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清理现场的人应该就是柳令月吧。”秦乐耸肩，“感觉知道了好多有用的消息，但是似乎又只有剑玉变动是真正有用的。”
    “不错，无霜剑肯定与我们没什么关系，我们也不需要寄希望于什么神兵利器，用我们一直以来的方式就好。”苏辰说完，又陷入了思考。
    “我总觉得那个人应该不是月姐姐。柳家就算落魄怎么说也是江湖名门，何况她还是手持重剑来到现场，要做清理的话太麻烦了。哥哥死时还能留下遗言，那么短的时间内，她应该做不到又破坏尸体又清理现场。”
    “有道理啊。那会是谁呢？”秦乐点点头，“你昨晚睡得好吗？”
    “睡得很好，至少那个梦里，我能看见的东西全都清晰了。月姐姐和哥哥一样悲泣的双眼，寻不遇那对哥哥的狂爱与偏执......”提到寻不遇，苏辰已然没有太多怒气，只是五味杂陈，心情不知从何说起。只能拿出短笛，再次观赏短笛上青翠灵秀的纹路。
    “不过你那个回忆梦居然一点用都没有我是没想到的呢哈哈哈哈哈......哈哈....”本想活跃下气氛，被苏辰杀气腾腾地瞪了一眼后秦乐识趣地闭嘴了。不过他似乎有点享受这种受制于爱情的感觉，和遥远年月前的自己全然不同。
    “削骨师.......你对这个名字有何印象吗？”秦乐问到。
    苏辰皱着眉头，捏了捏自己的下巴：“很久远的名字了，据说是一位江湖名医，擅长用奇门异术做人体骨骼的治疗，但是已经隐去江湖多年。他还有一个哥哥叫削面师，多年以前也是铸剑师行当里响当当的人物，不仅是个心灵手巧的铁匠，更是擅长制作面具。不过他们兄弟俩行走江湖的时候，我们都还没出生，只是零星听到过一点传闻。啊......”
    苏辰转念一想，想起了柳令月当时在壁上多如牛毛的面具，该不会也是从削面师那里收集而来的吧？但是这对隐士兄弟和惨案又能有什么关系呢？
    “噢.....这样啊，我们再休整一下就准备动身去嘉城吧。”秦乐把帝王剑收起，腰间也配上了两把剑，先前拾取的那把短剑已经被他丢弃，“哈哈哈哈，现在你是两把剑，我也是两把剑。我们岂不是南剑双双侠了？”
    苏辰回过头来，脸上盛放着狰狞又僵硬的笑容。
    “怎，怎么了？”话音刚落，苏辰就带着难看的笑容抓住了秦乐的肩膀，引导他徐徐坐下。
    “你是不是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告诉我？”苏辰皮笑肉不笑，很是恐怖。
    “哈哈哈.....你直说吧。”秦乐顿感不妙，好像需要说的事情有点多。
    “你不是战胜了嘉城剑玉吗？这件事不仔细说说？然而他现在又是嘉城剑玉了..........”
    “噢这件事啊。”秦乐猛地一拍脑袋，“这个人的剑术其实不高，甚至一定在你之下。但是他绝不是我们好对付的对手。”
    “何出此言？”苏辰一下子来了兴致，紧贴在秦乐的身边，眼睛闪闪发光。
    “究其原因，他的武功是不算低，也确实败在了当时在南下的我手中。不过他的剑法里是没有‘道’的，他的武功里也没有‘德’。甚至可以说是毫无廉耻，恬不知耻的人，他可以为了赢使出许多下作的手段，虽说是最后一块剑玉，但实质上和我们先前遇到的所有剑客都不是一个类型。他的无耻可以说是深入骨髓的，绝对不能对此人掉以轻心。”
    “那你是如何战胜他的？我们如何行事比较好？”
    “哈哈哈。”秦乐苦笑道，“他和我对决时装出一副风雅的样子，请我下棋品茗，结果在我的茶里下了毒。我自小异人体质，耐毒性很强，也识破了他的诡计。于是我喝了一些，吐了一些，又装作痛苦不堪的样子引他上钩。利用出其不意的反手剑诀将其拿下了。不过现在他已熟知我路数单一的剑招，也知道了我天生抗毒，想必我们要夺取他的剑玉，还得花上些许功夫吧。”
    苏辰听懵了：“天呐，江湖中居然还有这种人？”
    秦乐点点头：“不错，当时我携玉南行，一来就是我一开始就瞅准了用收集剑玉的办法来达成我的目的，不过现在我的目的已经达成，我只想全身心的帮你。二来是我想试探一下剑盟的反应，剑盟内部的混乱在最近的时间更是迭起不断，加上江湖盟的新立，所以我才一直隐而不发，毕竟一开始我也不清楚你的实力和心性到底如何。”
    “欸......”苏辰顿时明白了秦乐为何想要找到剑玉，为的就是探寻他失而复得的此把宝剑。苏辰脸上写满了古怪的“高兴”和僵硬的笑容，但是还是听他叙说着。
    “林琚.....也就是林家二公子，嘉城剑玉。虽然此人歹毒异常，下作十足。但是根据我听到的流言，他的父母还是平常人家，略有铸剑师大家的心气的。我们可以开诚布公，让林家的大当家为我们做对决的见证人，这样一来，林琚就算狡猾奸诈，也很难耍什么手段了。”
    “不愧是你啊，除了剑以外的地方脑子都转得这么快。那么要是林叔叔不答应我们，或者林琚不答应我们呢。依你这么说，这个人根本就没有身为剑客的自尊，吃个闭门羹也是可能的吧。”苏辰点点头，其实心里还是服气秦乐的规划。
    “林家大当家林承墨此人，想必你对他的听闻比我多。剑四家现在几乎只剩他一家，就是因为他们林家一直信奉离世避祸的原则。如果真的被我们这种天下人皆知的麻烦找上了，林家只会想快速地甩开吧，我们像狗皮膏药一样往上贴就可以啦，不过我倒不觉得会如此的不顺利，根据我识人的眼光来看，林老说不定嫌麻烦就直接勒令林琚把剑玉给我们了哈哈哈哈哈。”秦乐挑眉。
    苏辰苦笑：“你还真是乐观，也多亏了寻不遇为我们打响了名头。”
    语毕，秦乐温柔的吐息缠绕上了苏辰的耳朵，那种如痴如醉的酥麻感从他的脑中漾开。
    “没事的，我们两个在一起，是不会被任何人击败的。”
    苏辰怔了一下，也环抱住秦乐，把头靠进了他的胸膛。他感觉自己正倚靠在一艘星河的小船之中。
    “最后一块剑玉了，如果凶手不提前出现阻止我们的话，一切就要真相大白了。”
    “嗯，我们速战速决，为苏家.....不，为了天下，铲除那个还在潜藏的魔头吧。”
    秦乐往苏辰朦胧的眼底望去，尽头是令人神魂颠倒的绚烂漩涡。
    在填报每一丝每一豪的寂寞之前，热情还会再隐蔽处开枝散叶。强健的枝干会往天际延伸，延伸出形状，延伸出藕断丝连的情网。
    “陈将军好雅兴，怎么想着请我吃饭。”一个青年走到亭上，奔赴这一场没有护卫的宴席。
    “瞧你这话说的，像你这等青年才俊，我们朝廷恨不得一个拆开两个来用，含在嘴里怕吞了，捧在手心里怕吞了。”陈与之打趣道，“王枪小兄弟快快请坐。”
    “卑职就笑纳了。”王枪作揖，然后坐在了桌前，“陈将军方才说的话可真是驴头不对马嘴啊。”
    “我读书少，还请小兄弟勿怪。”陈与之用筷子直指桌中的一盘菜，“虾仁！忘记叫啥名了，反正鲜嫩好吃，滋补身体，小兄弟快尝尝。”
    王枪轻笑，没有推脱，而是直接动筷。他将晶莹剔透的虾仁放在眼前观察良久，像是要透过虾肉来窥伺陈与之一样。把玩良久，才将其吞入腹中。方才陈与之也只是默默地吃着，并没有注意到王枪遮蔽了自己的双眼。
    “将军大人虽然读圣贤书少，但是读兵家书多啊。常言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将军认为自己读书少，恰恰是自己读书多的证明啊。”
    陈与之懵了一下：“你在说啥。”
    “高高在上的将军大人为何会邀请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枪术教头来吃饭呢？莫不是安排了几千.....噢，我还没有到要动用几千人的程度。莫不是安排了几百刀斧手在暗处埋伏着伺机杀害我，因为陈将军早已觉察到我和九王爷不同寻常的关系。”
    “没有。”陈将军疑惑地看着滔滔不绝的王枪，“我是来邀请你的，看看有没有可能让你站在我们这边。毕竟月魔一事，让形式有了变化。九王爷多到夸张的军备让朝中大臣们动摇不已，现在形式已经逐渐倾向到我们这边了。只不过.....”
    “只不过没有帝王剑，无法登基。这对新帝来说是这样的，对于九王爷来说，也是这样的。”王枪笑着歪头，一副看穿一切的样子，“所以你们才没有办法真的确信是九王爷的人偷盗了帝王剑。如果帝王剑落在了九王爷手上，那么他早已摆平一切了。毕竟那是至高无上的权柄象征，如果没有它，就算九王爷杀光了朝廷所有的人，天下也不会轻易信服的。毕竟思想是一个根深蒂固的东西，并非一日之功，陈将军不知道是否懂我的意思？”
    “你什么意思？”陈与之停下了吃饭的动作，锐利的眼神直指王枪。
    “思想是一个根深蒂固的东西，对你来说是这样，对我来说也是这样。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是想必陈将军早已觉察到了我的动静，那为何不直接杀我而是拉拢我？如果我是你，我早已在饭菜里下毒了。我方才观察周围，居然真的一个刺客也没有。我可不信我的血会亲自玷污陈将军的剑。这就是陈将军，甚至是丞相根深蒂固的地方.....你们把战争想得太儿戏，太简单了，不过我也没有资格这么说。因为九王爷也是如此，我也是如此。如果不是打小就被九王爷的神恩所眷顾，我可能早就站在你们那边了。因为这种东西都是生来根深蒂固的。”
    “......”陈与之也明白，王枪这是在拐弯抹角地拒绝自己了。
    “不过，我王枪最喜欢诚实的人了。我不能白瞎陈将军请我的这么好的虾仁。还是给礼贤下士的将军大人一点好处吧。”王枪绽放着真挚的笑容。
    “为什么九王爷以前是个普通的王爷，现在却死命抓着那个本就不属于他的位置不松手？”王枪拿出了蝴蝶手帕，嘲笑般挥舞了起来。
    “为什么？”陈将军来了兴趣，即使这次会面全程被说得找不着北，但是他还是很好奇王枪的话，他的言语仿佛有着诡谲的吸引力。
    “大丈夫生于世，当提三尺之剑，立不世之功。”王枪越嗤之以鼻地冷笑道，“可是权倾天下的梁九王，他争夺帝位只是为了一个很普通很普通的女人。”