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一收一扬，眼前的人蛛倒下一大片。
    柳明臣看着屋内的人蛛全部倒下之后，拦腰抱起魏文熙朝屋顶飞。
    屋顶已经不存在了，两人只能站在矮墙上。
    柳明臣好奇地往花瓶里看了看：“这水里放了什么？”
    “老药谷出产的迷药，一丁点就能迷倒一头野猪。”
    魏文熙当初从老药谷离开的时候，跟何云峰借了这些迷药。
    她知道后面必定会对上鬼蛛，一早就开始思考要怎么对付数以百计的人蛛。
    按照之前在山道上被突袭的经验来看，光靠武力解决显然不现实。
    但是她产生了一个好奇：
    已经中了返骨魂的人有没有可能再中其他药物？
    如今看来显然奏效。
    还是万毒门喜欢叠毒的习惯给了她启发。
    屋外，人蛛黑压压一片，眼睛齐齐盯视着两人。
    魏文熙一扬手，水珠洒落之处就会倒下一片人蛛。
    可是随后又会有新的人补充进来。
    倒下，挤进来，又倒下，又挤进来，像是在脚底筑起一堵人墙。
    只是……
    这些人蛛就好像无穷无尽一样，如同潮水不断涌来。
    魏文熙看了看瓶中水，剩下的药已经不到一半了。
    怎么可能迷倒上万人？
    两人都在思考，该如何脱围。
    他们所在之处应是巧云岛原本的一个小渔村，这里近海，远处是山。
    底下是成片人蛛，无从下脚。
    魏文熙忽然问：“他们是怎么做到不攻击彼此的？”
    柳明臣挠了挠头：“若是埙声控制的话，那么他们就是听鬼蛛的。”
    魏文熙手上动作不停：“那假如鬼蛛看不到我们呢？”
    “如果是我的话，肯定……”
    话还没说完，柳明臣意会，提剑回身格挡，一个穿着粗布麻衣混在众多人蛛中的少女拿着匕首一跃而起。
    叮的一声，利刃相接。
    果然……
    如果是他的话，一定会混在人蛛里伺机而动，不会放过猎物的行踪。
    利刃相接只一瞬，鬼蛛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进海。”魏文熙小声对柳明臣说。
    柳明臣会意，单手抱住她，一边杀出一条血路，直冲海里去。
    身后的人蛛纷纷动了起来，紧随其后，像下饺子一样扑通扑通地涌进水里。
    有些人不识水性开始挣扎，有些人狗刨式划水，场面一片混乱。
    想要避开鬼蛛的眼睛，就一定要把水搅浑，像万人下水这种事再适合不过。
    唯独需要担心的是柳明臣怕水的毛病会不会犯。
    可是，鬼蛛一直虎视眈眈，她没有选择，想要摆脱包围圈，只能铤而走险。
    在水中，魏文熙紧紧抓住柳明臣的手。
    她明白指挥官在战场必须把他人当作棋子，才能从大局考虑，实现自己的目的。
    很多时候，她甚至把自己也当作是一枚棋子。
    只要利益足够大，她也可以牺牲。
    置生死于度外，这是想要赢的首要原则。
    畏手畏脚，只会给敌人机会。
    但是，面对柳明臣，她犹豫了。
    她第一次在做决断的时候，感受到有些人如果没了，是真的不会回来了。
    这个人会站在她面前保护她，同时也是她的掣肘。
    这就注定了，沈棋从今往后不会再如往日一般洒脱。
    是时候适应有同伴的打法了。
    水底里，柳明臣与她对视，目光清澈又灵动。
    他怕水的毛病好了么？
    魏文熙来不及想这些，只是打了手势。
    两人从众多的人蛛底下，潜到小岛靠山的一侧。
    鬼蛛不知道是没下水，还是被其他人蛛阻挡了视线，并没有跟在两人的身后。
    不过，他们的危机还没解除，只要还在巧云岛，就会被人蛛所包围。
    两人在靠山一侧悄悄摸上岸。
    人蛛大规模聚集在渔村一侧，山间只有零星的人蛛在巡逻。
    柳明臣利落地解决了他们。
    两人在山腰上观察山顶小屋，鬼蛛正率领着她的大部队过去，打算守株待兔。
    两人匍匐在地面上，头顶就是一具尸体，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魏文熙皱着眉：“我觉得有些不妥。”
    “你说说看。”柳明臣一直在警惕着周围。
    魏文熙托腮：“你说那木屋里头的老女人到底是谁？”
    柳明臣也开始思索。
    说实话，他们谁也没见过宋应蓝。
    这是一个活在传说里的人物。
    鬼蛛他之前交过手，是一个少女。
    岛上除了木屋里的女人，就剩下那个“花神”。
    按理说，那个“花神”更像宋应蓝才对。
    毕竟宋应蓝在几十年前就已经掌握了返老还童之术，怎么看都不会是老女人的模样。
    如果这样的话，那木屋里的到底是谁呢？
    宋应蓝一伙为何要把一个割掉舌头、满身是伤的女人关在木屋里？
    柳明臣同样想不通，只是山顶现在已经被包围了，他们不可能再过去求证了。
    “对了，”魏文熙忽然两眼发亮，“纹身。”
    宋应蓝的纹身是孔雀，这是之前魏鹄从张楚捷那里听回来的。
    她开始想，山顶上的女人有纹身吗？
    像是触电一般，魏文熙忽然明白那个女人为什么浑身是血、血痂一层叠着一层了……
    那是因为她的纹身被人生生从身上剥掉。
    这才血迹斑驳……
    没了纹身，她什么都不是，已经成了弃子。
    所以，她的怨不仅仅是针对魏文熙，更多的是那些剥掉她纹身的人。
    可是她到底是谁呢？
    如果她本来有纹身，那仪式里的“花神”又是谁呢？
    魏文熙还记得她之前看到那“花神”对着山顶的老女人极尽嘲讽，那老女人的眼神像是要撕碎“花神”，可就连靠近她都做不到。
    显然这两个人不是一伙的。
    那“花神”又会是谁？
    不管是谁，现在很明显的一件事就是，多了一个人。
    在他们的设想中，万毒门只剩下宋应蓝和鬼蛛两个主力。
    如今却出现鬼蛛、老女人、“花神”三个人，多出来的那个是谁？
    她们三个又是怎样的关系？
    “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柳明臣看着她说，“到现在花神都没有再出现过，好像消失了一样。”
    是啊，怎么会呢？
    忽然，他们头顶那穿着白衣的尸体睁开了眼睛，张开双手，朝他们拥抱而去。
    那样子像极了……
    “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