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衍笑得蓝穆突然不安。
    他似乎知道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
    靠在他脚边的肖翔突然心虚，弱弱道：“我没有爸爸妈妈了，我是孤儿，呜呜呜。”
    “求求你别凶爸爸，顾叔叔，我错了。”
    “就当是我欺负汐汐，是我的错，呜呜呜。”
    顾汐汐：【好家伙！趁我喝水故意撞我！】
    顾汐汐：【还拿饮料偷泼我的鞋！】
    顾汐汐：【现在装得那叫一个无辜。】
    顾汐汐：【小小年纪就泡了一手好绿茶啊，不愧是聂秀彤的儿子。】
    要不是能听见顾汐汐的心声，沈若安都会被这小男孩的模样迷惑。
    贼喊抓贼，他还真会歪曲事实。
    小小年纪就这么会演！
    不过沈若安预感这小破孩下场不妙。
    她往后退了一步，将吴导拽到人群后面：“吴导，你还真是慧眼识人。”
    吴导：“啊？”
    沈若安看着嗷嗷哭的肖翔，道：“你看肖翔，还没开拍呢，这么快就演上了。”
    话里有话的语气，吴导哪会听不出。
    “若安你的意思是……肖翔在说谎？”
    “我相信汐汐。”沈若安坚定。
    “哈哈，可是肖翔那么小，应该没那么深的心机吧？”
    沈若安看着吴导的眼神露出一抹狡黠，嘴角浮起笑意：“那吴导想不想跟我赌一把呢？”
    “好啊，怎么赌？”
    “如果真是肖翔欺负汐汐，《如柳》就换掉他。”
    肖翔就是《如柳》选中演男主小时候的演员。
    也是因为蓝穆打算领养肖翔，吴导做了个顺水人情，在蓝穆的提议下，让肖翔出演男主小时候。
    只有几分钟戏份，问题不大。
    可现在和肖翔发生矛盾的是顾汐汐，吴导也要重新斟酌这件事。
    沈若安的打赌，给了他一个台阶。
    “好，我赌。”吴导露出期待的笑容。
    他对于谁欺负谁并不在意，他就是个单纯的吃瓜群众。
    对于喜欢演戏的小孩，顾景衍一口一个：“你亲生爸爸妈妈偷走了汐汐，还故意虐待她，你也经常欺负她，还打伤过汐汐的头。”
    “你不是没有爸妈。”
    “你是不想认自己坐牢的爸妈。”
    “以前在家就是个无法无天的熊孩子，到了孤儿院，突然学乖了？”
    “怎么？想骗傻子收养你？”
    肖翔越缩越小，眼神越发心虚。
    这番话骂得蓝穆也挂不住面子。
    他之前确实没了解过肖翔的父母是怎么回事,只是想到孤儿院的孩子一般都是没有父母的，不管是哪种原因，都很可怜。
    蓝穆觉得肖翔乖巧，很会讨自己欢心，反正他有钱。
    收养一个懂事听话的孩子，就像带回家一只宠物。
    顾汐汐：【要是肖翔真的被收养了，岂不是要改姓蓝？】
    顾汐汐：【那不就变成了蓝翔？】
    顾汐汐：【小名叫挖掘机好了。】
    沈若安：噗嗤。
    这小奶包的心声真好玩。
    “呀，原来这小孩的父母是这种人！”
    “虽然说父母的罪孽，不该怪到小孩身上，可是他也欺负人啊。”
    “被欺负的小女孩多可怜。”
    “就是，你看看她，小小的一团，要被这一家子欺负，她做错什么了呢？”
    讨论的风向逐渐向着顾景衍和顾汐汐，搞得蓝穆也有点挂不住面子。
    他看向贴着自己的肖翔，故意让开一步：“小翔，这是不是真的？”
    “不，不是真的！”肖翔拼命摇头。
    蓝穆黑了脸：“不要骗我，这些事我都能查得到！”
    语气坚定的肖翔逐渐低下头。
    蓝穆不说话了，周围萦绕着怒意。
    这气氛仿佛在提前给肖翔预告，他被领养的事泡汤了。
    好不容易得到的离开孤儿院的机会，肖翔不想放弃。
    那里吃的东西都好难吃，小朋友也很讨厌，老是悄悄欺负他。
    再在那种地方待下去，肖翔受不了。
    “爸爸，你不要小翔了吗？”肖翔挤出眼泪，红着眼睛，小心翼翼扯了扯蓝穆的裤腿。
    如果没有刚才那些事，蓝穆也许会因为他此时的眼神而心痛。
    可现在被这么多人盯着，蓝穆不想公开得罪顾景衍。
    尤其肖翔的父母做了那么多坏事，他要是收养了他，也会一并承受多余的谩骂和恶评。
    蓝穆将肖翔的手拨开，冷眼睨着他：“你太让我失望了。”
    “不但说谎，还这么顽劣，是我看走了眼！”
    肖翔紧紧拽着蓝穆的裤腿，哭唧唧哀求：“爸爸，我知道错了，我已经改了，我是好孩子了！真的！”
    无论他说什么，蓝穆都不为所动，等着安保来将他带走。
    本来安排的好好的事，现在都被打乱了。
    听到肖翔还继续喊他爸爸，蓝穆眉头都快拧成麻花状。
    安保来了，将肖翔抱起来，准备将他带出去送回孤儿院。
    肖翔哪里是成年人的对手，被两个男人提到双脚离地，离蓝穆越来越远。
    绝望到极点的肖翔不再哀求，转而对着蓝穆不甘心地怒骂：“你这个骗子！说话不算数！你就是个垃圾！你是个狗东西啊啊啊！你是个骗小孩的垃圾！”
    那骂声宛如被拉长的风箱声，在大厅里久久回荡。
    恰好安静下来的众人抿紧唇都没出声。
    肖翔的骂声就像一个个巴掌，打得蓝穆丢尽脸面。
    今天的慈善晚宴，蓝穆也是牵头人之一，他本想借着这个机会宣布领养肖翔。
    现在……不但得罪了顾景衍，连那个小屁孩也一直在欺骗他。
    肖翔果然如顾景衍所说，他们一家子都是坏种，劣质基因。
    “顾先生，真是非常抱歉，”蓝穆在转头的一瞬，带上满怀歉疚的笑意，“我没想到肖翔这么会欺骗人，连我也被他骗了。”
    “对于他欺负汐汐的事，我来代替他道歉。”
    “领养他的事，我也会就此作罢。”
    “很感谢顾先生及时让我了解到肖翔的真面目。”
    蓝穆三言两语就给了自己台阶下，既认了错，又把顾景衍给顺便抬高了。
    这种恭维顾景衍听过太多，他没兴趣和一个差点被肖翔欺骗的傻逼多聊，抱着顾汐汐转身离开。
    没多久，慈善拍卖开始了。
    姜琪想挨着顾景衍坐，可是她的座位在更后面，只能悻悻不甘地望着远处那帅气的后脑勺。
    “若安，你还没要到顾景衍的联系方式吗？”姜琪用手肘碰了碰她，低声问。
    沈若安摇了摇头，手机突然响了。
    屏幕上跳出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
    短信内容是：[你好，我是顾景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