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宁家女,貌如月,柔似水
作者:十一又十三   九九相思意最新章节     
    “你一个人在笑什么,”白堇打断红三漫长的回忆,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满脸不解道,“笑得这么开心?”
    “还能有什么,肯定是那个小气的,”红三笑着将手中的荷包递给她,也不多说,“喏,收着吧,给那孩子攒起来,我们有手有脚的,哪里要得上他帮忙。”
    她说着,双手撑在桌上,歪着头看着白堇,对着人眨了眨眼睛,“你说是吧,小堇?”
    “你说的自然是好的。”
    ......
    夜色幽深晦暗,月光却不肯落下一分,风声萧瑟,宁依然独自一人提着盏小灯,脚步匆匆的走过一个一个巷子,不远处的芳菲院还时不时的传来几声女子的轻笑。
    她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看着安稳提在另一只手上的福记点心,一想到这是带给谁的,心里便多多少少有了一丝慰籍。
    突然,宁依然脚步一顿,小灯在冷风中微微摇晃,连带着她的影子也在地上几多变化,黯淡的灯光只能勉强照亮她要走得路,而灯光照不到的地方,却是有人躲在那里。
    “谁?”她佯装镇定的开口,四周忽然安静下来,便是先前那些女子的笑声也都消失听不见,唯一可以察觉的,是从暗处传来的,沉重的呼吸声。
    一个,两个...
    不做多想,宁依然提着灯转身就跑,心跳如擂鼓般的作响,夜风掀起她戴在头上的帷帽,露出一点白皙的肤色来。
    宁家女,貌如月,柔似水,这是在她小的时候,一个路过讨水喝的游方道士给她下的批语,只是后来,这些话在小桐巷子里,不知为何被传得人尽皆知。
    她素来也知道,自己的长相对于宁家来说,不是福音,而是一柄悬在脖颈之上,不知何时会掉下来的利刃,哪怕家中有一个在太医院任职的院使父亲。
    但在这个一品二品经常见,三品四品满地走的京城,五品官职根本不够看。
    也因此,宁依然大多时间都是不怎么出门的,便是出门也会戴上帷帽遮掩几分。
    可眼下这种情况容不得她多想,随着她的脚步声而来的,是后面紧跟着的咒骂和追逐。
    “艹,让这小娘皮给发现了!”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追,好不容易等到她落单了,以后可不见得有这个好机会了!”
    污言秽语在她身后传来,宁依然跑的跌跌撞撞,手中的小灯一会儿照亮前面的路,一会儿拉长身后的影子。
    直至耳边女子柔柔媚媚的声音渐渐在耳边清晰,直至芳菲院三个大字映入眼帘,她高悬的心这才落下,却一个不察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哎哟,是哪个挨杀千刀的没长眼撞着老娘咯!”
    好好站在门口的老鸨突然被撞的歪歪倒倒,她身后的几个姑娘连忙上前扶住她,以免一个失神,让人给摔倒。
    被人扶住又稳了稳心神,老鸨甩开膀子就要破口大骂,可等她见了是谁撞了她,那些脏话却是咽进了肚子里,“原来是宁丫头,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外面?”
    “兰姨,”宁依然缓了口气,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抱歉,跑得急了些。”
    老鸨也不是非要问个原因,她心知这丫头一向是个稳重的,跑得这样匆忙定是出了什么事,她顺着宁依然来得方向看过去,黑黢黢的巷子里却看不出什么花儿来。
    “好了,进去躲会儿吧,”老鸨挥了挥手中的帕子,“等会儿,我让人送你一程。”
    “那便多谢兰姨了。”
    瞧着人进去,老鸨叉着腰对着某个方向啐了一口口水,“我呸!这群好吃懒做的,一天到晚只知道祸害正经人家的姑娘,活该他这辈子都是个讨不到媳妇儿的。”
    “好了,鸨母,”一个姑娘上前替她顺了顺,只怕这人气出好歹来。
    “阿虎,等会你送送宁丫头,要是有人还敢惹事,就给老娘打,别把人打死就行,听见没有!”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老鸨的气性这会儿特别大,她可不管那些人是谁,谁犯在她头上,她就咬死谁!
    人家宁丫头是个好的,哪里能让这些畜牲糟蹋了去!
    在芳菲院等了大概有一刻钟,宁依然才提着灯跟在阿虎后面,从后门离开,平安无事的走了将近一半的路程,就在两人以为无事发生时,她身后突然传来声响。
    阿虎警惕的转过身来,将人护在身后,只是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没有发现。
    “宁姑娘,你不要怕,俺去看一眼,你待在这里不要动。”
    他说着用手上更为亮堂的灯换走了宁依然的小灯,提着那盏小灯,阿虎小心翼翼的朝前走去,高大的身影逐渐隐入黑暗,随即一阵打斗声从黑暗之中传出。
    宁依然心下一跳,不仅仅是对着那打斗的声音,她低着头看着地面上突兀出现的另外一道影子,以及从身后传来的淫笑声,撒腿就要跑。
    只是这一次,那些人早已有了对策,一个同伙站在宁依然的前面堵住了她的去路。
    宁依然深呼吸了一口气,握紧手中的灯和点心,冷冷开口,“天子脚下,你们竟敢如此行径,就不怕有朝一日东窗事发吗?”
    “嘿嘿,宁家女美名在外,一夜风流便是死又何惧。”身后的人嬉笑着开口,一双眼睛却在细细打量着。
    “就是,常言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小美人儿还是从了我们兄弟几人吧。”
    从是不可能从的,宁依然将手上的东西换成一个手拿,然后抬手借着帷帽的遮掩,悄悄取下插在发间的一枚簪子,紧紧的握着。
    堵路的人笑得猥琐,他缓缓伸出手要去掀开这碍事的帷帽,“让我来瞧瞧,貌如月怎么个月法。”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东西突然从墙上掉下来,恰好打在那人的手腕上,力道之大,让他顿时惨叫一声。
    同伙见出了突发事件,一时之间也顾不上其它,忙上前扶住他,再四处一打量,这才在灯光映照下,看见落在墙角染上灰土的一把扇子。
    宁依然也瞧见了那柄扇子,她想起什么猛地抬头,只见墙上坐着一翩翩少年,而今晚一直被云层遮挡的月光,也在这时忽然落下,照在那少年身上。
    月光轻柔似水,却衬得那少年格外勾魂夺魄。
    那少年打开手上的另一把扇子,轻轻扇着,声音慵懒,“两位,既然这位姑娘不愿意,不如各自退一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