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零……】

    祈安灵的嘴巴不受控制，叫出了他的名字。

    【安安，这个时候你还在想他？】梓潼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伤口的血已经浸透了粗略包扎的衣带。

    【可，可是，我还有话没和他说……】安灵的眼角泛着隐约可见的泪光。

    梓潼愣了一下，心里更加乱糟糟的：【我才不管那些！】她忍着疼痛，用手握住安灵的双手，凑到安灵耳边对她说：【我去用身体挡住子弹，你趁机用剑杀了他，千万不要再拦下我……】

    【你说什么？】安灵瞬间心头一震，她反手抓住梓潼的手，不断摇着头：【不行不行不行……】

    【有什么不行的！等我抓住机会冲过去，你跟在我身后趁机杀了他！】

    【都说不行了！】安灵生气的甩开了梓潼的手，因为手臂上还有伤，梓潼疼得大叫一声。安灵发现自己失误，马上安抚起梓潼。

    【别急别急！】王魃转着手枪在一旁看戏，他耐心品味着眼前的两人，说：【逃是逃不掉的哦！】然后用手枪对着不远处的地面开了一枪：

    【嘭——】

    震耳发聩的声音卷起冲击波向周围散去。

    【逃跑的话，脚下的每一步都是炸弹，嘭——的一声，什么都不剩，连灰也没有，哈哈哈哈……所以！还是满足我吧！降神之子，只要你满足我，你能享受到自己的第一次，还能救你的朋友！岂不是两全其美吗！！】

    【滚蛋！住口——】梓潼随手抓起手边的一些石子向王魃扔去，【我要剁了你！】

    【哦哦哦！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倒是降神之子！你怎么想？】王魃摇头晃脑的盯着安灵。

    祈安灵的呼吸明显急促了些：‘不要多想！祈安灵！冷静！’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梓潼的主意失败率太高了，这样我们都会送命！如果他遵守信用，这样就能救得了梓潼，我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安安！你不要乱想！】梓潼摇晃着安灵的身体，让她从思考中醒过来。安灵看着梓潼紧张无助的眼睛，对她微微一笑：【梓潼，你还记得我们的梦想吗？】

    【安安……】

    【到现在，我还怀抱着那个梦想，我知道它有多么不切实际，所以，如果哪一天，我死在了这个梦想的路上，也算是一种成功了吧……】

    【安安！】梓潼大叫一声，希望打断安灵奇怪的想法。但被安灵的笑容逼了回去：

    【希望在未来，你还能为我们的约定和梦想而努力，尽管它是多么的遥不可及……】

    安灵强忍着眼泪，不让它流下来，而梓潼已经泪流满面，她握着安灵的手，深情的望着她，慢慢颤抖的说：

    【一定不会有事的，安安，我们要一起完成我们的梦想。】梓潼哽咽着，【我们要成为世界上最了不起的人，消灭所有的悲伤，把整个世界变成和故事一样美好，把所有故事变成和童话一样幸福……】

    安灵终于忍不住了，眼泪夺眶而出，她轻轻将梓潼抱住。

    片刻，她平静下来，擦干眼泪，站起来对着王魃说：【放了梓潼！我留下。】

    正当安灵的话脱口而出的时候，王魃高兴的忘乎所以的时候，梓潼突然纵身朝王魃奋力冲去。

    【梓潼……不要……】

    梓潼在安灵眼前的背影越来越模糊，一种将要永别的感觉涌上心头：要阻止她！

    可已经来不及了，王魃的猥琐笑脸越来越嚣张跋扈，他提起了枪，瞄准了梓潼的额头。

    【梓潼！！！】

    安灵破音大喊，这距离已经触手不可及了，现在唯一能够伸手抓住的只有梓潼远去的背影和那颗裂成两半的石子。

    这一刻，她突然想起了往事，自己曾多次步入死亡，内方山的魔祇和袭击母亲的妖怪……无论多么危险，都会出现救我……

    ‘零零……’

    安灵的眼泪滴在了裂开的石子上……

    ——

    麒麟披着睡衣路过阳台，看到空正坐在那边凝望着夜空。身边的净水器刚好维持在三十九度，他顺手打了杯水走了过去。

    【大半夜不睡觉，在这干什么？】麒麟走到空的身后，和他望向同一片星空，由于天气的原因，夜空上可见的星星寥寥无几。

    【你不也一样。】空回答道。

    【合欢做噩梦了，哭个不停，我刚哄了哄她睡觉。】麒麟把热水递给了他，空接过来先暖了暖手，又慢慢喝了一口：【那件事之后，她就经常做噩梦？】

    【都怪我……】麒麟有些自责的低下了头，而后又接着说：【不用担心她，我已经带她看过医生了，倒是你，在想什么呢？】

    【不知道，心里乱七八糟的，根本睡不着觉。】

    空说完，慢慢喝了一口水，又呆呆的看向东边的星空，麒麟眉头一皱，他看着空这个‘孤家寡人’的背影，不免为他感到可怜。

    【能帮我倒杯热牛奶喝吗，听说牛奶有助于睡眠。】空回头看了麒麟一眼。

    【等着。】麒麟答应下来，转身向楼下走去。

    【麒麟！！】

    突然的一声大喊，让麒麟停下脚步回头看去。

    空竟然变成了一个半透明人，整个人如破碎的晶石，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慢慢地，像是羽化一样，身体随着光芒渐渐消散。

    【空……】

    麒麟完全不明白他在搞什么鬼，但从他紧绷的表情来看，应该不是他无聊的把戏。无需结印，无需灵咒，麒麟直接朝他伸出手掌，锁住他周围所有的灵脉，并用自己的灵力把他将要消散的灵完全框架起来。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空的身体还在羽化，他开始转用灵力维持空仅存的残灵。

    也没有什么用，麒麟收起了灵术，他已经无计可施了：【你要羽化成仙，我可阻止不了。】

    【开什么玩笑。】空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变成微小的光斑慢慢消散，心想‘自己迎来的死亡竟是这样……’

    【照顾好一一……】空接受眼前的现实，异常冷静地对麒麟说出遗言。

    【知道。】麒麟站在原地，他知道自己走过去也束手无策，【要是还活着，想办法通知我。】

    最后的一丝光芒也消散不见了，原本狭窄的阳台变得有些空荡，空在他的眼前彻底消失了。紧接着，麒麟也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