    “纵使是成为半神，还是无法摆脱教会的束缚”
    他伸手，想要抓住燃气灯微弱的光。
    “也许只有成为神，才有资格掌控自己的命运”
    这一瞬，脑海当中浮现出很多人的面孔。
    有队长维德、有老爹托尼、有很多很多人。
    为了爱人，为了光明，为了回家。
    他们好像都有自己的追求跟向往。
    唯独他，从始至终都只是想做一个好吃懒做的散人。
    命运喜欢开玩笑，总会督促着走向不想去的道路。
    如果托尼没死，他会在塞纳加尔安稳地过日子，哪怕那里暗无天日没有太阳。
    如果芭芭拉没有失踪，他会找一份薪资不错的工作，兄妹三人安稳生活。
    燃气灯的光就在那里，就在眼前，他却抓不住。
    亦如从前，救不了托尼，救不了卡特琳，救不了艾丽莎，同样救不了自己。
    每一件事都跟他有关，但又好像与他无关。
    “序列7，会是什么？”体内充裕的灵性表明，他已经完全消化了序列8的魔药。
    墙壁上的挂钟‘哒哒哒’地响着，他没有丝毫睡意。
    今晚，并没有进入幻梦境，经历过几次之后，乔伊已经能够完美的控制自己的灵体。
    从被动入梦变成了主动，只要他不愿，那股力量是无法牵引他入梦的。
    这栋房子发生的一切都透着诡异，说不定还存在着某些未知的恐怖，他可不想火上浇油。
    万一他本身存在的问题，引动这栋屋子里的怪异，因为疏忽断送性命，那就太不值当了。
    想到身上的怪异。
    乔伊脑海中不可避免地出现一个人鲁格·吉尔斯。
    第一次进入幻梦境就是因为他的召唤。
    突然，他发现燃气灯的光变成了红色。
    乔伊猛地坐起身，抬头一看，床边竟然站着一个人，正是鲁格·吉尔斯。他正瞪着猩红的眼睛看着自己，眼睛、耳朵、嘴巴、鼻子，鲜红的血水流了出来。
    乔伊浑身一激灵，吓得魂不附体，他想要大叫，却发现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窒息感很快袭击大脑。
    这个时候，他睁开了眼睛。
    房间里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燃气灯也不是红色。
    这只是一场梦。
    “呼~”他长长呼了一口气，想着，还真是自己吓自己。
    看着墙上的挂钟上面显示时间是凌晨1点，眉头不由地皱起。
    突然，乔伊的脸色骤变，他想到了一件事，一件之前疏忽的事。
    在他有准备的情况下，还被拉入梦，从侧面来讲，证实了一点。
    鲁格的召唤跟这里发生的事情，很有可能有共通点。
    他坐了一夜，直到第二天阳光从窗户照进屋里，才匆匆出门洗漱之后敲开了诺姆的房门。
    跟乔伊相反，诺姆晚上睡得很好，开门看见挂着两个黑眼圈的乔伊，诧异地问：
    “你昨晚没睡觉？”
    “你心挺大，这都睡得着，跟我来，我们昨晚可能疏忽了某些东西”乔伊催促道。
    五分钟后，两人回到了阁楼的屋子。
    那具尸体完好地躺在昨晚的位置，里面的一切都没有任何变动。
    诺姆不解地看向乔伊，他不明白乔伊所说的疏忽指的是什么，思考问题，一直以来都不是他擅长的方面。
    “你没发现，从那本画册开始，我们接下来的一切行为，都好像是被人规划好的”乔伊神情严肃地开口。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诺姆想了想，肯定地点头。
    “如果，我没有发现那本画册，就不会去书店，不会追查到这里，他的死就不可能被发现”
    “有人想让我们来这里”诺姆插了一句：“是芙蕾雅？”
    “不”乔伊苦笑着摇摇头，目光直视着诺姆：“你觉得，老师会是这么心细的人？”
    “也对”诺姆想起了那个做实验连吃饭都会忘记的女人。
    “有人知道芙蕾雅老师失踪的原因，但是碍于某些原因，只能通过这种方式传递信息”
    诺姆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一阵变化：“那个店员···”
    “能同时接触到书店老板跟芙蕾雅老师的人只有他”
    “我们现在怎么办？”诺姆问。
    他自己都没发现，在不知不觉中，两人的相处，乔伊成了那个主导者，遇到事情，最先想到的是询问对方意见。
    “如果，把你代入那个人的角度，现在会怎么做”
    “逃”诺姆脱口而出。
    乔伊打了个响指，“没错，现在回头去找人，黄花菜都凉了”
    “假设他的目的，做这些是为了引起圣堂的注意，毕竟关乎邪神，一旦发现，会被列为最优执行事件”
    “他知道芙蕾雅老师的失踪是因为什么，但是我们现在掌握的线索，不足以支撑动用圣堂大批力量”
    哪怕是诺姆身为惩戒神官，也没有调度权。
    力维特街的事就是最好的证明，那里实际控制局势的只有治安署的警力。
    只有得到确凿的证据，才有可能引起圣堂的重视。
    这具尸体就是在这种时候出现的。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人都不可能是正常死亡。
    横梁绳子的高度，排除他杀的情况下，书店老板自己是无法做到的。
    死状跟这栋房子所处的位置，都能证明书店老板是非正常死亡。
    “藏在背后的人，心思不是一般的深沉”听着分析，他也觉察出事情的不寻常。
    “所以，现在我们需要做一件事情”乔伊目光灼灼地看向窗外，昨夜阴沉的天空，现在晴空万里。
    “他不是想引起圣堂的重视吗，偏偏不如他意”
    “怎么做，听你的”诺姆连思考都难得去想。
    乔伊托着下巴抿唇道：
    “你这样····”
    临近中午的时候，乔伊回到家里，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也不知道芭芭拉现在过得怎么样”
    肚子的咕噜声将他思绪拉回。
    出门，特意出现在力维特街，找了一家饭店吃饭。
    与此同时，治安署发布了一条信息。
    ‘力维特街9号，书店老板失踪，提供线索者，奖励xxx钱’
    临近黄昏的时候，诺姆、乔伊再次碰头。
    这次并没有乘坐治安署的马车，而是寻常公交车，24人座，他们跟寻常人没有任何区别。
    在靠近书店老板家的车站下车，这里距离目的地还有一段路程，两人选择步行。
    在外人看来，就是上山打猎的猎户。
    还别说，平常都盯着钢筋水泥，偶尔看看田野间的风景，还是别有一番风味。
    “你走快点，别到时候人出现了，我们没到”诺姆催促道。
    乔伊背负着双手，慢慢悠悠地走着，皮靴沾满了泥巴也毫不理会。
    “急什么，你见过那个贼白天偷东西的”
    “见过啊，就刚才在公交车上”
    “你这种人，在我们那叫杠精”乔伊无语地说道。
    “杠精？我怎么不知道利亚港还有这种称呼，是什么意思，精灵族的一种吗？”说着他还煞有介事地摇摇头：“不对，你连利亚港都离开过，不可能知道精灵”
    “行行行，就你博学是吧，我懒得跟你说”
    “别啊”诺姆顿住脚步，满脸的求知欲：“说说，杠精是什么”
    黄昏，田野，山水林木，花草芬芳，这些美景，顿时没了风景，原本好好的心情，现在堵得慌。
    之前还以为诺姆是一个高冷的惩戒神官，现在倒好，相处下来，是个话痨。
    天色渐暗的时候，两人总算回到了昨晚的房子，不过并没有进去，而是在藏在地附近的一棵树上。
    繁茂的枝叶正好能将他们隐藏住。
    书店老板的房子是独栋的复合式洋楼，还有一个院子，雨水将昨晚的痕迹全部抹去。
    这也省去了两人不少功夫，只需要将尸体藏好就行。
    时间缓缓流逝，黑暗逐渐笼罩天空，风刮在身上有些冷。
    乔伊理了理身上的风衣，缩缩脖子，转头看见，穿个件单薄衬衫的诺姆吐槽道：“你不冷？”
    “没感觉，你很冷吗？”诺姆眯着眼，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你这不是废话，谁像你是超凡者”
    他看向诺姆的眼神中，艳羡之意毫不掩饰。
    “超凡者，其实，只是一群可怜虫”诺姆很突兀地说了这样一句话。
    乔伊清晰地捕捉到他话语中隐隐透着一股萧瑟。
    作为曾经见识过序列2天使的人。
    那种毁天灭地的力量，让人向往。
    他无法体会诺姆这句话其中的意思。
    序列越高，实力越强，难道不好吗？
    “别说话，来人了”
    诺姆眸光一凌，看向了一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