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指点
作者:爱吃肉的小同学   青州雪最新章节     
    哄睡了荣成帝,明德才从寝殿步出,随即便有心腹呈上干净的帕子供他擦手。
    他抬手接过,随后强忍着嫌恶将手指一根根仔细擦拭干净之后,才松了口气。
    将帕子扔还给那人,明德语气淡淡:“李诚,这帕子脏了,替本王烧了吧。”
    “属下领旨。”李诚拱手应道,正要离去便听见明德低声问道:“可知恪亲王如今在何处?”
    他转身,又恭敬道:“与王爷所料分毫不差,恪亲王得知陛下犯了头风,再无力招待使臣,便急匆匆地赶去了驿馆,如今正领着几位使臣四处闲逛呢!”
    明德闻言,扯唇一笑:“真是愚蠢至极!”
    “如此也好,省了王爷好一番功夫。”
    “你说得极是。”明德笑起来:“下去吧,若有异常再来报与本王知晓。”
    挥退了下属,他又返回帝王寝宫之中。
    因荣成帝是犯了头风与咳疾,太医嘱咐莫要开窗,免得寒风进来再受凉,此刻殿中的气味并不好闻。
    明德心下嫌恶,可面上却十分平静,便是惯常照料荣成帝起居的近侍都未曾察觉异常。
    只古齐月冷眼瞧着,心下如明镜一般。
    因着久未上朝,仇观年之流贪墨一案的最终案卷尚未能呈上去,虞兰川此刻坐在值房之中,手中笔不停。
    宣纸上的字迹清晰。
    前些时日与张覃刻意地走近,加之又替他抹去珊瑚一事,使得后者对他戒心消减不少,怎能不趁热打铁?
    虞兰川誊写完最终的案卷,这才放下笔,起身走到张覃的值房门口,温声道:“张大人,下官有事要禀告,您此刻可得空?”
    张覃闻言,垂首理了理身上的官袍:“进来吧。”
    虞兰川提步迈过门槛,微垂着眼朝里行去。
    张覃见他一副乖顺模样,心下极为满意,他看着虞兰川走近,才笑道:“陛下早已允了你协理都察院的事务,是以不必事事与本官商量,你瞧着拿主意即可。”
    虞兰川闻言缓缓摇头:“张大人才是督察御史,下官自然要唯您马首是瞻。”
    张覃面上笑意渐深:“今日是遇见什么难题了?”
    “下官已将仇观年之流审理完毕,此前呈于御前的仅是仇观年一人的供词,如今倒是齐全了,特呈与大人一观。”虞兰川恭敬地将手中文书呈上。
    张覃抬手接过,仔细翻看之后满意道:“如此甚好,只尹之正招供几人留有姓名,并未再牵连他人。”
    虞兰川闻言,缓缓笑起来:“下官牢记张大人的教诲,自不会牵连无辜之人。”
    收受贿赂的柳党到他口中,竟成了无辜之人,张覃朗声一笑:“你倒是聪慧。”
    “谢大人夸赞。”
    过了片刻,张覃面上笑意收敛,只端起一杯茶水,抿了一口:“不过彼时宫宴之上,你为何要替明砚舟说话?”
    虞兰川似乎一愣,随即上前一步,急道:“大人明察,下官实是听闻索绰罗衍之言,这才知晓明砚舟当年重伤一事有异。如今下官虽与他不常来往,但到底有过年少情谊,是以也不愿见他污名加身。”
    张覃微微一笑:“如此说来,你倒是重情之人。”
    虞兰川缓缓直起腰身,语气中带着自嘲之意:“张大人,下官因着叶宣一案,并不为文官所容,但拜师之时,又如何能知晓他会通敌叛国?是以,下官如今也是冤得很啊!”
    张覃见他面上神情不似作假,这才笑道:“本官如今知晓了你的为人,自不会再让你受这些委屈。”
    他站起身:“过几日便是柳相生辰,届时你可与我同去,我替你引荐!”
    虞兰川闻言一愣,片刻后缓缓摇头:“大人,来日方长,下官并不急于一时。”
    “即便不急于一时,你也须透露些诚意。朝臣俱是知晓你从前独来独往,无有交好之人,如今既已起了结交之意,便不要藏着掖着。”
    虞兰川眉眼微拧,面容挣扎。
    张覃也不催,只抿了口茶。
    半晌后见虞兰川一揖到底:“多谢张大人,下官届时定然备些厚礼,绝不让您与柳相失了面子!”
    张覃闻言摆了摆手:“莫要备厚礼,柳相为人清正,不会收的。”
    他思索片刻:“但他极爱吃苏式的点心,你不若备上一些,想来会令他开怀!”
    “谢大人指点。”虞兰川含笑道:“如此,下官便仰仗大人了。”
    张覃心下满意,虞兰川这才转身离开,无人看见他方一转身,眼中笑意便已冷却,再不见方才殷勤神色。
    而泰亲王府这边,陵游多日审问胥文英,终有了些突破。
    众人听着陵游转述的招供之言,不由眉心拧紧。
    容昭沉声道:“他招供称,青州之时曾听见刘敏与吏部的一位朝臣有所来往?”
    “是。”陵游颔首:“刘敏有一次与胥文英对饮,曾在酒后无意间说漏了嘴,言及与吏部一位大人谋划了些大事。还说此事若顺利,他便会扶摇直上,再也不必做任人摆布的蝼蚁!”
    “想来便是箭簇一事了。”明砚舟温声道:“且他此后确实连跃数级,成为司礼监掌印。”
    容昭颔首:“你所言有理。”
    她转向陵游:“刘敏可还曾说了些别的?”
    “未曾。”陵游摇头:“胥文英说,此后刘敏似乎醉得很了,倒头便睡了过去。且他彼时也不算清醒,思及自身安危,便再未敢与刘敏提及过此事。”
    “如此说来,倒也在情理之中。”容昭垂下眼,脑海之中却似有一堆线团,理不出头绪。
    明砚舟思索片刻,低声道:“彼时我与兄长审问两名刺客,他们曾提及幕后之人官职极高,可在众目睽睽之下将突厥探子藏在府中。”
    容昭闻言,眼前一亮:“官员的任免可有记录?”
    “吏部的架阁库中应有案卷。”
    “如此,我们可有法子去一趟吏部,翻阅近十年的官员任免记录。想来当年在吏部任职、且如今手握大权的朝臣,应是不多的。”
    明骁舟一直未曾开口,此刻闻言,沉思片刻:“我们是要找这样一个人,但要避开羽林军潜入宫中翻阅案卷,难度极大。”
    容昭沉默半晌,终是承认:“王爷所言极是。”
    她拧紧眉:“可若不去翻案卷,我们还有什么方法可知晓官员的任免?”
    半晌后,明砚舟勾唇一笑:“纸质案卷无法翻阅,那我们直接去问知情之人如何?”
    容昭闻言,恍然抬眼:“你想到谁了?”
    明砚舟瞧着她,此刻却并不开口。
    容昭思索片刻,眼前一亮,二人异口同声道:“陈让!”
    明砚舟点了点头,随后温声道:“在清河之时,曾打算设宴问他青州之事。既如此,何不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