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城的小院子,来了一个新的客人造访。
初听到这个消息时,黎星是高兴得忘乎所以,连名字都没有听听清楚,便兴冲冲跑了过去。
是裴云疏!他来了!他来接他了!!
推开门,黎星脸上的笑容僵在那里。
他面前,似笑非笑的墨深色绿衣公子,是谢筇竹。
若说,方才黎星以为来的人生裴云疏有多兴高采烈,那现在,看到谢筇竹的到来,便让黎星觉得,倒霉透顶,苦大仇深,怎么遇见这个瘟神!
“...怎么是你。”
“裴云疏呢?”
谢筇竹但笑不语,故意想叫他急上一急。
待慢慢喝完一杯茶,才缓缓道:“他死了。”
黎星:“......”
“谢筇竹你个千刀万剐的王八蛋!他要是真的死了你就等着给他偿命吧!”
虽然知道不可能,但这一刻,黎星还是气得想活撕了他!
谢筇竹并不在乎黎星骂他的话,反而笑盈盈,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张牙舞爪的模样。
他边上一人道:“他没事......”
谢筇竹回头瞪了他一眼,那人赶忙闭嘴,不再多言。
黎星看过去,才注意到,那人是宴安。
一身的金银珠宝,珍珠玉冠,打扮得像个堆砌宝物的花蝴蝶,刚才,那么大一个金光闪闪的家伙在旁边,居然被他给忽视了。
他眼睛顿时便是一亮,从谢筇竹这里打听不到的话,可以找宴安打听啊,宴安可比谢筇竹好打发,也听话得多。
“宴安!快告诉我,裴云疏现在怎么了?他可是出了什么事?他在哪儿?”他急切问道。
宴安见黎星理会他,也是面上一喜,正要应答:“他在......”
刚说出口两个字,就被谢筇竹踢了一脚,他不由得闷哼一声,面色一白,身形不稳,往前跌了一步才止住身体,小腿上隐隐有血迹渗透出来,显然是受伤了 。
“不准告诉他。”谢筇竹对黎星尚且还是笑意盈盈的模样,对着宴安,可就是冰冷又嚣张的姿态了。
“你有病是不是!他好歹是你表哥,你就这么对他!”黎星冲他吼道。
倒不是真的在乎他怎样对待宴安,黎星只是生气他拦着宴安不让他告诉自己裴云疏的行踪。
哪知道,谢筇竹的脸却是冷了下来:“怎么,你心疼他?”
黎星:“......”
那倒是没有
真没有。
......他沉默心虚的样子显然是令谢筇竹误会了。
“哼!”谢筇竹冷笑一声,立即便命人把宴安拖出去打一顿。
这人做事狂傲,醋性又大。
反正他也不可能真的打死宴安,黎星不想在这个时候触霉头引火烧身,也就默不作声没管,更没出言相劝。
院子里闷哼忍痛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更多的,则是板子落在皮肉上的声音。
屋里,一片令人心惊的沉默蔓延开来。
直到所有声音都停了,再无动静,出了一口气,谢筇竹面上好看了,黎星才问道:“...裴云疏呢?”
谢筇竹挑眉漫不经心道:“路上,给他使了几个绊子,一点小麻烦,不过他应当也快到了。”
只怕...不仅仅是一点小麻烦,而是大麻烦吧?
不管怎样,听到裴云疏要来了,黎星总是高兴的。
“这么高兴?”谢筇竹神色凉凉看着他。
黎星有些畏惧他,尽管心头狂骂,却不敢真的太过刺激这个疯狗,只能小声地嘟囔道:“反正比看着你高兴......”
“以后有你哭的。”谢筇竹却是听到了,他语气凉凉道。
黎星气不过,赌气怼他:“你还不知道吧,我和你哥打了个赌,他要是输了,你以后都不准再纠缠我!”
本来是想气气他,令他抓狂,谁料谢筇竹十分淡定:“我知道啊。”
他知道!
黎星心下一沉,那个赌约多半有问题!
他们究竟有什么阴谋?
都逼到这个份上了,还不肯放过吗?
可是他翻来覆去,都想不到错漏是在哪?
......
“你当真就这么喜欢他?”
“他有什么值得你如此喜欢的?”他话语中,带着的几分轻视,令人觉得不舒服。
谢筇竹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黎星冷冷瞅着他:“......你看看你自己,你有什么资格问我这样的话。”
也不知是不是这一句真的刺激到这个疯狗,谢筇竹猛然起身,一把扼住他的脖子,语气阴冷:“你敢这样跟我说话!”
黎星却是不述他的:“你们敢算计我,囚禁我,这样对我,难道我连话都不敢说吗?!”
他十分凶狠地怼回去,目光阴狠,气势上上丝毫不输给对方。
毫不顾忌自己受制于人。
对方只需手上一使力,他的小命就没了。
谢筇竹依旧冷冷看着他,手却慢慢松开了:“......你就仗着我喜欢你。”
他说这话时,是有些缴械投降的意味的。
谢筇竹眼眸中,有一种破碎心碎的光,仿佛是拿他没办法,既无奈又难过,他的语气也有些低沉:“回答我,你究竟喜欢他什么。”
这......?
可是你自己要我说的 ,黎星冷冷一笑,心头恶念顿时滋长。
如果这人是自己要找刀片往肚子里咽,黎星向来是不会吝啬的。
并且,从不介意的,慷慨地多赠一些。
他如实剖析自己的心:
“一开始我也不明白我要的究竟是什么,直到后来,我才慢慢明白,一生所求无非爱与自由。”
黎星幽幽道:“你问我喜欢他非得说个什么理由,很多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但是啊......”
“芸芸众生间,我只见他一眼。君仪琳琅,自承载雪月,若白雪人间,皎月生辉,举世无双。”
“在我眼中,人海失色,再无其他。”
此话一出,黎星仿佛能听到,空气中,有一种破碎的声音。
他在心底暗暗嗤笑,面容冷酷着看着他痛苦,心想,这人是自找苦吃,活该!
谢筇竹果然不再说话了,他艰难地喘息几声,声音沉重,似乎胸腔里,即将有什么东西,就快要爆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