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差这一点钱。”俞执自嘲地笑了笑，伸手抹掉嘴角一点血：“哥哥……可是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理由了，对不起。”
    这话出口的一瞬间，年懿僵住了，他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感觉，当年所有人都选择离开时，俞执选择留下来陪着他。
    所有离开的人没有一句对不起。
    因为没人有权利逼迫他们留下。
    他们没有对不起谁。
    包括俞执。
    老五人组是在失利之后选择解散的，而俞执是在快要成功时离开的。
    这句迟来的对不起，年懿不知道到底有什么意义。
    他现在仍旧记得俞执走的那天，那天早上他照常起床给他热牛奶，可是那杯牛奶放凉了也没人去喝。
    年懿想到这，身侧的拳头握了又松，他闭了闭眼冷静了一会，再睁眼：“俞执，你记得当年来到我身边说的那句话吗？”
    “……”俞执肉眼可见地慌张起来，一双眼睛不安地死死盯着年懿波澜不惊的脸，许久后：“我想陪你夺冠，带ros夺冠。”
    “做到了吗？小骗子。”年懿懒懒地笑着，狄野在他脸上平白看出了几分困倦。
    这样持续了多久，年懿一直都是ros的顶梁柱，总有一天会累的。
    “……”俞执不说话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你总是这样，爱哭，所以我哄你。有什么不高兴就耍小性子，我陪着你任性，挨了罚我替你去求情。我只要做一点让你不高兴的事，第一反应就是哄着你。你喜欢喝牛奶，老子就早起给你热，到最后我都不知道我一个不爱喝牛奶的，怎么就养成了早上要喝牛奶的习惯。”
    “你烦我抽烟喝酒，那段时间老子烟酒一块戒了，晚上憋的挠墙。你骗我说，要三百万，问我给不给。”
    “我没问过你要做什么，只要不犯法，卡第二天就到了你手上。”
    “于是在某一天早晨，你拿着那张卡付清了违约金，走得倒是很潇洒，多留一会都不肯。”
    “后来我才知道，我才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一个。”
    “因为你一旦起了转会的心思，那么就会被雪藏被打压，一直到你没有价值，再没有战队要你为止。这都是不成文的规矩，于是你找我借钱，付清了违约金，找好了sun这个下家，毅然决然。”
    “这些我有冤枉你一句吗？”
    俞执愣住了，好似一尊不会说话的雕像，以前是年懿见着他就暴怒，揍他一顿出出气，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只是今天，好像不一样了。
    年懿平静得好像在陈述别人的故事，这是打算跟他一笔清算了。
    “那三百万我从来没有打算让你还，我还没穷到要死的地步，就当打水漂了，以后……老子不想再看见你，靠着这三百万纠缠这么久，该结束了。”
    “可是……可是，可是我不想要结束……”俞执捂着耳朵，自欺欺人地以为听不见就什么都没发生。
    “别特么哭了，真烦人。”年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丑态百出，露出了不耐烦的神情。
    曾经他最见不得俞执哭，这小孩难哄，刚来队里那一阵睡不习惯，他陪着俞执熬了无数个晚上，半夜睡不着醒来眼眶一红，年懿硬生生忍着困意把他又哄睡。
    跟他妈舔狗似的。
    上赶着给人作贱。
    这些没人要求他做，是他上赶着犯贱，付出的一切打了水漂现在想起来就是自作多情自我感动，现在说这些都像道德绑架。
    过往他在人前提都不提，现在什么烂芝麻都翻出来了，俞执不想要体面，他也折腾累了，干脆一块烂到底好了。
    “可是……哥哥，我喜欢你，我只是一直没有意识到，我很害怕……我没有办法面对你……我不是想要离开你，如果要夺冠，sun不是也行吗？”
    “那能一样吗？ros是年懿的心血，sun又不是！你少替自己找借口，离开就是事实，还有什么好掩饰的。”狄野听得直磨后槽牙，两眼冒火恨不得冲上去掐死这个崽种。
    真是越听越窝火，他小心翼翼追了这么久的人被这种人渣惦记，把他放心上捧着结果玩背刺这一套。
    之前听李豫开玩笑说年懿把俞执当亲儿子宠，他还半信半疑，现在看来，还真是保守了。
    狄野恨得牙痒痒，被年懿死死摁着才没上前揍他。
    “你喜欢我，关我屁事，伎俩耍够了吧，一哭二闹三上吊，在sun没人跟我一样捧着你了现在转头跟我说这些屁话，你不会以为现在在我眼里你还算点东西吧？”年懿低头嘲讽一笑，走进了书店。
    再出来时，手里是一把钞票。
    俞执脸上一疼，那把钞票被狠狠甩在他的脸上，脸被割破了，细细密密地冒着血珠子。
    “你就值这个价，滚吧。”年懿心里舒坦了，连带着看狄野都顺眼了不少。
    俞执走了。
    回去的路上，狄野还是忍不住抱着年懿的腰撒泼：“凭什么不让我揍他？他那样对你，我非把他揍得亲妈都不认得。”
    “这是我的事，狄野。”年懿心情大好，自己想开了管他俞执死活，跳梁小丑罢了。
    “什么叫你的事，有人欺负你啊，还骗你三百万！我不服！”
    “那不叫骗，那叫打发他的。”
    “我就是不高兴，要是早点遇见你就好了，我多乖啊，不比他好吗？那个煞笔就不配！”狄野越想越生气，懊悔当时没再给俞执那王八蛋两下子。
    “你打他做什么？”
    “他碰你了，你还要维护他？！”
    “脏手。”
    “哦……但是我就是见不得别人动你，我真的要气死了，那个时候我凶你了，就是一下子语气没控制好，你生我气吗？”狄野心里打结，回想了一下刚刚的场景，自觉认错。
    “生啊，你个疯狗乱咬人，混账玩意。”年懿笑了，这狗崽子认错还挺快。
    “那你也打我一顿，我保证不还手。”
    “神经病吗你？打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出出气？”狄野给他想法子，“要不我把卡给你，我零花钱还算多，随便刷。”
    年懿被他一句话哽住了，随即嗤笑道：“几粒花生米啊，喝成这样，身上几个子啊随便刷？”
    “两千多万吧……你嫌少吗？那我以后少花一点，剩下的都给你。”狄野以为他嫌不够，有点愁，他手头没有那么多。
    好好好，该死的凡尔赛王八蛋。
    年懿对这种地主家的傻儿子实在没辙，一口回绝：“我要你钱做什么，煞笔。”
    “那你想要什么？我肯定都能给你，俞执那个煞笔就是给你画饼，我可没有，绝对说到做到。”狄野信誓旦旦拍胸脯保证道。
    年懿唇角一勾：“带ros夺个冠给我看看？”
    “我会努力！”
    “蠢才。”
    狄野是不是画饼，明眼人其实都看的出来。
    且不说为了ros回去求爸妈要来了两个亿的资金，还顺手替年懿还了陆泽的人情，其实他大可以什么都不做，一切交给年懿一个人焦头烂额。
    但是他没有，因为他心里很清楚，ros是年懿的心血，是他的精神寄托，如果ros没落了年懿会是什么样子，他想都不敢想。
    “ros的事情你暂时不需要操心了，先好好把你的学习搞上去，下次语文没有九十分我就把你狗头拧下来。”
    “……”气氛一下子就冷下来了，合着他还没有一张九十分的语文试卷有分量。
    狗狗郁闷，狗狗不想说话。
    狄野被年懿送回了家，家里边没人，只有桌上放着一本翻开的书。他凑过去随手翻了两页，发现这是本双男主电竞文《逆子别送》。
    名还起的挺别致。
    这应该是周欢最近戏瘾犯了打算去试试水的电视剧，书上做了详细的标注，下面还压着本台词本。
    “我先走了。”年懿被他死活拽着进来，站在闪瞎眼的暴发户气质大厅里哪哪都不舒服。
    “走什么啊？”狄野拽着他往楼上走，“把衣服换了。”
    年懿真想踹他一脚，但又拗不过他，被半拉半拽着带进房间。
    这小屁孩房间一个顶他三个大，一进门就看见了整整一面墙的手办，然后就是堆成狗窝五人睡都嫌宽敞的床，上边堆满了乱七八糟的资料书，试卷一张张跟摆地铺似的纷纷扬扬铺了满地。
    “……这他妈是狗窝吗？我他妈走了告辞。”年懿惊奇地发现，偌大的房间居然没有能落脚的地方，他自己虽然平时也乱，但至少还没到这种程度，真他妈开了眼了。
    狄野泪眼汪汪，把他拽回来，把门反锁上，飞快地收拾出一块地来让年懿坐下。
    这小王八蛋收拾起来还算利索，很快房间就稍微能看出全貌了，他随手捡起一张试卷看了看。
    一张语文试卷，一百五的总分，骄傲的六十来分。
    看得年懿眼皮直跳，他翻来覆去看了一遍发现这小子一整张试卷写满了，错别字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作文是重灾区。
    作文题目是围绕水来写一篇作文。
    这傻小子直接狂写八百字“保护海洋人人有责”。
    隔行如隔山，有点难评。
    你说他偏题吧，海洋也有水，保护海洋这个主题思想也是好的。
    你说他没偏题吧，年懿又找不到能给分的点。
    最后还是这批卷老师看他可怜，给了个十八分低保分，权当安慰一下用了那么多墨水写出狗屁不通作文的奖赏。
    年懿差点被这篇作文创死，一时间不知道该骂还是该笑。
    “你翻我试卷！”狄野从衣柜里找了件衬衫出来，一回头就见这个老缺德表情复杂地翻看着他那丢人现眼的语文试卷，眼疾手快地夺过把衣服塞他手里：“别看了，换衣服。”
    “哟，现在知道丢人了？”年懿也不跟他客气，解了扣子当着他的面把外套脱下换上了这件衬衫。
    尺码还是大了一点，不过还是能撑起来。
    正扣着扣子，年懿眼前一晃，一只手已经探了进来。
    “……三个数给老子滚出去。”年懿皮笑肉不笑地抬头瞪着脸跟脖子都红透了的狗崽崽，这崽子今天真是要造反了。
    狄野把试卷藏在身后，面上发烫，眼睛愣愣地盯着年懿，俯身吻住他。
    “亲一下。”狄野的动作并不粗鲁，一吻即分，呼吸稍重，他凑在年懿耳边又碰了碰。
    年懿被他揉着后腰，灼热的手掌一下一下地烫着焦灼的神经，呼吸也乱了。
    “基地里没闹够吗？”年懿被他掐着软肉，喘了口气微微仰起头，单薄的嘴唇被吻出些娇嫩的血色，嘴角勾起，像只迷惑人的妖精。
    “你又不肯让我亲……袖子都扯烂了。”狄野自然不肯就此满足，遇到年懿就像上了瘾，时时刻刻都想要。
    “够了……哈啊……”年懿心里发痒，一把把他推开却被反手压下。
    他的一双眼睛都有些迷离了，深邃的瞳孔像是一眼深渊泉水，映着狄野那张害羞又稚嫩的脸。
    这只狗崽子吻技越发熟练，年懿都有些无法招架，眼里慢慢溢出眼泪，心口被压着，呼吸越发急促，好像缺氧了。
    他慌乱地伸手推他，却反被制住了双手，手臂被咬出一个牙印，连脖子都没能幸免。
    “别咬……不要……不要咬，蠢才……”年懿的唇被含住，舌头麻木了，居然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从未想过有那么一天会被一只毛都没长齐的崽子这样对待，而自己一点拒绝的余地都没有。
    刚穿上的衬衫被揉乱，一只手掀起了他的衣角，探到了他平坦的小腹，那里是最碰不得的地方。
    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涌遍全身，年懿连骂的力气也没了，手上的力气卸下，任凭他为非作歹。
    狄野没能做出更出格的事，亲了他一遍后，轻轻将耳朵贴到年懿心口处静静地听着乱颤的心跳。
    “队长，你的心跳好乱啊……”狄野亲了亲那抹小小的艳色，身下的身子又是一颤，乱发跟着一动，那双眼睛眯着，眼尾处滑落一颗晶莹。
    是乱了，该死的小混账。
    十指相扣后，交换过一个暧昧的呼吸节奏，韵律停止了，两人静静聆听对方的心跳，时间也沉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