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她还是跟着前面同样穿着鸟嘴服的人走了进去。
刚走过一个漆黑的过道，眼前就出现了一片空地，上方没有遮盖物，四周也只是用围栏围了起来，广场内则是躺满了病人。
他们的身下仅用一块木板垫着，身上也只有一块白布。
看着面前被病痛折磨发出哀嚎的小孩子们，柳云儿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下意识地抬手想捂住嘴，但按到了面具上。
“您这是做什么？”
“没...没什么”
虽然奇怪面前这个医生好像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但他也没多怀疑，点过头就招呼着让她开始对病人检查并记录变化，最后再简单治疗一下。
不是他不想治，而是以目前的医疗技术完全无法开展治疗，未知的病毒源，未知的作用机理，未知的传染方法。
他们只知道空气传播一种，为此特地做出的鸟嘴面具。
可该怎么治疗，该用什么药物，他们一无所知，只能看着一个个生命身上出现黑斑，慢慢蔓延到整个手掌，整只手，最后到身体。
无论他们用了什么办法，都无法阻止黑斑的蔓延，就连减缓痛苦都是一种奢侈。
和柳云儿示意过后，那位医生就走到了最后方，由他从后向前记录，而柳云儿则是从前到后，这样能节约一点时间加快进入治疗阶段。
按照顺序，柳云儿走到了距离过道最近的那个孩子，取出刚刚那位医生递给自己的本子看了起来。
通过本子上的记录得知，这个小孩是在三天前被确认染上病毒的，而他身上最先出现黑斑的地方是他的右手。
虽然以前看过黑死病的相关资料，但看着文字和现实看见完全是两码事。
他的右手已经变得漆黑一片，像是被火烧过了一样，就连他的身上也开始出现了同样的黑斑，隐约间好像脸上也有。
可他像是一点感觉没有一样，双目无神地看着上方的乌云，不管柳云儿怎么询问都没有一句回应。
对此柳云儿也只能叹着气走到了下一个人身旁，不是她不想救，而是她发现自己的能力好像用不了了，身体里一丝能量都感觉不到。
想着应该是考验的限制，便不再多管。
走到下一个病人身旁，这是个小女孩，看起来也就五六岁的样子，资料上显示她是一个孤儿，从小就在这个福利院长大，于两日前染上病毒。
初步检查她的身体情况，发现居然比前面一个小男孩还严重，她的双手双腿已经病变了大半，身上也有大面积的黑块。
对于身体的变化，小女孩竟意外地不会哭闹，面对柳云儿的检查也是笑着和她打招呼，乖乖配合检查。
看着这么乖的一个孩子却要因为病痛离开人世，柳云儿很难过，数次尝试着动用力量想要救下她，可就连魂武都具象不出来。
“姐姐你不要难过”
正当她情绪低落之际，面前的小女孩挣扎着伸出手想要安慰柳云儿，但好像是明白接触也不太好，所以又将手收了回去开口说道。
“你怎么知道......”
柳云儿感觉自己的内心被什么东西用力敲了一下，明明被染上瘟疫的是她，可她却笑着安慰自己，更何况自己穿着一身鸟嘴服呢，隔着面具是怎么知道自己难过的？
“我听福利院的修女说过，人难过的时候闻起来是咸的，开心的时候是甜的”
“姐姐你应该是甜的呀，闻起来像是清晨的花露一样，可从刚才开始却变得和海水一样，虽然我看不见，但是我鼻子很好哦，修女姐姐还夸过我呢”
“而且呀而且呀，我可是去过大海的哦，光听着就觉得大海很大很大.......”
小女孩说着说着声音就渐渐小了起来，将后面的话收回了肚子里。
稍微振作一点后，柳云儿轻声回道：
“对哦，大海很大很大，根本就看不到边界，而且清晨的花也很美，你也是”
“所以啊，你一定会好起来的，还能亲眼看看这个世界”
像是听到这世上最动听的话一般，小女孩原本黯然下来的眼神也在这一刻重新燃起希望，她想看海，还想看看这个世界的美，也想看看面前这个姐姐长什么样子。
当然，能活下来的话。
小女孩不知道自己得的什么病，但是这两天这里陆续因为死亡搬走的已经不少了，知道自己在这里意味着什么。
她很聪明，所以一个人安静的接受了现实，笑着在人生的最后时间里感受这个世界，好在，世上总有人能像光一样温暖到她。
时间不多，她不能在小女孩这多留，只能和她告别后走到下一处。
这里是一个大一些的男孩，大概十四五岁的样子，他与一开始那个小男孩不一样，他正不断抱怨着这个世界，这个国家，辱骂着这个瘟疫。
但还是配合检查的，直到柳云儿走后，他还在骂着，像是在宣泄瘟疫带给他的病痛一样。
.......
一直到柳云儿检查完，另一边的医生也结束了检查，走到柳云儿身旁说道：
“上次试过放血了，这次试试用小便给他们洗澡，看看有没有效果”
说着就转身走向不远处的几个大桶，而听见这个治疗办法柳云儿直皱着眉，她之前看过资料明白这个时间的人对待这种未知的病有好几种离谱的治疗办法。
可看过是一码事，真到了这个时间她肯定是不想用的，连忙出声阻止道：
“别，我们试试其他办法，这个没用的”
听到这话前方的鸟嘴医生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她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
“额，试过了试过了，用这玩意洗澡一点用没有”
对方点了点头，也没多问，但还是转过身继续朝尿桶走了过去，柳云儿连忙上前拦住询问他明知道洗澡没用为什么还要去。
“既然外敷没用，那肯定是用法错了，当然是去取过来让他们喝啊，内服肯定有效果的”
说着就扒开柳云儿走了过去，提起尿桶就开始给最近的人喝下一勺，看的柳云儿胃里一阵翻滚。
可自己刚说完试过外敷，总不能又说试过内服吧？这里从设立隔离区总共也没几天，自己这么说可就太可疑了。
本着尊重历史，她只能站在一旁看完了全程，一点不敢上去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