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过年
    方爷爷有些责怪自己，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说这件事情，可不说，又怕苏平心底的这个疙瘩永远都打不开。枭勇也跟着出去，他很担心苏平的精神受到过度的刺激，旧病复发，这可是要命的事情，好不容易休养好，如果再复发，自己一定是束手无策，无能为力。
    苏平蹲在门前的大树下哭泣，枭勇上前安慰道：“你不要太难过，免得伤了身体。爷爷年纪大了，我们这一分开，说实话，我也不敢保证我们要到哪年才会再一起过年，爷爷也怕这些话没机会跟你说，你要理解他，如果你这样，他会更难受。如果真有相认的那么一天，有什么委屈我们再像他控诉，或许他也有难言之隐，他一定会给你解释，你认或不认，他都是你的父亲，是你最亲的人啊。今天我们在想什么，在说什么，反正他又不知道，何必伤心呢。”
    苏平觉得枭勇说的在理，现在难过有什么意义呢，现在说认或不认，都是空话，等以后真有机会碰见了再说。关键是现在不能因为自己的任性而伤了爷爷的心，过完年大家就各奔东西，应该好好珍惜，多讲些心里话。
    苏平擦干眼泪，笑了笑，说：“哥，没什么，我是突然有些难过，我没有责怪爷爷的意思。”
    “那好，我们回去，继续吃饭，商量哈哪天送你去滨城。”
    “意思在撵我了？”
    “你看你，又小心眼了。”
    “哎呀，我是开玩笑的。你先去，我洗哈脸。”
    苏平说着就进了洗漱间，在洗漱间，她洗了一把脸，平复了一下心情。枭勇回到饭桌，告诉爷爷劝好了。
    苏平转回来的时候，面带微笑，爷爷有些窘迫，很想道歉，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一来苏平已经恢复平静，看不出愠气，二来自己说的话实际上并没有错，尽管这件事挑起了苏平的敏感神经，苏平仍然应该这样做。
    话不投机半句多，既然那些不愿提，只有聊些苏平感兴趣的话题，她感兴趣的大概只有陈浩了。
    “陈浩是不是还在下乡？”
    “具体情况我不清楚，之前听他说过，村建工作队要换人了，他有可能在过年后就回单位上班。”
    “我们现在的情况你还是跟他沟通一下，回去滨城时候，我和你哥也一起去。”
    “明天我跟他说嘛。”
    说起这个事情，也定不了时间，又谈起枭勇，为活跃气氛，苏平也调侃起枭勇。
    “哥，那你什么时候结婚？”
    “我结婚？我跟哪个结婚？”
    “哎呦呦，别以为自己真是什么大老板，见一个爱一个，花心大萝卜。”
    枭勇瞪了苏平一眼，装傻当然装不了，爷爷和苏平都心照不宣，一定是香姐，自从回到箐沟村，枭勇基本接触不到村里的小姑娘，年纪相仿的不是在读书，就是在外打工，其他地方也一样，除了过春节，小姑娘很少在农村出现。
    “你不要瞎操心，先管好你自己，反正我还早。”
    “不操心，你是我哥，要是我先结婚，你可不要说我不好。”
    “哦哟，你太多心了，我早就巴不得你赶紧嫁出去了，我和爷爷还有人来拜年，还有蹭饭的地方，你看你现在，还得煮饭给你吃。”
    “你说的都是真的？你是不是讨厌我？”
    “你猜啊？”
    “爷爷，我哥他欺负我。”
    爷爷也只是笑了笑，话题一提到香姐，枭勇都不愿多说，冷暖自知，他也是听李翔说，香姐今天不回家过年了，具体原因也不知道。
    没有不散的宴席，不管是今夜的年夜饭，还是一家人的生活。明天就是大年初一，农村人，很多新的思路和规划，都是从这一天开始的。村里初一很少有人出门，大家都呆在村子里，家家户户，难得团圆，气氛欢悦，都不愿去回忆去年的艰辛，也不愿去想将来的分离，珍惜当下。
    初一早上是吃素，也不知道是哪个朝代流传下来的，以前，初一早上还兴去水井或河沟里抢清水，去的越早越好。现在很多年轻人都不兴这个了，一不去抢清水，二不再吃素，无肉不欢。
    当然，也不列外，有些年长的，天还没亮就起床，先是去河里挑一担水，这就是抢清水，还在河边打水的位置点上三炷香，放一挂鞭炮。接着，就用这担水煮素饭素菜，在家里祭献祖宗，也在门前祭献保障用水的龙王。当第一户人家鞭炮放过后，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便响了起来。
    赌钱的人，不分男女老少，一整夜的赌钱，赌钱的工具有扑克、摇色子、打麻将、斗竹子牌，玩得不亦乐乎，大家平日就很少在一起，边赌边交流。听到鞭炮响，就知道天要亮了，有几个是家里的唯一男劳力，不得不起身告辞，过年三天，都是男子下厨，玩瘾再大，也该回去下厨了。
    而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走了，最后剩下三两个已不好意思玩，也不是都忙着回去下厨，主要是主人家要煮饭煮菜了，就算人不想吃，老祖宗不能饿着。
    枭勇没有通宵达旦的赌博，他也只是玩了一会儿就回家睡觉了，在这个村里，过年赌博是一种风气，人人都在玩，不玩的也没有其他事情。枭勇听到炮仗响了才起床，可他起来的时候，爷爷已经在煮饭煮菜了。
    爷爷煮了一些新鲜饭，还用香油煮了白菜，炒了粑粑丝。枭勇很不解，问：“爷爷，冷饭冷菜这么多，都够吃了。”
    爷爷说：“今天是初一，要吃素，再说，用冷菜冷饭祭献老祖宗这不行，一定要新鲜的，更不能用荤的祭。”
    看着枭勇一脸的无奈，爷爷笑了笑，说只是祭的时候用新鲜的素菜素饭，吃的时候，可以吃荤的。于是，枭勇忙着热冷菜，爷爷忙着点香，用素菜素饭祭献祖宗。
    爷爷显然比往年更虔诚，以前各种节气祭献，都没见爷爷下跪，今天早上，爷爷竟跪着烧纸，嘴里还念念有词。枭勇无意间听了几句，爷爷说的大概是与挖矿有关的祈祷，要老祖宗保佑矿洞顺利开采。
    吃饭的时候，苏平宁愿睡懒觉也不吃，两人吃过饭后，爷爷不爱打牌，也不爱看电视，一个人就在村子的周边山上散步，家里牲口都卖完了，他显得很清闲，也很无聊。
    枭勇跑了出去，与几个年轻人去河边拿鱼，有人背着麻鱼机去麻鱼，这可是新鲜的玩意儿。很快河边就聚集了很多人。枭勇快步走去，可还没走到人群中，突然间，几人尖叫起来，说快把人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